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音乐的人，几乎都幻想过自己组乐队的事。事实上大多数会一两门乐器的，也都将想法付诸过行动。kXEG6
在初中自制出来第一把电吉他之后，她就直接建立了一支单人乐队……kXEG66
但在高易羽做出更多说明之前，约安妮丝一脸困惑的问了。kXEG6
“单人……乐队？这不是矛盾了吗？字面意义上来讲似乎是矛盾的。”kXEG6
先是迷惑，随后释然，约安妮丝立刻拍疼了手：“……有道理！”kXEG6
“但我从没有以乐队的名义将作品拿出去过，我只是自娱自乐的爱好者……起码之前是这样。所以，要和你组乐队的话，首先得走个流程。”kXEG63
高易羽将椅子搬到了桌子彼端，隔着合成器键盘，像是面试一般，与约安妮丝对立而坐。kXEG6
接着，高易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弹着指甲：“你打算开个什么价码来挖我啊？要让我背叛自己的乐队，解散自己的乐队，这代价可是很重的。”kXEG64
“……这……还、还要开价的吗！你明明是单人乐队……”约安妮丝一本正经的思考了起来，双手透露了她的不安。时而摆弄裙子，时而放在大腿上，“那你想要什么呢？”kXEG62
“你能给我什么？”高易羽笑着问，但语气装得很严肃。kXEG6
“……这……我也不知道嘛。”无所适从的约安妮丝，嘀咕了起来，“明明是你把我哄来这个时代，我什么都没带来……我也什么都没有。除了过时的音乐知识，我什么都没有嘛……我只能给你添麻烦。”kXEG61
“咦？什么？我刚刚其实已经开价了吗？”约安妮丝困惑的张望着她。kXEG6
可当看见高易羽爽朗的笑容，还有频频的点头后，约安妮丝便忘了困惑。kXEG6
“毕竟是你添的麻烦。”kXEG610
笑着说完，高易羽收起流氓似的模样，趴在桌子上，又兴冲冲的提问。kXEG6
即便约安妮丝完全搞不懂现状，然而，心里由衷的喜悦却比什么都优先。她也想在这个时代，做出自己满意的音乐……在其他人的耳机里流淌。不光如此，还要让乐曲名、乐队名也辉煌的烙印在他人眼中。kXEG6
而乐队名……刚被问到的一瞬，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足够辉煌，人人皆知其伟大，跨越全球也能响亮和尊贵的词组。kXEG6
“沃尔玛会员！”约安妮丝对这个乐队名极有自信。kXEG69
而且……约安妮丝曾经看过高易羽的表情，当她提起“沃尔玛会员”、“大城市”这样的词汇时，她脸蛋里流露出的一抹哀伤，代表了她也对此有强烈的追求……kXEG6
约安妮丝想用这个乐队名，让高易羽也为之振作起来，再次唤醒她的梦。kXEG6
可高易羽一脸的难为情，表情歪歪扭扭，就跟小孩子揉的面团似的，真是浪费了那么好看的脸庞。kXEG6
“……我还是继续呆在我的单人乐队吧。”kXEG61
嗯，她是在害怕追逐梦想，害怕又一次失败吧……毕竟那可是沃尔玛会员啊。约安妮丝再度鼓励道：“别怕，虽然世人看不见我，但我会与你一起努力。”kXEG62
“……别怕什么啊，换个换个！别闹了，这说正经的呢。”kXEG6
高易羽像是吃烤红薯太急，被噎住同时被烫了舌头，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怎么解释……没办法，她只好从其他角度来解释：“沃尔玛又没给我们赞助费，使用这个名字，我们亏了。”kXEG61
高易羽倒是不客气：“巴洛克式杂物间——怎么样？你来自巴洛克时代，而我来自这小破杂物间……或者巴洛克式佣人房也可以……”kXEG61
“不好不好，巴洛克已经是落伍的东西了，而且提到那些误解总会让我为难。换一个更现代的吧？”kXEG6
好吧，本来觉得还挺不错的……高易羽又想了一想：“时代旅者怎么样？”kXEG6
“这个名字……会不会被流行乐盯上？我们还没有力量与她为敌呢。”kXEG6
高易羽干脆的趴回桌子，冰凉的漆面蹭着脸还挺舒服，但这看来会是一场持久战。kXEG6
每个乐队成立之时，成员们都会为乐队名而产生激烈的思想交锋，花上好几天、一个月也不足为奇。虽然那些费尽心思想的乐队名，几乎不会被其他人得知，但至少会作为记忆的烙印，在成员心里留下……kXEG6
“那，家长，你喜欢的乐队名有哪些呢，我们参考一下？”kXEG6
“好啊，比如我最喜欢的The Flower Kings……乐队主创者从另一个乐队离开后，发行了一张独立专辑，然后就用这个独立专辑的名字做了乐队名，一唱就是几十年……”kXEG6
“那你听听看？想听悦耳的那种，还是音乐性的那种？”kXEG6
结果，一整天下来，她们忘了乐队名的事，忘了做音乐的事，只是并肩挤在电脑前、乐器前……分享着同一个耳机，聊着无穷无尽的音乐之事——似乎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kXEG62
两个耳朵发胀、神志不清的姑娘，这才意识到时间流逝，这才发现一整天都被用完了……kXEG6
但在相视一笑后，倒并未觉得可惜——因为能和她人心意相通的聊些喜欢的话题，能分享喜欢的东西并得到共鸣，这样的日子并不多，而是那么的弥足珍贵。kXEG6
“我对现代音乐有了长足的了解，这必定会帮上忙。”kXEG61
从一开始的一无所知，到听了几张有代表性的专辑和乐队之后，约安妮丝开始融会贯通，高易羽能感觉到那种压倒性的音乐价值……毕竟，约安妮丝本就是尺寸巨大、品质极好的稀世宝石原石……她只是展示了自己本应有的光辉。kXEG6
“那个叫Pink Floyd的乐队很独特。”kXEG640
“Marillion的那张专辑，为什么在你的评价中那么高呢？”kXEG621
“它是成年人心中不灭少年的幻想，还有成年之后无尽的叹息，这种精神源自歌德的文学作品，但同时也源自我们内心。单就音乐方面来讲，它其实也是新前卫里很拔尖的。”kXEG63
“等等——”高易羽推开了缠着自己的约安妮丝，主要是，这跟到卫生间来了……高易羽手里拿着替换的衣物，里头还有之前出门顺便买来的替换内衣——女性款，当时真是羞死人了。除此之外，她肩上扛着几条大大小小的毛巾。kXEG6
“那我也要洗澡！我们一起去浴池吧？你是黑头发，虽然是东方人但古罗马贵族也是黑头发黑眼睛，长得和你一样漂亮，他们都有很大的罗马浴池……你应该也？”kXEG67
“那没关系！小小的浴池我也要跟你挤。”约安妮丝还想就音乐聊上很多，看这架势是不太消停了。kXEG63
怎么感觉是刚养熟的猫，上厕所也要跟着喵喵喵？没办法，高易羽只好带她去看了看卫生间，那惨淡的尺寸、浴缸都没有的淋浴间，终究是让约安妮丝退却了。kXEG63
关上门，高易羽这才松了一口气，舒舒服服的个人时间终于回来了……kXEG6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自身了。昨天换衣服时虽然看过，但当时刺激太大没怎么照镜子，今天洗澡恐怕是段很可怕的试炼啊……kXEG61
“——乐队名就叫……怀念罗马浴怎么样？”浴室门的毛玻璃外，晃动着激动的少女身影。kXEG6
“我给你当仆人！帮你烧热水递毛巾！乐队名怎么办？”kXEG61
“那就叫沃尔玛贩卖罗马浴！”kXEG66
更蠢了……门外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让高易羽对着镜子前的自己也索然无味。再怎么好看，可这终究也是自己……自己看自己……有啥用啊……唉。kXEG6
最后，高易羽用“明天泡咖啡给你喝”作为诱饵，总算是把约安妮丝请走了。之后还从内锁了浴室门，这才敢宽衣解带，在由冷到热的温水中，刷掉一身的疲惫。kXEG61
洗发露要用很多……头发太长、太多……搓泡沫搓得好累；头发吸水之后意外的沉重，脖子也好累；洗完之后吹头发，吹风机的声音招来了好奇不已的约安妮丝，为了避免她的叽叽喳喳，不得已改成用毛巾擦……结果还是好累。kXEG63
在经历了生死搏斗般的第一次洗澡后，面对镜中的自己，高易羽得到了一个结论。kXEG6
“——明天去剪了，我要留光头。”kXEG61
“不要啊！那么好看的长发不要剪，我帮你擦嘛！”约安妮丝还趴在门外，“咦，乐队名就叫不要剪长发……怎么样！”kXEG62
实在是擦累了，高易羽干脆用毛巾把头发包成团，让它慢慢去吸水。穿好小熊图案的棉内裤，又将过度宽松的男士白T恤套在身上，就跟裙子一样，这才打开门，去面对外头那只吵闹的旧时代亡灵。kXEG63
刚刚打开门——门外的她笑容满面等候已久：“又见到你了……嗯？！头发呢？难道剪了……”虽然笑容立刻被吓没了，看得出约安妮丝很喜欢长头发，也对，她自己也留着一头呢。kXEG6
这大概是来自巴洛克时代的执念，毕竟那会儿大家都戴着又长又卷的假发，一定深爱着长发。kXEG6
“吵闹的旧时代亡灵。”kXEG619
“还有藏在话语之外的，被吵闹到的我。”高易羽回以笑容，“希望你能像这样，用热热闹闹的音乐告诉世界，你存在于此。”kXEG6
约安妮丝似乎真把这当成了夸奖……可，又有何不可呢？最后，高易羽也笑了出来。乐队名，就叫这个吧。旧时代的亡灵，也想舍弃陈旧的调子，高歌未来。kXEG6
这时，约安妮丝伸出手，小小的火苗藏在里头：“给你暖身子，刚刚洗完澡要注意保暖。”kXEG63
她与火苗一样羞涩，却一样的热烈。kXEG62
就这样，新成立的乐队·吵闹的旧时代亡灵，其成员二人，在翌日开始了音乐制作。kXEG6
顺便一提，为了不被踹下床，高易羽干脆搬到了沙发上，虽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在木地板上的，屁股还很疼……但这多半和约安妮丝无关，只是沙发太窄了。kXEG61
“负责用键盘演奏，主要是钢琴的旋律线，低音部分的支撑，以及和弦织体……但我们器材少，不专业，需要你用键盘模拟多种音源，也就是用键盘弹其他乐器的音色，丰富编曲内容。”kXEG6
因为昨天聊了很久，约安妮丝能理解个大概。这个时代的音乐十分自由，她深刻理解了这一点。kXEG6
约安妮丝站在键盘前，高兴的表示自己会好好工作：“那家长呢？”kXEG6
在昨天她睡过的沙发上，躺着两把乐器，一把是高易羽自制的电吉他，另一把则是廉价买的电贝斯——正是它们，撑起了这名为“现代”的音乐，它们是这个时代的灵魂所在。kXEG62
“就它吧……”高易羽摊开手掌，那摇曳的小火苗，从不知何处飘到了这儿，“人手不够所以……是个能动的都借用一下吧……”kXEG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