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平方公里的建筑都被夷为平地，还在大楼中生活工作的人们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碾成了肉泥，莫要说是全尸，就连一片完整的骨头都没有留下。lqlNQ
建筑也是如此，混凝土和钢筋平等的被碾成粉碎，粉末混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是铁砂。lqlNQ
在市区的某处有一个巨坑，只有中心立起了一根石柱，最顶端的平面只够一个人双脚站立，连坐的地方都称不上。lqlNQ
青衣，散发，手上的长剑只剩下了个剑柄，剑身早就不翼而飞。lqlNQ
浑身上下几乎一丝的体力都榨不出来了，能保持着现在的姿势都是得亏了肌肉已经几乎都僵死了。lqlNQ
仅仅两个字，却如泣如诉，不过声音里饱含的不是怨念，而是爱意。lqlNQ
“师兄，为什么不砍下去呢，只要砍下去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哦？”lqlNQ
就像是被拧干了水的抹布，薄雾在人影凝实后便散去了。lqlNQ
乌黑的长发用玉簪子盘起，浅粉色的嘴唇似两片花瓣，柳叶眉弯弯，杏眼中是散不去的悲伤。lqlNQ
伸出两只白嫩的手臂抱住了自己的师兄，她好像没有体重一般。lqlNQ
冰凉的柔荑探出手指，自他的后背缓缓划过，流过肩胛，直至手掌。lqlNQ
“师兄，你说什么呢？我父亲和师兄师弟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lqlNQ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手指轻轻一点，巨坑内外都有土堆开始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lqlNQ
果不其然，没多久耸动的土堆中就站起一个又一个的青衣道人，脚踏布鞋身背铁剑，和两人的打扮无二般。lqlNQ
“你个混蛋小子说什么！！赶紧給贫道下来！为师要罚你去后山面壁个一千年！！！”lqlNQ
一声声呼唤，数不清的人影站起来后手脚并用攀上了石柱。lqlNQ
“陈不羡，大历三百二十五年九月三日，鬼妖乱世的第一天，死在自己的房间中，就在师傅的隔壁，外表无伤，内脏骨头让鬼掏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肉与皮，下葬那天是我亲手把他摆正了放直了，我想着吧，起码得让他走的时候干净点，莫要像没人管一样。”lqlNQ
“赵大福，大历三百三十三年六月五日，那天是他老娘的忌日，四十多的人了在坟前哭到昏迷，晚上他就死了，他老娘亲自下的手，那时候我们对新生的鬼所知甚少，过去的手段半点用处都没有，就连逃命都做不到，我亲眼看着他被掏了心脏，四肢被无形之物生生啃食殆尽，我没也办法。”lqlNQ
“张青河，大历三百六十一年八月十六，鬼妖总攻人间，俗世人百不存一，剩下的人口只能在一个小城中苟延残喘，每个人每天都要经过严厉的审查，但最终这些手段对鬼妖无效，还让他们混进来了，它们附身在师傅身上，师傅在意识到的一刻便自己出了城，引来天雷自尽。”lqlNQ
“师兄？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死了呢？你看，这手，这腿，我是活生生的人呀！”lqlNQ
她漂浮在半空，在他的眼前晃着自己的身体，布料被风挂的飒飒作响。lqlNQ
似乎是觉得光是自己证据还不足够，她又指了指正在石柱上攀爬的，浑身漆黑的人形物体。lqlNQ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与生前的记忆，性格并无区别，大福被杀那天我们亲眼见他的亲娘双目都流下血泪，下手前也万分不忍，为何，你们执着于杀人呢？”lqlNQ
女子不止为何，忽然有些雀跃，又一把抱住了他，用脸摩挲着他的脸颊。lqlNQ
但是他还是睁开了眼，再一次面对这个满是疮痍的世界。lqlNQ
那些黑色的人形物体就算是爬的慢，这么长时间也有爬上来的了，没有手指的手紧紧握住他的小腿。lqlNQ
太阳已经半数落下，橘红色的光似火般洒下，像是来自地狱的业火。lqlNQ
“不是让你看太阳啦，你低头看看，那些真的是师傅和师兄师弟们哦~”lqlNQ
她按着他的头，无法抵抗的力量让脖颈的关节发出不太妙的声音。lqlNQ
这下他不想看也不得不看了，只能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黑色物体。lqlNQ
这些黑色物体最上面凸起的部分应该就是头了，上面浮现出一个个痛苦的面孔。lqlNQ
“只有极少数的人在死后能和我们一样，保持住自我，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在死后变成这样的东西，永远留存着意识，永远痛苦的被锁在铁砂般的黑色流体中，他们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后变成和自己一样的鬼物却无办法，他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lqlNQ
“师兄你知道被所在那东西里面是什么感觉吗？比你当初被鬼挑了手脚筋扔到万毒洞里还要痛苦万倍哦，勒死、溺死、饿死、渴死、撑死、凌迟...世间有一人死，我们便要承受一次死亡的恐惧与痛苦。”lqlNQ
少女不会停下，这是他应该知道的，也是他不得不知道的。lqlNQ
“因为这个人，世界坏掉了哦，我们不过是拼命地在填窟窿而已，用我们的灵魂。”lqlNQ
“不过没有什么用呢，世界会在百年间彻底毁灭，一个活人都不剩下。”lqlNQ
“呐，师兄，你说，当一个活人都不剩下的时候我们会怎么样呢？”lqlNQ
“这个世界的人会永远，永远地活在地狱中哦，不断重复着曾经的死因，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游荡于只剩死灵的星球。”lqlNQ
“呵哈哈哈！正解！师兄！你果然好聪明啊！一直以来最聪明的就是你，实力最强的也是你！我最喜欢的，也是你！”lqlNQ
这次不只是少女的声音，整片天地都有声音回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lqlNQ
少女的柔荑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和他一起握住了那剑柄。lqlNQ
这场战斗开始之前他就发现了，没有一个鬼袭击他，只是在不停地屠戮着剩下的人，面对自己的攻击也只会躲一躲。lqlNQ
“如果就连一个人的降生都是错误，那这个世界还是毁掉算了。”lqlNQ
黑色的流质爬上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身体上这些黑色流质连人形都不继续维持了，它们缠绕着，扭曲着，抬起了他的手臂。lqlNQ
“果然，还是习惯有你们的日子啊，大福老是想着发点歪财，不羡总是想他的猫变成人形，师傅总是会罚我禁闭...”lqlN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