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求道者的末路 12
“求道无望，人力不及，天道无情，我驱鬼宗五百年的努力，便要毁于一旦。”kXhcf6
香烟袅袅，在漆黑的坑洞中，恶鬼哭嚎，几乎凝结为实体，犹如虫子一般在坑里翻涌着，耸动着。kXhcf
那便是魂的凝聚体，被称作阴，又被常人称呼为鬼的存在。kXhcf1
那开口说话的，站在坑前的老人家，面容枯槁，犹如死者，只是坑洞周围的符纸，便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去，化成一个八卦，漆黑的符纸不断颤抖着，而白色的符纸则是纹丝不动。kXhcf2
“这也是无奈之举，此举虽然有违天道，但此时此刻，也仅有此法能助我等有一线希望参破天道，师弟，勿要怪师兄绝情。”kXhcf
在坑洞的上风，有一口棺材，棺材并没有被盖上，里面是裹成了粽子一般的人，并不高，从轮廓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少女。kXhcf1
“交吾却鬼，语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天左契，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刚，左呼六甲，右呼六丁……”kXhcf24
组成八卦阵的符纸一同升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八卦图，坑底原本咆哮着的厉鬼们，立时安静了下来。kXhcf
那枯槁的老人脸色煞白，在月光下，不比厉鬼好上多少，或许比厉鬼更为可怕，浑身都散发着黑烟，整个人的肉体正在更加严重的干瘪下去。kXhcf
当棺材落入坑底的时候，那浑身缠满了白色纸条的人，开始挣扎起来。kXhcf
凄厉的叫声从坑中传出，也不知是阴的，还是那位女孩的。kXhcf
一点点下沉的棺材，可以看见犹如虫子一般的阴拼命的往那个娇小的身体中钻去，混杂着一股白雾的鲜血，便从颤抖的身体中流淌出来。kXhcf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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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皇神，后越章，神师诛罚，不避豪强，先斩小鬼，后杀游光，何神敢住，何鬼敢当，一鬼不出，斩付魁刚……”kXhcf
老道的念诵越来越急，身体上散发的黑烟开始慢慢变得稀薄，只不过干瘪到了最后，几乎是皮包着骨头。kXhcf
漆黑的天空，有什么汇聚着，盘旋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kXhcf
并没有下雨的征兆，然而在天空的黑云中，已经开始有了闪电穿梭。kXhcf
狂风呼啸着，老道的白发与胡须一同摇摆着，撕扯着，几乎坐不稳当。kXhcf
到了最后，已经几乎念不出咒词，嘴唇上下触碰着，只有干巴巴的哼唧声，身前落下棺材的深坑，传出了笑声。kXhcf1
“五百年如一日，这便是驱鬼宗每个弟子当有的结局，以鬼道寻天道，愚蠢至极，愚蠢至极！”kXhcf
那笑声到最后，宛如哭声，棺材中的人已然被万鬼撕咬，鲜血在坑洞底堆积着，然而却没有半点的血腥味。kXhcf
坑洞顶的八卦阵，开始动摇着，隐隐中，有一只手，抓住了八卦阵。kXhcf
“驱鬼宗，以死求长生，以鬼觅天道，本就与正路背道而驰。”kXhcf
老道忽然红光焕发，原本干瘪的肌肤，也稍稍的鼓起了几分，“五百年从未被接纳，苟延残喘至今，正如各位宗主所言，害人害己，折阳寿损阴寿，便只为了窥见那一丝天机。”kXhcf
“吾等求道，不看代价，不顾声名，不惧生死，可若一切皆是无用功，上对不起各位宗主，下对不起各位弟子，悠悠苍天，不薄于我，幸有了这一线生机。”kXhcf
老人猛地举起一块八卦牌，“生不得富贵，死不得往生，驱鬼宗得道之日，方是吾等解脱之时，成败在此一举，老道无礼了！”kXhcf
“缚汝正身，煮汝镬汤，三日一治，五日一量，门丞收缚，灶君上章，吾含天地之气，读咒杀鬼之方，唾天自裂，唾地自缺，唾山自崩，唾水自竭，唾痈自溃，唾火自灭，唾邪自走，唾鬼自杀……”kXhcf1
越念那黑雾便翻涌的越急，原本抓住坑定八卦阵的手，便慢慢分解开。kXhcf
原本坑底的阴轰然汇聚成洪流冲出，从坑底朝着荒郊野岭的四处散开，不断有野兽的吼叫和虫鸣，然而很快这一切都变得无比安静。kXhcf
当山头彻底变成一块死地以后，老道方才将手里的八卦牌扔进了坑洞中。kXhcf2
“急急如律令！”kXhcf2
化为死地的山头忽然开始刮起狂风，原本散开的阴，变得更为浑厚的，被吸了过来，阴挣扎哭嚎着，却丝毫无法阻止那来自于坑洞中的吸引力。kXhcf
所有的阴都在涌入那个棺材里的存在中，蒸发着积蓄在坑底的鲜血。kXhcf
隐隐约约，有风铃声响起，清脆悦耳，在风铃响起的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安宁了下来。kXhcf
老道脸上露出笑容，随后血肉开始消失，露出里面阴森的白骨kXhcf
“做得好，师弟，不对，现在或者该说，风铃……”kXhcf4
在那白布的下方，那个娇小的身躯，或许已经千疮百孔了，但是没有关系，驱鬼宗五百年的秘技，足以让她撑过这一波的侵蚀。kXhcf
五百年的宗主，加之五百年的弟子，却也仅仅是，地阴。kXhcf
一步便可以阴化阳，却永远也无法跨越那遥不可及的一步。地阴伸手撕开了坑洞顶的八卦阵，汇聚八卦阵的符纸随着狂风吵四处飞散。kXhcf1
“无情。”在血肉完全消失，化作白骨的前一刻，老道幽幽的叹了口气。kXhcf1
“天道，无情啊……”kXhcf1
那压低的阴云，轰然劈下一道雷光，那地阴嘶吼着朝天扑去，却被雷光一触即碎。kXhcf
呼啸的夜风吹过，天空上的阴云慢慢散开，那一瞬间的雷光，仿佛是做梦一般，仅仅是一眨眼便消失。kXhcf
徒留下被雷光夷为平地的山头，连一点坑洞的影子都没有留下，只剩下飞散的白骨，还有化为灰烬的道服。kXhcf1
日月流转，斗转星移。人来了又去，这片山头却始终如一。kXhcf
直至一条路从山腰穿过，周围的山林消失，越来越多的烟火在山头边出现，始终死寂的山头，才慢慢出现了一些生机，随后有草木慢慢竖立，零星的鸟兽出没。kXhcf
来去的行人从不在此停留了，建立了驿站后，没多久又被取消；冬天的积雪将山头染成了白色，又不久化为冰水让山峰清澈，不知几回；零星的人烟再次消失，道路荒废也开始不满杂草，直至机器代替了人力与骏马，将这条荒废的道压成了平坦的柏油路。kXhcf1
飞静静伫立的山峰慢慢变矮着，直至一天，在山林的某处，出现了一丝小小的裂缝。kXhcf
在某个月色姣好的夜晚，那裂缝终于停止了扩大。kXhcf1
一只缠满了白色纸条的手，从裂缝中伸了出来。kXhcf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