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在家等了半天，没等到姐姐回家的润跑了过来，她立在祠堂的篱笆外面，喊了几声。kXXvl
很快，润就见到姐姐凛从偏屋走出来，对她做了安静的手势。润双手捂住嘴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以后，才看到姐姐招手让自己进屋子。kXXvl
得了允许的小姑娘钻过篱笆，脱鞋爬上祠堂木地板，咚咚咚小跑过去。抬头见姐姐皱眉看过来，赶忙让脚步轻下来。kXXvl
走进偏屋，发觉姐姐是照顾那陌生的男子没回家，润有点儿不高兴。气鼓鼓走到近前，想看看这个人凭什么让姐姐不回去。kXXvl
躺着的是她们救起来那个皮肤很白的年轻男子，他额头上敷着块凉水帕子，这会儿擦过脸以后，看上去的确比村里那些渔夫都好看些。随后听见祠堂那边的轻微鼾声传过来，润又轻手轻脚去看了下，是那个叫弥男的俊俏小哥睡在那边。kXXvl
润回偏屋坐到姐姐边上，在姐姐换帕子的间隙里，凑到姐姐耳朵边上悄悄问：“是不是京都来的男人都好看些。”kXXvl
凛刮了下妹妹鼻子，同样咬耳朵悄声回道：“听说郡守也是从京都来。”kXXvl
润回想起郡守粗犷的传闻，点了点头，懂了——京都来的也不全是好看的。就像蚌壳里面，不是每一个都有珍珠一样。kXXvl
盯着那张睡着的脸，小姑娘不由猜想：像这么好看的人，在京都一定有一艘漂亮的辩才船——辩才船的名字，润是听那些去做过水卒人说的，觉得那大约就是最好的船——他会坐在船上，拿漂亮的网捞鱼，用漂亮的小刀撬开船上的贝壳……然后睡那边祠堂的小哥，会在船上把撬壳找到的珍珠，拿着篓子，仔细挑选出难看那些，全部上交给那些难看的税官……kXXvl2
这么想了会儿，润注意到姐姐发呆时候，会一副柔和的表情，将目光放在睡着的人身上。又想，那些贝壳肯定是姐姐捞上来的。kXXvl
俩姐妹坐在祠堂的屋里，各想着各自的心事儿，等到了下午弥男醒过来，感谢凛的帮忙后，接过照看病人的事，姐妹俩才回了家里。路上的时候，润去海边捡了些新鲜的海菜。kXXvl
回到家里以后，凛和润便忙碌了起来，凛用锅煮了不少饭，润负责在火塘边上看火添柴。这个是要为正月起始三天，不能动火日子做的准备。kXXvl
做饭的时候，村长家的儿子却是过来了一趟，拿来不少过年的东西。有的是明天准备新年敬大明神的东西，有的则是给那位京都落难贵人的用度。kXXvl
原来是村长儿子将郡守的话带了回来，郡守因为正准备在正月大祭，抽不出人手马上过来，让水生村人先招待好，那边过几日再派人来接走这两位。而村长儿子带来的这些用度，便是村长添的。kXXvl
润见姐姐听完这些，只说自己会照顾好那位贵人的，然后便又回屋子了。过了会儿，凛把在外面玩耍的润叫回了屋子。原来是凛准备把刚煮好的饭送去，这边的事就得交给润了。kXXvl
凛让润把锅里剩下煮好的饭，晾在的几片砍回来、刚洗过的新鲜棕榈叶子上，等她晚上回来把这些饭团好，一部分做供给大明神的贡品，一部分做她们正月前几天吃的。kXXvl
润见姐姐这次除了捧着送饭的罐子，还带了一套衣服过去，看颜色应该是没回来父亲的。这次润在家里没等到太久，便见到姐姐回来了，凛手里除了罐子，还拿了一套没家里没见过的衣服回来。kXXvl
姐妹俩在家吃过饭，凛将衣服泡进水里，然后便去包贡品的饭团。润便就着屋里豆大的灯火，蹲在水盆，去瞧盆子里的衣服。kXXvl
那些衣服上都有好多漂亮的花纹，像一串一串叶子一样，然后就见盆子的水里浮起来了一片儿蓝色羽毛，小姑娘拿手去捞，刚要碰到的时候，背后便传来姐姐的声音。kXXvl
吓的缩了下手，润听清姐姐说的不是她伸手去捞羽毛的事，才感觉心下稳了些。应了声，却是发现水里这片羽毛，被自己手一碰就如光一般碎了。kXXvl
润也不敢把这事对姐姐说，悄悄甩掉手上的水，爬上床去睡了。没过多久，润便听见姐姐用洗衣棒敲衣服的声音，在这熟悉的声音里，睡了下去。kXXvl
村口站着一男一女，那位女子穿着和村里人不同，是母亲给凛讲过的乌塔里人装束，粗麻长袍与褐色的袖子，头上带着一条头巾。这是凛第一见到，这套装束穿起来的样子。kXXvl
认出来村口的两个真是父亲和母亲，两人笑着在向她招手，凛她不由加快了脚步。但是无论走多快，她再怎么叫喊，两人还是消失在了村口的那条路上。kXXvl
凛又听见背后有声音在喊她的名字，转身看去，却是妹妹在村子里面叫自己，“姐姐、姐姐……”kXXvl
然后凛从梦里醒了过来，是妹妹在叫自己起床了。昨天晚上她又是洗衣服，又是准备明天贡品的事，睡的很晚，竟然让妹妹比自己先醒了过来。kXXvl
妹妹已经担了两桶水回来，虽然洒了些，但早上沐浴是够用了。kXXvl
用这冰凉的冷水洗过身子，让自己清醒了些。凛忽的想起那人昏迷的时候，自己托那人上船，对方手无意识间挨着了自己胸脯的事，想到这，便觉得好像有羽毛从那碰过的地方划过……回过神，凛脸上烫的厉害，赶忙用手鞠了一捧凉水浇到脸上。kXXvl
——想这些干什么呢，那人过几天，就会被郡守派人接走吧。kXXvl
凛有些失落，自己只是一位小小的海女，怎么可能获得对方的垂青呢？这样的事，哪怕祈求大明神也是没用的吧……kXXvl
待静下来，凛换上巫女的衣服，濡伴、白衣、绯袴一样一样仔细穿好，将头发用檀纸做的装饰系做马尾。这种发饰是上次那位阿多巫女教的，她离开前莫名说，要自己多学一些巫女的礼仪。可是凛知道，自己马上连斋女都做不了多久，学这些又有什么用呢？kXXvl
凛将她们家为大明神准备的贡品——三只用海菜做装饰的饭团，交给的妹妹，自己捧着村子里给大明神的敬神酒，神色严肃地踏出门。润则在后面模仿姐姐的的神色，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一起往村子里的祠堂走去。kXXvl
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以斋女的身份，在村里的祠堂参加新年仪式了吧，凛想到。kXXvl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