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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羽之章·九

  风神广场的夕阳,是红艳艳的,也是破碎的,地势过高周围高大建筑过多的这里,其实并不是个欣赏夕阳的好地方,虽然,星宵显然也没心情去欣赏那隐藏在屋脊与城墙的缝隙中的破碎残阳。随着琴从执政大厅走出来,星宵立刻迎了上去,趁此机会……3Ypzd

  “……迪卢克前辈,你……你还在默默守护蒙德吗?”3Ypzd

  在听过了星宵的叙述之后,琴不由得浑身一颤,只见她凝望着沐浴在金红中的巴巴托斯神像愣愣出神,就仿佛,一扇被掩埋多时的记忆之门,就在刚刚被缓缓打开。顿觉事情有些不妙的星宵,急忙继续追问道:“迪卢克前辈?琴,你的意思是……迪卢克曾经是骑士团的人,而且——”3Ypzd

  “而且甚至比我还要优秀,比我成名还要更早,他是蒙德酒业上一代老板克利普斯·莱艮芬德先生的独生子,也是凯亚的义兄。他的天赋非常优秀,早在十岁那年就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神之眼,然后加入了西风骑士团,不久之后,他就坐到了骑兵队长的职位,与当时担任司务长的凯亚一起,被称为‘莱艮芬德的双子星’,当时的他们,就是这样耀眼的存在。就算是十五岁就被直接提拔为蒲公英骑士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迪卢克前辈是如此的优秀,如此的完美,在我的心目中,我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符合‘骑士’定义的男人,就算是备受敬重的大团长大人,显然也不能相提并论。”3Ypzd

  “他是那样的热情如火,却又那样的谦卑有礼,他从不拒绝我的各种疑问,只要我有困难,他一定第一时间出现,不管是大团长大人丢下的烂摊子,还是我不小心失手闯下的祸端。那段日子,真的清澈而又美好,大团长在,迪卢克前辈在,好多好多熟面孔都在,我……我只需要学习,努力的学习,就已经足够了。”3Ypzd

  琴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充满了怀念与希冀,看来,她真的很憧憬迪卢克,年少时是这样,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的现在,显然还是这样。瞬间意识到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星宵,忍不住心中一阵痛苦,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强装镇定继续问道:“那后来迪卢克为什么离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现在的迪卢克那么蔑视骑士团,难不成——”3Ypzd

  “……没错,他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骑士团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他,对不起他的父亲,对不起默默付出的莱艮芬德家族,而我……也做出过对不起他的事情。”知晓星宵想要问什么的琴,细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转而在神像面前将双手放在胸前,就仿佛想要进行忏悔一般。“在大约十年前的那一天,魔物袭击了他和他父亲的车队,势单力孤的迪卢克无力抵挡那恐怖的魔物,即将遭遇不测,是克利普斯先生,用他从愚人众那里获得的‘邪眼’击败了魔物,但是同样的,‘邪眼’强大的反噬作用当场杀害了克利普斯先生,迪卢克和凯亚,就这样……失去了父亲。”3Ypzd

  “彼时我刚刚接任蒲公英骑士不久,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而且更要命的是,议会高层为了维护骑士团的面子,借机树立骑士团在百姓心目中的良好形象,他们下令一切舆论对外宣传是骑士团消灭的魔物,一切与克利普斯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死于魔物的攻击,而不是……奋勇保护儿子的战斗中。”3Ypzd

  “我深知这一切是不对的,不公平的,甚至是泯灭人性的,可是我没能站出来,我不敢站出来,我的胆怯在那一刻压倒了一切,我本该为迪卢克前辈说句公道话的,我本该如此!”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巴巴托斯的神像面前,她的眉宇紧蹙,她的眼角含泪,难以想象,这份背负了足足十年的负罪感,在过去的数千个日夜中,究竟折磨了她多少次,拷问了她多少次。“我忘不了迪卢克前辈在找我办理退出骑士团手续时那悲伤又无比冷酷的目光,我忘不了他脸上那化不开的忧郁与愤怒,我更忘不了在我恳求他不要离开的时候,他将神之眼甩在桌子上拂袖而去的决绝和残酷——”3Ypzd

  “他对我无比的失望,无比的痛恨,我也是迫害他的帮凶,我也是,我一直都是!”3Ypzd

  “……”3Ypzd

  星宵沉默着,琴沉默着,夕阳照耀下的巴巴托斯神像也沉默着,偌大的风神广场,一时之间鸦雀无声。3Ypzd

  也不知过了多久……3Ypzd

  “……再然后,凯亚接替了迪卢克前辈的职务,而迪卢克前辈在离开了一段时间后,回到蒙德继承了克利普斯先生的酒庄,成了蒙德酒业的大老板,现如今,已经没多少人记得身为西风骑士的迪卢克前辈,他们的记忆中,只有那家财万贯,出入于各种酒会和商会上的富商迪卢克老爷。”沉默许久的琴,再度开口轻声说道,仿佛是一口气将心声说出,让琴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只见她缓缓的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声,然后苦笑着继续说道:“可是在我的心目中,他不是什么富商迪卢克老爷,他还是那位翩翩有礼,热情如火的迪卢克前辈,他还是那位臻于完美的西风骑士,他还是他,从来都没有变过……原谅凯亚吧,他不愿意对外公开迪卢克前辈的事情,终究是有苦衷的——”3Ypzd

  “当然,也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一切,让我得知了在如今蒙德风雨飘摇之时,那道一定会站出来守护蒙德的身影,这一次……也,没有缺席。”3Ypzd

  不知是不是星宵的错觉,当琴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仿佛是在笑,又仿佛是在哭,也许,当琴得知自己憧憬的前辈再度踏上不是骑士,却胜似骑士的征途之时,她的心中,最温柔也最愧疚的那柔软一块,也跟着颤抖了起来。看到此情此景,星宵忍不住双腿颤抖着后撤了半步,心中尽是茫然,也尽是感叹:“没想到琴和迪卢克居然还有着这样的过去……我,我真的还有机会吗?我是不是不该再向前了?我是不是应该把任何非分之想烂在肚子里?我究竟……该怎么办?”3Ypzd

  他不愿意做吊丝,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吊丝,可是他更不希望在乎的人陷入悲伤之中,哪怕这样做的代价,是深深伤害他自己。过于温柔,却也过于高傲的他,不愿意接受委曲求全,也不愿意接受勉强得来,他不愿意接受一个心中装着他人的女孩儿,他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错失自己的幸福,终生抱憾在那错过之中。3Ypzd

  确实,他这无比别扭,同样无比软弱的爱情观,曾无数次遭遇朋友的吐槽,甚至有人曾称他为“月老专业户”,因为他喜欢的妹纸,最后都能跟自己喜欢的人终成眷属,而这最佳的助攻僚机,不是别人,往往就是星宵自己,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亲自踢出那将心上人推向另一个男人的临门一脚,然后,只留他一个人暗自神伤。不过,星宵并没有因此而后悔过,不如说,他在看到对方的幸福时,反而会觉得很满足——3Ypzd5

  因为,他心中希望的幸福,在某种程度上,最终,确实是实现了。3Ypzd

  也正因如此……3Ypzd

  “……站起来,琴,看着我的眼睛,琴。”3Ypzd

  星宵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在琴的面前,强硬,而又坚定不移的发出了邀请,根本,不给她任何一丝质疑的机会。面对星宵这突如其来的要求,琴有些疑惑不解,但还是选择了照做,可是就在她的目光对上了星宵的瞳孔之时——3Ypzd

  “你是个好女孩儿,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儿,你会为弱者的苦难而哭泣,你会为蒙冤的英雄而不平,力量不足不是你的错误,阅历不够也不是你的责任,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继续信任迪卢克,信任他还是那个你憧憬着的完美骑士,信任他还是那个火一般闪耀的少年,直到今天,仍旧没有变过。”星宵注视着琴那宝石一般澄澈的明眸,一字一句的缓缓说着。“你愿意去信任任何人,甚至连最初那堕落猜忌的我,你都愿意去无条件的信任,那你为什么不能去信任迪卢克呢?为什么要一意孤行的认为,他一直在憎恨你呢?”3Ypzd

  “如果他真的是你心目中那位翩翩公子,完美骑士,那他就绝对不会把高层的黑暗迁怒给你,或许他会伤心于你没有站出来,或许会失落于你自始至终冷眼旁观,但是他一定会理解,从一开始就理解,这一切,不是当时的你一介十五岁的小姑娘那稚嫩的肩膀能够承受的重担,他,绝不可能过多的责怪你。流星没有划破黑暗不是流星的过错,就像你不能说蒙德贵族时代那无数倒在贵族的角斗场之中,没能推翻暴政的勇士们不是英雄一般——”3Ypzd

  “如果在你的心目中,迪卢克是这样一个人,那你为什么不肯相信他呢,嗯?”3Ypz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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