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之前，约安妮丝哭着喊着说要回坟墓里，作为正儿八经的古代人，她没办法接受现代城市的可怕。kXKqL
——其实这就屁大点的小城市，但也幸亏如此。高易羽觉得，如果自己是生活在大都市的话，这就得把约安妮丝吓得魂飞魄散了……kXKqL1
“那座高楼的一层，其实有家咖啡店。”因为高易羽是如此安慰对方的。kXKqL
顿时，高楼不再是可怕的东西，反倒成了约安妮丝眼里的香饽饽。从“妈的为什么能建这么高？”到“如此宏伟的建筑确实配得上咖啡，真是个好时代”。kXKqL6
她破涕为笑，开心的不得了，一直绕着高易羽转圈圈。看得出是想去看看咖啡店，甚至喝上一杯，但又因为害羞而不好意思开口，就只能欲言又止的走来走去了。kXKqL
“小姐姐，你在Cos的是什么人物啊？出自哪里，能不能加个QQ扩个列，最近附近有展子吗？我还以为疫情不开了呢，求告诉。”kXKqL3
高易羽还穿着那身吟游诗人的装扮，原汁原味从十七世纪的德意志弄来的。结果一回来就是街道，引得路人频频投来注目礼——也有如上面那样的搭讪，实在是味太冲。kXKqL1
幸好，这附近就是她的家，一溜烟的功夫便窜进楼道，避人耳目的回了自家。kXKqL
离开时，她正在家里鼓捣音乐，然后就被德利多利不由分说带去旅行，当时她一个大老爷们在家，所以门并没有锁，得亏家里一切如常。kXKqL
而且，根据钟表上显示的时间和印象来比较，她甚至只离开了几分钟——这化为时间的错乱感，强烈冲击着她。可比起这个，还有个更令人心肝颤的问题。kXKqL
“这栋城堡的内部结构真独特，楼梯精准区分了区域，可又彼此相似……所以这里是杂物间吗？”kXKqL2
“……咳。”高易羽旅行带回的土特产，无意间刺痛了她的心。kXKqL
这栋老旧的筒子楼确实寒碜了点，和人家那时代的大城堡不能相提并论。作为男人独居的屋子也确实会比较乱，但是！被视为杂物间还是令人想哭的。kXKqL
约安妮丝不愧是大音乐家，对感情十分敏锐，立刻察觉到了高易羽的情绪变动。kXKqL
她带着满满的诚意和内疚，立刻纠正道：“对不起……其实是佣人间对吧？”kXKqL
“……啊这。”kXKqL3
“能为无依无靠的我，在这崭新时代提供这样一个佣人间，我已经非常感恩戴德了，我会好好在这里学习这个时代的一切……尽可能的……不给你丢脸、不给你添乱……不闹出笑话来……”kXKqL
但越说下去，高易羽看起来就越痛苦，她摘下吟游诗人的羽毛帽，漂亮脸蛋满载着不应承受的悲哀。kXKqL
“这是我的住所。”高易羽觉得这话像刀片，说出来割嘴、割心。kXKqL
“我不是谁的佣人，这栋楼也不是城堡，只是几十号人共有的住宅体系……”kXKqL
“不，大多数是陌生人或普通邻居，点头之交而已。”高易羽解着衣服，这套行头其实意外的舒适。kXKqL1
约安妮丝震撼于这种奇怪的住房体系里，满心都是时代人情的冷漠——还有自己又因无知而闹笑话的事。她捂着嘴巴，决定好好在佣人……哦不，住宅里好好学习，等有把握再开口。kXKqL
“……该死，习惯了独居，忘了还有个你。”高易羽停下宽衣解带的手，难为情的钻进自己房间，立刻掩上门，“约安妮丝，别偷看！”kXKqL
约安妮丝拼命点头，手不由得摸着胸口，心脏砰砰跳动，她还以为进屋子脱衣服是时代前沿的常识——幸好没有立刻照做。kXKqL2
隔着几步的距离，高易羽在自己的屋子里和衣服作斗争，频频传出怨天尤人的喊声，内容无外乎“妈的全是男人衣服”、“德利多利呢出来给我变点”、“草我这也太好看了，这对高中男生太刺激了”，都是怪话。kXKqL12
约安妮丝已经放弃了理解——但那颗怦然跳动的心脏，却未曾停下躁动，它正因其他意义而快速跳着。kXKqL
这里是新时代音乐爱好者的住所！装满音乐！约安妮丝想要好好探险一番，这是未来人的家，远比神秘的山洞、深海的沉船，国王的宝藏要刺激多了……虽然脏脏乱乱的……kXKqL
她认知当中的羽管键琴，或是管风琴、脚踏风琴，这些由黑白键来操纵的乐器，都没这么小巧……这只是一排键盘，没有哪怕半点的其他结构，看来是维修拆下来的替换部件吧？kXKqL8
黑白键虽然是黑色与白色的琴键构成，可这只是俗称，实际上的白键并不纯白，而是犹如象牙、清洗干净的骨头，在白皙之中更带着微微的焦黄色。可高易羽的这把键盘，白键是彻彻底底的白色。kXKqL
带着难言的困惑，她的手悬在半空，在“弹一下”和“不不不这太失礼”之间摇摆不定。kXKqL
“啊我绝对没有想动你东西的打算！”kXKqL1
听到高易羽打趣的声音，约安妮丝回过头，本想好好解释一下——却立刻便忘了这档子事，更忘了那排黑白键。因为换好衣服的她，不再是吟游诗人了，而是……无法形容的……某种好看的艺术品。kXKqL
高易羽没有哪怕半件女孩子衣服，所以干脆套了件大号的白T恤，又穿起夏天用的短裤，结果它们卷在自己身上，宽松又肥大。只是，这滑稽的搭配却意外能凸显少女的自然美貌。kXKqL4
“那是键盘合成器，是用电的乐器，它接音箱使用，都开着呢。”kXKqL
高易羽理所当然的点头，悠闲的在杂物堆里穿梭，眨眼便到了乐器附近。合成器键盘连着音箱，也接了电源，她稍微拧了音箱上几个纽，又在合成器上做出同样的事。kXKqL
先前因为编曲需要，合成器键盘的音源是弦乐，那么弹出来的音符就会化为电子讯号，呈现出和弦乐一致的振动讯号，以此来模拟该种乐器。kXKqL
可这对约安妮丝来讲还太早，一想到她高高兴兴开始弹琴，结果弹出提琴的音色，那她又得泪流满面的红着脸，说什么要回坟墓之类的话。所以，高易羽将音源换成了钢琴。kXKqL1
约安妮丝那只安耐不住的手，一瞬便落在键盘上。能弹琴了！而且还是未来的琴！这是作为逝者甚至不敢妄想的事。kXKqL
她甚至没有想要弹什么特定曲子，只是将食指从放在其中一个键上。kXKqL
在键盘乐器的中间位置，但在近现代的律制切分中，它却是大谱表的最中间一个音。kXKqL
高易羽倒吸了一口凉气，钢琴这种乐器的发展，其实正和眼前这位少女有莫大关系。kXKqL2
她谱写的《平均律钢琴集》堪称音乐的旧约圣经，彻底奠定了以十二平均律为基调的乐理基础。钢琴这种乐器，也正是被她的十二平均律赋予了骨架与血肉。kXKqL
她没有演奏任何曲子，只是单纯的滑动琴键——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也像是能吸引亡者的铺垫，令人心潮澎湃。kXKqL
约安妮丝不再羞涩和畏首畏尾，脸上只有无限对音乐的热忱。kXKqL
“没有机械结构的振动，音符也没有回应我的触键力度变化。音准好到不可思议，音符是从那个箱子里发出来的……嗯……非常奇妙的乐器！”kXKqL
顺便聊聊，其实音乐对我来讲，是一个从兴趣发展成为本业的东西。kXKqL11
和之前《调色盘》那种基于兴趣的摄影主题不同，这本书不可避免的会充满我的职业观点，也注定会充满不被理解的内容——无论是音乐知识，还是音乐本质。kXKqL12
其实也就是某天晚上，弹琴看小说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被在看的书蛊惑，就有了大概思路，然后慢慢磨出的这么个东西……kXKqL8
当然，写了这么个东西，我已经知道要扑街到死了。）kXKqL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