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虹不由得多看了歌梁几眼，她非常确信这行尸走肉在不知不觉间有所改变，这改变断然不可能源于自己，她和歌梁相处时就像是在与机器共事，而张叔这么多年下来，要有改变早就有了。412W4
歌梁不曾否认：“他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产生了一点怀疑，或者你也可以称之为希冀。虽然暂且毫无头绪，不过，也许我能取回曾经的模样。”412W4
猎豹的确单纯、直接、性格坦诚，拥有赤子之心，是个颇具情绪感染力的年轻人。但他能够影响到歌梁，这怎么说也在重虹的意料之外。412W4
基于对歌梁和Anymus的了解，她很快就猜到关节所在。412W4
这让事情变得合理起来，重虹也不再追问。她不会未经允许就探听他人过往，更何况歌梁判断可信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为什么她知道猎豹被添加进了信任名单——412W4
这次训练中的谈话不禁让重虹觉得密友前路坎坷，却又未必看不到希望，至少歌梁从未忘记，甚至可称珍而重之。他对寻找自我也表现出了熹微而罕贵的渴望，坦白来说，这比她原本以为的状况要好上很多。412W4
歌梁从第二天上班开始便劝诫老人们不要使用三无保健品，国药准字查无此号便是最有力的证据，老年人有时会在某些方面异常顽固，但这份顽固又能被轻易打破，比如说谁都不希望自己上当受骗。412W4
然而还有些老人，正如歌梁所言，他们已经做好了觉悟。412W4
“哎呀，原来这是三无产品啊，幸亏歌梁你机灵，不然我这不是害了老兄弟们。”412W41
已经如干尸般骇人的老人脸上露出微笑，或许他有着和蔼的本意，可那笑容看上去却颇为狰狞，甚至让重虹感到些许不适。412W4
如果说歌梁像是灵魂早于身体逝去的还魂尸，那么赵先生就是凭借灵魂强行驱动死骸的不化骨。412W4
赵先生明明形同骨架，却还是能够如常活动。他笑着摆摆手，并未接受歌梁的提议。412W4
“我就不啦，现在也是靠药才能下地的，只要一停药就什么也干不了了吧？”412W4
“可惜，就算用药也没法撑多久。不过没关系，咱们现在不都提倡火葬吗？不管多丑，回头烧成灰就都是干干净净洁洁白白的了。歌梁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从来不担心你们这些年轻人，时代变了，我们这群老古董不该对你们指手画脚，但是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群老兄弟，让我再来看他们两眼吧，我不信什么阴曹地府，这就是最后的最后了。我保证不给酒店添麻烦，好吗？”412W4
在那深陷的眼窝中，老人仍旧清澈的双眼里充满恳求，这让歌梁沉默片刻，随后登记放行。412W4
“您是我们的贵宾，酒店自然没有驱赶客人的道理。欢迎来到石居连锁酒店，用我扶您上楼吗？”412W4
“对了，差点忘了。歌梁啊，如果你们要举报打假的话我肯定不反对，不过能不能托你给这厂家带个话啊？”412W4
“也没啥，就是替我谢谢他们。不管怎么说，要是没有这玩意，我就只能躺床上等他们来看我，那多不开心啊是吧。”412W41
亲眼目睹行将就木之人总是会带来心理上的冲击，重虹觉得自己感触颇深，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她突然明白了为何歌梁不会强硬制止某些老人继续用药，甚至对那素昧谋面的拒亡者生出些好感来——因这药品为某些人在生命的最后提供了另一种选择。412W43
歌梁的态度过分冷淡，甚至那能否称之为“安慰”都很值得商榷，但重虹明白歌梁就是这种人。412W4
张援朝正在操纵市区地图进行放大，重虹有些惊讶于学会的工作效率，不过歌梁倒是让她不要神化学会。412W4
“只是因为数据详尽罢了，搜索类任务都会先交给程序分析。还有一点就是茂达与周遭城市都属于养老城市，人流量小，固然监控覆盖率低，但取证也简单。大城市人多口杂，未必有这么容易。”412W4
“是的，具体位置已经锁定在隔壁城外郊区工厂，这种三无私药没有正规销售渠道，往往颇具地域性，而我们只在附近几个城市中找到了私药踪迹，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能抓出来。”412W4
“等等，隔壁城市？为什么不让当地分部处理？我们如果离开，这儿不就没有战斗人员了？”412W4
“你的战力下限很高，面对大多数拒亡者时都能占据优势，而且我还会留下一些放血之刃，你驻守我放心。但是重虹不行，她的能力尚未开发完全，战斗方式也是近战，很难确保此地安全。”412W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