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困惑之前，她的心早已被其他几种情绪挤得满满当当。kXZyU
因为，与眼前这位少女的不期而遇，实在是太过奇妙了。kXZyU
在今天之前，她·约安妮丝，本该只是一个名字，一个成了伟大符号的历史人物。kXZyU
她位于音乐最深处，但只是一捧历史之尘土。她留下了浩瀚如海的作品，却被英文缩写和编号概括，永远只被后人演奏。人们更关心那些作品，而非她。因为人人皆知，无论多么伟大，她终究都是逝者。kXZyU
“你……”高易羽张开了嘴，想问点什么，可却卡了壳。kXZyU
你为什么还活着？她本想这么问。kXZyU1
可是这个问题不好，一看就知道，是那些恶魔啊、魔鬼之类的玩意儿在搞事。kXZyU
高易羽本以为这趟历史旅行，只是来收拾魔鬼，然后还原一下历史——比如德利多利掏出一本历史书，而他们在上面写下何为真实历史，确保约安妮丝依然是整个音乐历史的那根最大支柱……大概就这样，就能圆满回去了。kXZyU
“请问——你真的来自未来？”结果还是约安妮丝，打破了高易羽沉默的这份尴尬。kXZyU
“嗯。”高易羽下意识点了点头，甚至没法儿自然流畅的结束“点头”这个动作。kXZyU
这既是粉丝见到了心中的偶像，又是生者见到了坟中的活死人。kXZyU
更是同龄、同爱好的少女偶然相见，也是拥有同样秘密的人——所注定的偶遇。kXZyU
“能被那些奇怪的未来音乐吸引，还能见到我，看来不是假话。”kXZyU
约安妮丝看着高易羽的眼神，实在是相当锐利，但脸蛋上却写着满满的迷糊，她又问。kXZyU
但这不光是形容，约安妮丝试图掩盖紧张的样子，显然是在戒备了，她让眯起的眼神更为凶恶：“我和一位魔鬼签下契约，她说会保护我，避免被来自未来的敌人加害，你们伤害不了我。”kXZyU3
总之——她缓缓抬起双手摊开，示意没有武器、也没有敌意，然后解释道。kXZyU
“事实上，我与一位恶魔达成约定，和她一起来这个时代拯救你。因为你的历史、你的音乐，会被魔鬼吞噬——反正我是这么听说的。”kXZyU
要么有一方骗了人，要么就是一方的恶魔或魔鬼说了谎。kXZyU
高易羽相信自己没骗人，也觉得约安妮丝小姐不像是在撒谎。kXZyU
但转念一想，更可能是自己被恶魔在无意间洗了脑、操纵记忆、认知；亦或者约安妮丝被魔鬼利用、假扮、设下陷阱……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kXZyU
虽然这是麻烦的境地，但这倒真是奇妙。因为在今天之前，约安妮丝就像神话里的人物，转眼之后，就一起卷入了同样的困境当中。kXZyU
“——休止符女士，她好像不是在骗人。”kXZyU4
不约而同，两位少女的嗓音同时响起，像是两把终于音准一致的弦乐器。kXZyU
高易羽发现，不光自己掏出金币来召唤恶魔，约安妮丝也将琴弓拿起，向琴弓呼唤着。kXZyU
等声音和动作结束，她俩更是发现了彼此动作上的一致性，理解了对方在做什么——那是和自己相同的事。kXZyU
但场面没什么动静。kXZyU1
埃森纳赫小城的人来来往往，正午日晒与气氛都一如既往。kXZyU
与这十七世纪欧洲的平和日常不同，恶魔也好，魔鬼也罢，仿佛从不存在，都没有回应她们任何一个的呼唤。她俩又变得不知所措、带着点尴尬的看向彼此，持续了两秒才缓缓分开。kXZyU
没办法，高易羽又将金币拿到耳边，像是上学时坐在前排的学生，在老师眼皮底下，很艰难才能交头接耳。kXZyU
“喂，怎么了？现在到底啥情况啊，我居然见到那个约安妮丝了，你不是钟爱音乐的大恶魔吗？不出来吗？我们一起要个签名啊，不然我一个人不太好意思……话说人家那个魔鬼好像不是坏东西。”kXZyU4
“……我在积蓄力量。”小小的声音终于从金币里传来。kXZyU
“……对方也一样，没想到就这么碰见了，看来对我们的到来早有防备啊。”德利多利咬牙切齿，甚至金币的温度也随之下降，“不愧是我的死敌，休止符魔鬼！”kXZyU6
听这口气，高易羽渐渐明白，她和约安妮丝小姐可以说是不期而遇，但德利多利，和被称为休止符的魔鬼，她们就属于狭路相逢了……kXZyU3
先准备好的是对方，那位依存于琴弓之上，设下陷阱，在这儿等待她们的魔鬼。kXZyU
高易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约安妮丝发出了惊慌的呼声，金币里窜出强大的力量——接着，一声炸裂后，世界变得极其安静。kXZyU
先前，埃森纳赫小城的热闹还在耳边萦绕，可如今却一点不剩。kXZyU
慢了一拍，高易羽意识到，这是自己曾经历过的，那个将世界冻住一样的现象。但和那会儿不同，德利多利并不是在与她开玩笑，展示出了满满的杀意向着敌人。两位对头，都已从寄存的物品上出来，并在这凝固的世界里，现出了真身。kXZyU2
一位是浓墨重彩的黑雾，有一只属于女性的手臂，不知藏着怎样的力量。kXZyU
另一位，则是一片仿佛剜掉空间的空白，像是要吞噬和虚无掉一切。kXZyU
“你来这儿，是为了改写约安妮丝的历史吧？她的宗教音乐是你的天敌，所以我早早来这儿守护她了。”kXZyU
“骗子。我始终热爱音乐，哪怕她的音乐会毁灭我，倒是你，你已将她的历史连根拔起，明明是你在搞鬼。”kXZyU1
老相识的魔鬼与恶魔，实在是斗志满满，不光唇枪舌战，扯着好像很复杂的内情，也时不时就交上一手。kXZyU
高易羽抬头看了看城市上方，教堂就在那儿，里头就没有个管事的出来溜溜吗？这神圣罗马帝国就这么放任怪物们死斗，波及民众吗？难怪被后世辱得那么严重……kXZyU6
突然，德利多利呼唤道：“同伙，搭把手，敌人很强。”kXZyU1
“我？”高易羽“呃”了一声，本打算去避难的。至于搭把手，自己能做到什么啊？倒是可以弹点BGM什么的帮她们配个乐，弹个啥好呢……kXZyU
“想回去、想变回原样，就弹点三全音增强我的力量。”德利多利看起来很焦急。kXZyU12
而与之相对，魔鬼·休止符也不甘示弱，她也在呼唤帮手。kXZyU
“约安妮丝！麻烦也帮我一把，为了避免他们抹杀你的命运……演奏一些三全音代理和弦，来削弱德利多利。”kXZyU13
向彼此的帮手交代完之后，恶魔和魔鬼，二者之间的战斗便毫无顾虑的彻底打响，时不时的不知哪儿就炸上一炸。kXZyU
但和战斗无关——妈的，旁听的高易羽差点脱口而出脏话来表达心情，这位音乐恶魔，还能靠这个变强、变弱的吗？她憋着笑，却又十分想骂人，这种矛盾且微妙的心情，究竟要找谁分享呢……kXZyU7
高易羽的目光，偶然在战场一角，瞥到了她·同样被委以重任的约安妮丝。她正捂着嘴，但依然有点点轻声，从指缝里流入战场，那是盈盈的笑声。kXZyU
不知不觉，她也望向了高易羽——稍稍的惊讶神色闪过，随后变成了十分相似的笑容。kXZyU
因为和之前不同，现在的她们，清楚知道彼此在笑什么。kXZyU
在这碰撞、厮杀、叫骂、互揭老底的邪恶战场里——kXZyU1
约安妮丝又在巴洛克吉他，以及高易羽的脸上看来看去。kXZyU
“三全音代理和弦，你不演奏吗？”高易羽抱着乐器，轻声问。kXZyU
“那、那也得，等你弹了三全音，我才能接上嘛。”约安妮丝虽然带着小提琴和琴弓，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kXZyU3
和象征邪恶，刺耳、令人难受、毫无和谐可言的三全音不同，人类音乐家用绝妙的点子，在三全音里动了小小的一笔——使之变成了一种具有独特美感的和弦。kXZyU6
她们不知不觉的向彼此走去。虽然每走一步，就会因为犹豫而停一小会儿。她们就像两个偶然被谱写在一起的音符，正努力的向正确的格子上攀爬，组成一个动听的和弦。kXZyU1
她们靠近，不光能听到恶魔与魔鬼的酣战之激烈，也到了伸手就可以碰到对方乐器的距离，虽然隐约能听见一些战斗间掺杂的“怎么还没弹？！”抱怨声。kXZyU
约安妮丝笑着说：“但你弹了三全音，我改成代理和弦，你又弹一个三全音……这像是无尽的缠斗，作用会互相抵消……”kXZyU2
“那，我们已经互相牵制住了。”高易羽觉得这倒挺好。kXZyU1
“嗯！既然努力过，依然帮不上忙，也没办法……没办法嘛。”虽然脸上露出歉意，但约安妮丝还是红着脸接受了。kXZyU3
战场上隐约传来了叫骂声，而她俩默契的用加油、声援予以回应——虽然叫骂声好像变大了，但这也应该算一种鼓励成功吧？高易羽如此想着。kXZyU
在胜负分出之前，她不想错过和约安妮丝聊上几句的机会。kXZyU
“可以跟我讲讲未来是怎样的吗！”kXZyU3
——但对方好像也是如此。kXZyU13
（sorry来晚了，但顶着倒时差的难受强行码出来啦。kXZyU
虽然不太想写复杂的乐理梗，因为确实有点影响大家的阅读，不过将之理解成一个get不到的愚蠢作者自嗨就好了……）kXZyU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