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易羽解答不了耳机要吃啥的问题，但她知道自己想吃啥……kX5t1
作为这个年纪的人，她也不免会去零食区逛逛，在工业化食品的海洋里找点合口味的东西。今天有充足的钞票，买点零食老天爷不会怪罪的。kX5t1
巧克力、饼干，用来提神的渔夫之宝含片，还有几袋用于应急的方便面。kX5t18
买好一样，高易羽就将东西丢进购物车，意外的还会砸在约安妮丝身上，产生与正常人无异的撞击……这物理引擎碰撞做得还挺好……但考虑到这是类似幽灵的存在，又或者是一个重大的低级BUG吗？kX5t14
“别砸我啦……”kX5t12
为了测试幽灵的物理反馈，高易羽后面还故意拿巧克力丢了她，果然是被瞪了……好在，约安妮丝也没在意，目光很快便被其他东西所吸引。kX5t1
“哇！那个是啤酒吗？！神圣罗马帝国的啤酒依然强大吗？”kX5t1
“你们神圣罗马帝国早就没了……现在是叫德国的统一国家，。”kX5t111
约安妮丝的笑容凝固，虽然经过漫长历史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都不足为奇，但亲耳听见依然会产生动摇。虽然神圣罗马帝国四分五裂，她没多少整体的代入感，但自己曾居住的故乡如果也已被颠覆了呢？kX5t1
“别那么沮丧，你的家乡，你工作过的地方，腓特烈二世的无忧宫，什么都还保存得很好，也依然是它们原来的名字。对了，你信奉的路德宗也依然还在，至于上帝，估计也和以前一样。”kX5t1
高易羽没敢对如她这样的虔诚信徒，说“跟以前一样不存在”这种无神主义的调侃。但德意志也好，宗教也罢，其实都没什么太大变化。kX5t1
“虽然再没有了皇帝，它们大多成了平民也可以随意进出的旅游景点，但你的音乐仍会被音响播放，用来装点它们。好了，历史的话题回去再唠——我有个严肃的问题。”kX5t1
“你需要吃东西吗？”kX5t12
这就奇怪了：“……那你到底是什么存在啊，幽灵还是活人？真怪。”kX5t1
“我是因音乐而永生的人……也许不是人？休止符女士称我为高于人之存在。至于我无法被人看见，应该和我个人的历史被替换有关。”kX5t15
一边琢磨，高易羽一边推着购物车往前。约安妮丝乖巧坐在里面，裙子上躺着零食和点心，自由穿梭在沃尔玛的层层货柜间。但就算这样，也没人看得到她……kX5t14
“我被从《历史》之书的正轨中分离，独立于世界之外，持有书籍和翻阅过的恶魔们能见到我。而且，我那本犹如外传般的历史是真实存在，所以我也具备如人类般的一切正常……因此当然要吃东西啦！其实我蛮饿的……”kX5t13
高易羽轻易的明白了这些话，或许是彼此都同样饥饿，意外的合拍吧。kX5t1
约安妮丝抓着巧克力，惊叹于包装的材质，但同时没拉下正进行的话题。kX5t1
“但，因为我还没有在这世界留下痕迹，成为其历史的一部分，所以其他人还看不见我。”kX5t17
但这样也不错嘛，因为约安妮丝发现了一些其他人的购物车，里头装着的都是小朋友……自己也能体验这样的童趣，而且是光明正大。kX5t14
高易羽则理解了这话语中的深意——假如她做出了某些能写入历史的事，那她就会正式融入其中，成为正常能被看见的人……kX5t1
作为音乐爱好者，作为音乐家，她们所知晓的，所能做到的，终究只有一点。kX5t1
在沃尔玛里逛了十来分钟，高易羽将杂七杂八的零食、柴米油盐酱醋茶、新鲜蔬菜和水果找齐，并一起丢进购物车之后——约安妮丝甚至已经没法儿伸展手脚了。kX5t12
得亏女孩子身体瘦瘦小小的，和食物抢起地盘来还能委曲求全一下。kX5t1
“指吃的，咖啡已经帮你买了雀巢速溶……原谅我只知道这种东西，这里的沃尔玛也只能买到这个”kX5t114
高易羽一声不吭的又逛了一圈，点心式的面包满是糖和黄油，恐怕不合古代人的胃口，得亏沃尔玛有自己的全麦面包牌子——约安妮丝趁别人不注意还拆开嗅了嗅，立马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叹。kX5t12
“是叫沃尔玛超市吧？人类真伟大，创造了这样的地方。”kX5t1
“嗯，那种大城市还有更高级的沃尔玛超市，甚至还能办会员卡……能省很多钱……”kX5t12
高易羽的随口一说，却成了约安妮丝心里无法想象的伟岸之事。kX5t1
小地方的人虽也能享受沃尔玛的便利，可依然不如大城市吗……而所谓的会员身份，恐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并拥有体面身份才能拥有……kX5t1
首先，要在小城市的低等沃尔玛累积消费金额，展示出独特的资质脱颖而出，才能被大城市邀请吧？然后又要和全世界小城市被邀的沃尔玛天才们一起，在高级沃尔玛里角逐消费……最后的胜者，才能得到成为会员的资格……kX5t111
约安妮丝注意到，高易羽提及“会员”时，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恐怕是曾挑战却失利了。kX5t1
当代，沃尔玛掌管全世界人类的生命、生活所需，已经主宰世界了吧？而高易羽刚刚说过，神圣罗马帝国和皇帝都已经被时代淘汰……恐怕就是输给了沃尔玛。kX5t122
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高易羽感叹于女孩子的小胳膊真是软弱无力，幸好有约安妮丝路上帮忙提一提——也不知道在路人眼里是什么样？kX5t11
“不……现代有冰箱。你要先喝点咖啡，还是先吃面包？”kX5t11
“嗯？当然是一起咯。嘿嘿，这方面我能帮忙了，我很会做菜，也很会泡咖啡，这些家务就由我来解决！”kX5t1
听起来是挺好，但真让她操劳，那就等着厨房爆炸吧……高易羽摇摇头。kX5t1
作为现代人，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一下电子设备，看看有没有人找——而和现代人不符的是，居然真的有人找……kX5t1
她接连发来了几十条消息，高密度轰炸着高易羽的QQ。kX5t1
“您好，我是月海钢琴教育的创始人王月海，也许您听过我的名字，呵呵。”kX5t19
“……这啥？什么情况？”她立马接着往下看，总不会是委托人整自己吧？kX5t1
“您教导爱国小姐的方法十分实用，而那首巴赫式的赋格曲也很出彩。视频里，演奏这首赋格的应该是您的学生吧？我想了解一下，您是业界的哪位老前辈呢？也许能与您多多交流。”kX5t11
接下来，委托人又用她自己的角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无外乎就是说大话被妈妈骂了，然后请了个牛哄哄的钢琴家来教，然后听到赋格曲就顺藤摸瓜过来了。kX5t1
高易羽虽然有点意外，但转念想想，如果是自己听到那种赋格曲，也会好奇作曲人的。然而，这背后藏着一个过于魔幻的故事……高易羽敢如实解释，但也要对方敢信呢。kX5t1
“既然有王月海老师帮忙，那我们就不掺和这件麻烦事了，报酬方面让她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吧。”高易羽没有正面回应对方，而是准备起从中抽身——可惜了那些报酬……kX5t12
“不不不，我会如约给你报酬的！”委托人肯定没在练琴，因为是秒回的，“请你等等啊，王老师还有话问你。”kX5t1
“——家长，这些咖啡豆到底怎么回事……已经磨好了吗？”kX5t1
“无……无法理解……”kX5t12
高易羽正打算丢下手头的事，去拿吃的果腹，顺便为古代人科普科普速溶咖啡的情况，但在那之前——委托人用QQ，传来了几张图。kX5t1
泛黄、纤维粗大的纸张，墨水手绘因而带尾巴的五条线。kX5t1
“王月海老师想让你把这些转交给那位对巴赫熟悉的人，想问问是否知道这些东西，如果知道请告知，如果不知请保密，不要随意传播，相信那位老前辈和其学生的你都明白这些。”kX5t1
委托人说完之后，又转达了几句客套话，便在催促中去练习钢琴了。kX5t1
但高易羽连半个字都没去看，只是盯着那几张来历古朴的乐谱。kX5t1
它们不是被扫出来的图，而是用相机拍的，但细节依然足够清晰了。高易羽越看越皱起眉，因为这东西不太对劲……kX5t1
“德利多利。”高易羽掏出了金币，砸在桌子上，因为眼前的东西太过奇怪，使她忘了调整力度。kX5t1
“我在看。”金币中，德利多利发出了同样困顿的声音。kX5t1
这是什么东西？是乐谱——不用问也知道。它们是五线谱，看得出已经完全褪去了纽姆谱和衔接的几种记谱法，而且彻彻底底有了现代五线谱的规矩，高易羽完全能看懂——kX5t1
高易羽打开合成器键盘，揉了揉手指为它取暖，试图重现图片上的谱子。但弹了几个音之后，就意识到这不是可被演奏的东西。kX5t1
无数音符挤在过于狭窄的五线谱内，狂乱的犹如台风过境。kX5t14
如果作曲家抱着让五线谱不留半点空隙的想法来作曲，就会获得一张被墨水挤满的乐谱，会有这些乐谱的三分像。但kX5t1
奇怪的是，它的五线谱内虽然挤满音符，但写音符的墨水却彼此分离，一层一层的勉强可以被挨个辨识出来——却也因此造成了庞大的混乱。kX5t1
“就像是把一万张谱子叠在一起……”德利多利如此描述。kX5t1
“而且，曲名也叠在一起了。”高易羽抱着手，十分困惑。kX5t1
这到底是个啥？谁闲着没事干了这种事？在那之前，这种事要怎么办得到？高易羽打开谷歌，以图搜图，结果当然是找不到。她又写了几个关键词来描述，试图找到出处——可结果为零。kX5t1
约安妮丝心一惊，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只是来送面包的……可她的余光扫过屏幕，也皱着眉毛看了起来。kX5t1
高易羽很清楚自己只是普通爱好者，所以立马把椅子让出来，将屏幕位置调整到迎合她的地方。约安妮丝嚼了几口面包，这才心满意足的入座，将手放在键盘上。kX5t1
“你有头绪吗？”kX5t11
“没有，但我有个很在意的地方……可以喂我吗？”kX5t14
约安妮丝目不转睛的看着乐谱，手在键盘上游移，却一次也没有按下，一个音也未曾发出。取代了乐器，她的唇与舌倒是没闲着，含糊不清的说话声，和咀嚼面包时的声音成了协奏。kX5t1
“在我去世之前的那段时间，腓特烈二世小朋友很喜欢摆弄花里胡哨的东西。跑去瑞士避难的法国人很擅长摆弄这些小东西，他们还偷过威尼斯人的玻璃制造技术，十分有本事呢。”kX5t1
“他们制造过很多钟表，六十分钟进为一个时钟，甚至还精准切分出了六十秒为一分钟。”kX5t1
说到这，约安妮丝张着嘴，高易羽只好喂了一截面包。等她咬下一小口，满足的嚼完，这才接着说。kX5t1
“昨天我在你的音乐收藏，听耳机演奏过一首非常有趣的曲子……和秒针、分针有很大关系，它却不是曲子。”kX5t1
“有——我们眼前见到的这张谱子，它虽然容纳了大概9854首不同的曲子，它们委屈的挤在一起……但你注意到了吗，进行提示、乐曲速度，还有小节数都是原来的……并没有被其他覆盖。”kX5t14
“对。”又要了一口面包——约安妮丝悬空的手，终于落下。kX5t1
不知不觉，她甚至从昨天高易羽的录制中，悄悄学会了这种功能的使用。kX5t1
“虽然我不知道是否有关系，但我看它的时候，判断出了这张乐谱的理论演奏时长，又想起昨天听过的那首曲子……刚刚就试着用录制功能比较了一下，结果正好。”kX5t1
高易羽立刻看向刚刚约安妮丝录制的东西——瞪大了眼。kX5t1
其长度为——“《4分33秒》。”kX5t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