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通知栏往下拉，【二瓜】的消息还挂在那，等待回复；身旁的冬阳一声不吭，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老实得很。3tIzu
童谣犹豫了很久，还是强忍住，没有点开这条消息、去翻冬阳和白露以前的聊天记录，打算给孩子留点隐私。3tIzu
“我和露露……确实亲过……因为……”声音轻得快听不见，“想试试是什么感觉。”3tIzu
见小姨还皱着眉，冬阳用上了最怂最乖巧的语气，低下头:“对不起。”3tIzu
冬阳心中一惊，设想了下说实话的后果，战战兢兢地撒了人生中对家人的第一个谎:3tIzu
“你觉得我还不了解你吗？真的是你主动的？”3tIzu1
“把头抬起来。”童谣严肃了语气，“不准说谎。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3tIzu
小孩把手夹在膝盖间，小声说:“因为……我们没谈恋爱，现在也不该谈。”3tIzu
她理解小孩子的好奇心，很多人都对接吻有一种憧憬，只不过没有一个实践的对象。接吻，对于中学生而言，就像一件小小的坏事。有时候把手机借给同学被抓，老师会骂“他找你借手机你就借，他让你杀人你也去杀人吗”，但其实小孩子心里也有杆秤，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3tIzu2
做一件小的坏事，是因为这件事有着诱惑力，而又没什么代价。3tIzu
“冬阳，你喜欢女孩子吗？”童谣问，“不会是我影响你了吧？”3tIzu
冬阳愣住，脸上布着迷惘，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喜欢谁:3tIzu
然而，家庭对人的影响无疑是最大的。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小姨难过或者愧疚。3tIzu
她说:“不管怎样，接吻这种事不能随便。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你和白露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很正常，但接吻是要以后和互相喜欢的人做的，这样可能害了你也害了白露，知道吗？你希望你以后喜欢的人，初中就和别人尝试接吻吗？”3tIzu9
见不到面太折磨人了。她突然希望周末快点结束，有什么事，就在学校当面说清楚。3tIzu
孤单的夜晚，窗外的楼下传来摩托车的轰鸣，还有孩子在吵闹。天花板一响一响的，像是楼上的人在跳舞。她想起最近看的鬼故事，莫名又开始害怕床下钻出鬼来。3tIzu
【老婆】:没生气。3tIzu1
白露的世界，刹那间有了鲜活的色彩。她明亮的眸子盯着发消息的人的头像，这个人的昵称当然不是“老婆”，而是她给的备注是“老婆”。她有好多的委屈想说，比如“你怎么这么久才理我”、“你在忙什么”，但最后，都变成两个字的傻笑。3tIzu
她正准备输入“明天出去逛街吗”，上周就打算约了，才输了一半，许冬阳又来了一条消息。3tIzu
【老婆】:你之前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妈妈在旁边。3tIzu1
白露的手瞬间僵硬在屏幕上。3tIzu1
她往上翻了翻，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完了，她把冬阳害惨了。3tIzu
徘徊几步之后，面对闺蜜紧张兮兮的检讨，她笑得很浅，安慰道:3tIzu
她的心跳很快，手也在抖，想说点什么去争取，又觉得那个人已经画上了句号，所有事都已经于事无补。3tIzu
她的情绪明显低落消沉下去，许冬阳当然看得出来。沉寂了一会儿，她问:3tIzu2
要这么结束了吗？3tIzu3
她突然后悔自己那么快把天聊死，应该再问清楚一点的。3tIzu
不过，就算再打个电话过去，她或许也不敢问。一切都基于她的幻想，她从来不知道许冬阳在想什么，当对方表现得符合自己的幻想时，她便在幻想里越陷越深。3tIzu
就像在漆黑的夜里走路，靠得很近才知道前面是什么。许冬阳明白了，但明白之后反而更加迷茫。3tIzu
她觉得生活中不会有这么离奇的事，又觉得自己糟糕透顶。3tIzu1
和两个朋友接过吻。3tIzu1
她甚至希望时间倒回去，倒回那个大家都只是朋友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忽然觉得很孤单。唯二的朋友，关系似乎都被她搞砸了。3tIzu3
周日晚上，当许冬阳回到学校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楼梯口的光荣榜。3tIzu
她这次是年级第三，和前面两个很接近。她的目标是保持在前五，年级里出名的学霸就那么几个，彼此之间都各有胜负。3tIzu
她接着去找顾念的名字，视线往下，再往下……最后在年级46名找到。顾念这次是退步了，在班上都只是第三名。3tIzu
光荣榜只公布年级前两百，初二一共十五个班，榜上通常是找不到白露的。果然，这次也没有找到。3tIzu
她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到了教室门口，便看见班主任在走廊上和顾念谈话。顾念看到了她，头压得更低，许冬阳知道成绩退步的感觉有多难受、被老师谈话时被同学看着有多糟糕，便默默从后门进了教室。3tIzu
白露已经到了，在座位上，背对着她的位置，和后桌的男生女生相谈甚欢，好像在做什么游戏。冬阳经过时，这几个人正好聊到开心的事，一齐爆笑，整个教室都是活泼的。3tIzu
她本来想找白露说几句话，但她一向不擅长插入别人的热闹之中，只好作罢，翻开书本自习。3tIzu1
班主任却提前进来，见教室里吵吵闹闹的，脸色沉得可怕:3tIzu
“吵什么吵？啊？考成这样还好意思玩！来这么早不知道多学习一下？这次诗词默写扣了分的，每首诗给我抄五遍！”3tIzu4
被谈完话的顾念从后门进来，安静地坐下。许冬阳回头，见顾念眼圈红红的，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目光。顾念勉强一笑，低头埋进了错题里。3tIzu
班上的氛围压抑，走廊上还有别的班的学生跑来跑去追赶嬉戏的声音。3tIzu1
突然，“嘭”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班上最活宝的男生像往常一样踢开门，然后立刻傻眼了。3tIzu2
许冬阳偏头，发现白露也在笑，笑容干净纯真，没有一点阴霾。3tIzu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班主任走了，班上的人互相抱怨这次考试的题目太难、以及班主任的脾气。冬阳转过身，小声问顾念:3tIzu
顾念摇摇头，不愿意多说，还吸了吸鼻子:“没事的。”3tIzu
转回去的瞬间，她好像发现白露似乎在看她。她立刻扭头，却发现白露是在看自己的作业。3tIzu2
当许冬阳已经快要怀疑她和白露正在冷战时，白露敲了敲她的桌子，笑得一如往常:3tIzu
白露把书包一甩，很潇洒:“为什么啊？你又没找我说话，怎么知道我不理你。”3tIzu
她以为周末的话伤了白露的心。女孩子绝情起来时真的很绝情，她看过很多闺蜜间因为一个矛盾就闹翻，恨不得把对方唾弃到土里。她知道白露不会那样，但，以后再也不理她也不是不可能。3tIzu
她的心情有些微妙，并不失落，也并不是开心，只是惊讶于自己在意了这个细节——原来，她们以前走路都是牵着手啊。3tIzu
“我好像要放弃了。”3tIzu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