西格玛的这一连串问题，让安杰拉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用力摇摇头：42Unx
“论生活条件，数据化的人类排除了有机身体带来的拖累，再也不用担心死亡和病痛，还能享受各种美食和美景。42Unx
“论安全，你也看到了，现实世界中很多地方都因为纳米机械的原因而严重沙漠化，还出现了大量可怕的变异怪兽，严重威胁着仅存的定居点的安全。42Unx
“至于为什么只有我们来到这里，第一是宝贵的有机资源还有机动外骨骼不可能浪费在无关人员身上；第二就是现实世界太不具备吸引力了，要探险的话，DEVA世界里也有的是定制化的个人空间可以探索啊！”42Unx
在安杰拉看来，西格玛的这一连串提问小根本就是在没事找事，甚至可以说非常奇怪——他可是一个完全的数据生命体，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数据化人类回到现实世界的问题？42Unx
“你大概搞错了一点，安杰拉，虽然我是数据生命体，但是我并不认为数据世界和现实世界是完全分裂的。42Unx
“最关键的是，我认为一个人选择是在现实世界还是数据世界生活，都是他自己的自由，这一点，绝不应该受到其他人的……隐瞒，欺骗，甚至利用！”42Unx
很明显，自己的这个搭档，已经开始怀疑，所谓的乐园DEVA——或者说得更准确点，掌权的DEVA保安局——一直在利用谎言来控制人类！42Unx
“西格玛！你怎么能这么说！保安局明明是一直在为了人类的生存而努力啊！”安杰拉几乎是本能地反驳道。42Unx
“是吗？是为了人类的生存，还是，仅仅只是为了他们的野心？”西格玛的声音，却显得是那么的渺远，“说实话，安杰拉，在来到这个世界与你相识之前，我甚至根本都无法想象，一个已经几乎完全数据化的文明，居然还会有资源匮乏的一天。”42Unx1
“开玩笑！DEVA怎么可能遭遇资源匮乏啊！明明大家都是数据化的人类，没有了对于食物和生存空间的要求，只需要努力工作就能获得一个还不错的个人记忆体，然后就能享受到乐园的便利生活了啊……”42Unx
“可是，真的如此吗？安杰拉，安杰拉•巴尔扎克，根据你的公开资料，你是一名从儿童养育所的孤儿一路上升到现在的三等保安官地位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在DEVA世界里的那些大多数普通人，他们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吧？”42Unx
她的确记得很清楚，当自己还是个孩子，没有通过R15的少年期考试，使用的只是最低级的儿童记忆体的时候曾经经历过的生活。42Unx
那个时候，她和其他的孩子们一样无忧无虑，因为DEVA世界所提供的生活，对于当时只有不到十岁的精神年龄的安杰拉来说已经足够丰富了，直到有一天，她的朋友，克里斯蒂娜•加姆来找她玩，顺带带来了一份奶油蛋糕。42Unx
自然，那份“蛋糕”，是和DEVA中的其他食物一样，只会带来美妙的口感和滋味，绝无肥胖或是糖尿病风险的健康“食物”，小克里斯蒂娜的本意，也只是和自己的好友进行分享。42Unx
然而，这份好意，在安杰拉小心翼翼地吞下第一口蛋糕的时候，就变了滋味。42Unx
在那以前，安杰拉不是没有吃过东西，在学校里每次考到好成绩，老师都会发一点合成糖，那种略带甜味的白色结晶体能够直接激活幼小的电脑化人类思维深处对于甜食的永恒追求，成为一种激励他们好好学习的手段。42Unx
那个时候，安杰拉和其他孩子们都相信，只要自己成年了，只要自己成为了一个优秀的DEVA居民，就能获得分辨率更高的个人记忆体，享受到更加美味的食物，以及其他更加美好的享受。42Unx
当那名淡绿色头发的少女眉飞色舞地向自己的朋友描述着蛋糕的软糯和奶油的浓香，以及两者混合在口中所爆发出的混合口感的时候，安杰拉只能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42Unx
——她的嘴巴，根本平常不出这份礼物的美味，只能勉强品尝出这是一团略带甜味的柔性物质。42Unx
——她甚至无法品尝出，这份蛋糕和海绵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42Unx
年幼的安杰拉在最开始，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恶作剧，直到她成为了一名少年，在庆祝典礼上和同学们分食了一块大蛋糕为止。42Unx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克里斯蒂娜没有骗自己，随之而来的是疑惑，不满，甚至于……嫉妒。42Unx
——DEVA官方的说法，是考虑到计算资源有限，要优先配给给能做出更大贡献的成年人，所以幼儿和儿童的记忆体会有所削减。42Unx
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克里斯蒂娜能够在幼年的时候就获得比自己更加完备的记忆体，能够享受到比自己更美好的享受呢？仅仅是因为……她和自己不一样，是出生在一个高贵“家族”中的新生儿吗？42Unx
安杰拉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生怕背后的答案会破坏难得的友谊，更怕这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害得自己失去一切高级感知权力，因此她用力摇摇头，粗暴地打断了西格玛的追问：42Unx2
西格玛的声音逐渐加大，接着最终喊了出来，这让安杰拉终于不再说话。42Unx
“安杰拉，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事实上，这种文明内部的矛盾，身为另一个世界的数据特工的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插手。”西格玛的声音变得和缓了起来，“只是，作为你的搭档，你的朋友，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42Unx
“错误的……道路？”安杰拉机械般地做出了重复的回答，这才像是回过神一样用低沉的声音做出反问，“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那又如何？难道说你觉得那种公然入侵数据网络，试图干扰DEVA正常运行的黑客会是好人吗？”42Unx
“我不曾接触过那个自称FS的个体，所以我也无法确认他说的是否正确。然而，我根本就不相信，所谓FS就是投放数据怪兽的元凶，尤其是在消灭了冈格里之后——理由很简单，一个蓄谋破坏数据世界的敌人，是不会放着那么多可以作为重要战力的数据怪兽而不用的。42Unx
“以及，最关键的。安杰拉，你好好想一想，如果DEVA真的如同你知道的那样美妙，为什么保安局还要配发具备重火力和高机动能力的机动武装外骨骼？”42Un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