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城西北部原本是切尔诺伯格市内最著名的公园，以乌萨斯古代的名将命名，四周围绕着剧场、影院和音乐厅，在过去的午后，身披裘皮的贵妇和贵人们手挽着手，在草坪上漫步、享受阳光，然后随手购买一袋玉米粒丢给广场上那些肥硕的鸟类。而到了现在，那些因为太胖而难以迁徙的灰白胖鸡已经被尽数炖成了香喷喷暖呼呼的肉汤，枯死的草坪也被大大小小的帐篷挤满，不够高贵、或者运气不够好的贵妇和贵人那被冻的硬邦邦的尸体则早在上个月就被丢到了城外。lh5QY1
这里是整合运动成员的临时住地。原本他们都是东一茬西一茬地哪里还没被破坏就住哪里，但那样明显不利于市政管理。lh5QY
玩过冰汽时代的人都懂那个叫冬日之家的陨落的资料片一上来的局面有多恶心。lh5QY3
一座帆布帐篷的门帘被人卷起，一股裹挟着乌萨斯冬季严寒的风和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一起迅捷地钻了进来。lh5QY
来者急急忙忙地把门帘放下，重重地跺了跺脚，把双手搓了搓又拢在面前，连着哈了两口热气才应到：“冷死了，不列。”lh5QY
待在帐篷里的人吸了吸又揉了揉鼻子，往火炉边挪了挪，有些埋怨地瞥了一眼来者：“多亏了你这苏卡，好不容易才暖和起来的空气全跑外面去了，不列。现在柴火可不好找，能找到的家具已经基本都烧了，城里的供暖系统也没恢复，我可不想哪天被冻死。”lh5QY
“哦我的天哪，我亲爱的瓦西里老弟，你可真是个无药可救的懒鬼，要不是今天终于不用啃木屑了这好消息弄得我心情不错，我非得拿我这双靴子好好地给你那好吃懒做的肥屁股来两脚！”lh5QY2
被称为伊万诺维奇的乌萨斯人从头上摘下了盖着一层薄雪的帽子，拍了拍，将它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随后把手伸进了自己用胳膊夹着的纸袋中，掏出了一坨圆乎乎的金黄色面包递了过去：“给，你的份。”lh5QY
“列巴？嚯，我都两年没见过不但没木屑还加了黄油的列巴了。今天这是怎么了？”lh5QY
瓦西里从脸上摘下面具，露出了下面那张还长着些许绒毛的稚气未脱的脸。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崩了口的小刀，费劲地将手中那块硬邦邦的乌萨斯传统面食切开，将鼻子凑到切面前贪婪而满足地深吸了一大口气：“这回又是在哪位大人家找到一个隐藏地窖？还是终于有胆大的黑市商人敢进来这鬼地方卖东西了？”lh5QY
“都不是，是那个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新首领从外面叫来的援助。也不知道哪个势力有那么大胆子敢不给乌萨斯面子，也不怕报复。真是疯子和疯子凑一块去了。”lh5QY
伊万诺维奇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小心翼翼地将其拆开，取出了里面包着的一根白纸卷成的烟，在一旁的火炉上点燃：“赌一根烟，卡西米尔。”lh5QY
“算了吧，这么好的事物卡西米尔肯定连自己人都舍不得给。你烟归我了。”lh5QY
瓦西里一把从这场赌局的发起者手中抢过点燃了的香烟，吸了一口，随即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苏卡！你他-娘的抽的是榴弹吗？”lh5QY
“除了烟灰缸里烟头拆出来的老烟丝哪还找得到烟，爱抽不抽。再说了，谁让你直接抢的？”lh5QY
伊万拉过板凳、从另一个口袋中掏出一根同样手卷的粗劣卷烟，点燃后放到嘴边：“你小子才几岁就学着抢烟抽了？”lh5QY
“苏卡，三年前我全家从巴塔尔帕申斯克被一脚踢到矿坑前，我连烟是什么都不知道…妈-的，这烟真他妈呛。”lh5QY
瓦西里将手中的劣质卷烟放到了嘴边，再次猛吸一口。被焚烧过一次的烟丝暴露在空气中放了大半个月后再次被点燃后产生的烟气夹杂着一股霉味，潮湿而呛人：“咳，咳咳，妈-的，我那时候连烟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呢？现在我只剩下烟了。我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坐在中学教室里一边听老师瞎叨叨一边打瞌睡，而现在呢？现在只能在这抽别人几个月前抽过的发霉烟头！”lh5QY
伊万老神在在地吸了口卷烟，喷出一口灰白的烟气：“你至少还有机会上过学，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好了，知足吧。你看，今天甚至有列巴吃。”lh5QY
瓦西里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们还得在这帐篷里面等多久才能等到公寓楼的暖气修好？就算楼里没有暖气也比住帐篷里好啊。”lh5QY
“怎么，这才几天就忘了我们当初在荒原上露宿的日子了？”lh5QY
伊万站起身，从墙边捡起一段劈碎的桌脚，丢进了面前的火炉里。眼前的火炉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炉壁上满是混合着油脂和污垢的黑色结块——这个原本是用来炙烤食物的烹饪炉是他们上个月凑了三条烟和两板感冒药外加一瓶医用酒精跟人换的，尽管被狠狠宰了一笔，但它却让他们这一个五人小队得以从十二月的寒风中幸存。lh5QY
“我们苦了那么久，就不能有个不用担心半夜被风吹跑的栖身之所吗？”lh5QY
“忍忍呗老弟，先把你那列巴吃了再抱怨。你不要就给我。”lh5QY
瓦里西拿起列巴，翻了个白眼，随后一口咬下。黄油和小麦的香味从口腔涌入鼻腔、香甜的享受随即流向全身。他含糊不清地说道：“下午轮到我去干活了对吧？你早上都干了什么，跟我说说，好有个心理准备…”lh5QY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还冒着热气的列巴掉落在了地上。年轻的乌萨斯人拼命地用手抓扯着自己的脖子，一边费力地咳嗽着，喉咙里一边发出咯咯声，嘴唇也变得青紫。lh5QY
在他眼里，一切都像是慢慢被蒙上一层血雾，自己的舌头顶着喉咙，肺里像是要烧起来。他凝聚起最后的一刻神识看向和自己相识了数年的队友，却没能等来料想中的帮助。lh5QY
伊万诺维奇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动容，只是继续翘着腿坐在板凳上，吸着手里的劣质卷烟。lh5QY
毒药带来的痛楚夺取了瓦西里大脑的思考能力，他没能明白对方的表现代表了什么。lh5QY
伊万从嘴里吐出一口烟，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脸。当他的手从脸上再次挪开时，惊恐的扭曲表情占满了他的面庞。他连滚带爬地、跌跌撞撞地撞开了帐篷的门帘，惊恐而颤抖地大喊道：lh5QY
“有人吃列巴中毒了！”lh5QY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