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羽澈默默地将耳麦取下来，车窗外是冰冷的风雨，雨水在窗上划出树木枝芽般的分叉，到处都是水，连白天欢歌的鸟也不叫了，瑟缩着把整个身子掩埋在窝巢里。lq6dk
“真吵啊。”他轻声说，不由自主地握紧绯红色的长刀，长刀的刀柄系着难看的小熊吊坠，看起来极其违和，那是绘梨衣送他的六岁生日礼物，是她自己缝的，路羽澈能想到那个呆萌的老妈拿着针线冥思苦想，最后灵光一闪展演一笑，可惜技术实在不怎么好，把好看的小熊做成了这个鬼样子。lq6dk
“少主你真的没有问题么？”坐在驾驶位上的宫本泽说，他跟随路羽澈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日子，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少主这样。lq6dk
好像接下来要杀的不是处刑目标，而是其他重要的什么。lq6dk
“不，就这样很好。”路羽澈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呼吸渐渐变得微弱，细不可闻，像是在用吐纳之术平静心情，“就这样好了。”lq6dk
几个呼吸之后他重新睁眼，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平静如水：“就这样就好了。”他又说了一遍。lq6dk
在雨夜中路羽澈的眼睛流淌着熔岩般的金色，瓢泼大雨纷至而来，他缓缓而行，踩着雨水，手中的长刀在黑色中围绕闪耀着淡红色的光，那是神器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波动，做出了回应。那被封印在刀中的龙魂发出不甘的震鸣。lq6dk
炽热的、粘稠的力量从刀中涌了出来，这是沉默千百年的龙魂从封印中苏醒了。lq6dk
路羽澈已经做好将大楼的门一砍两半的准备了，然后他走进去，找到那个人，杀了他，整个过程不出一言，可现在的情况却使他却忽地一僵。lq6dk
仁本医药公司的大门竟然是开着的，火光从里面透出来，路羽澈能清楚地看到大厅里放着方形的长桌，长桌上面摆着蜡烛，没有被点燃，火柴放在一边，还有一瓶白瓷的清酒，金色的郁金香丛插在名贵的花瓶里，娇嫩的枝条上挂着用拉丁文写成的卡片。lq6dk
“真是有他的风格啊。”路羽澈低声说，从火柴盒里弹出火柴，点燃了赤色的火烛，氤氲的气息从天而降，那是在日本只有他和他知道的欢迎仪式，由非洲的一个小国一家小镇的旅馆首创，客人们在那里点燃象征祝福的火烛，老板娘在一片烛光中高唱。lq6dk
路羽澈将卡片翻过来，“Et urere flammis tua erit anima deorum①”，字是鎏金的，飘逸的花体张扬。lq6dk
这确实是那个人的风格，真的不能再真，他真的是那种人，缅怀你欢迎你爱你到极点却依然会砍下宿命中你的头颅，他就是那种夹杂着矛盾和风暴的个体，现在他摆下了欢迎的仪式，也发出了血的宣言，表明着他和他的臣子在等着你，下一次就是事关生死的胜负，刀与剑共同敲响，铁青色的齿轮旋转，而他们则会相互捅穿对方的心脏。lq6dk
路羽澈拿起桌上的清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温暖的烛火举杯，“敬你。”lq6dk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酒一口喝干，凛冽的清酒刺痛喉咙。lq6d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