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并不是双休日，所以动物园肉眼可见地冷清了很多——事实上双休日也早就没多少人来动物园了。难得的空闲里，人们更乐于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或者打打游戏开心一下，当然，大部分人或许还要加班。kX5xT4
像动物园这种地方，早就不会再有以前那种人声鼎沸的景象了。kX5xT
“所以说啊，你们让那些动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它们出去转一转。”kX5xT1
熊猫馆中，有老迈的僧人一边看着大熊猫，一边跟身边的工作人员说着闲话。kX5xT
“也能给它们自己补贴点伙食费嘛。”kX5xT2
按照规定来说，他是应该拒绝的——但拒绝的话他已经说了太多了，然而这老和尚像是没听到一样，依然天天都跑过来说这些，已经持续了快一周了。kX5xT
老和尚法号慈青，是昭觉寺的现任住持——就是只跟蜀中动物园隔了一道墙的那座寺庙。作为蜀中人尽皆知的得道高僧，慈青和尚在老一辈人那边很有声望，想要动粗的话，后果会很严重。kX5xT11
更何况老和尚又没逃票，想要赶出去也没什么理由。kX5xT1
八十五岁高龄，跌个跟头都能骨折，风一吹都有可能人没了，行走在蜀中动物园中仿佛人形核弹一般恐怖——动物园的领导都拿这老和尚没办法，只能明令禁止工作人员和老和尚有肢体接触，就是怕这老和尚来个假摔讹上一手。kX5xT3
很多在动物园上班的年轻人都忍不住感叹，这年头到底是老人变坏了，还是说坏人变老了。kX5xT5
跟在老和尚身边的工作人员眼看都要哭出来了，被这老和尚缠上，他连跑都不敢跑。kX5xT
真要就这么跑了，老和尚原地摔一个，当场就能讹上他，他能找谁说理去？kX5xT
“就找点动物去前院转转，也不远，翻墙就能送回来……你看老衲我都八十五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圆寂，老衲我死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再看一眼昭觉寺当年走兽傍地而走的样子，你们这边就当成全一下我这个老人家……”kX5xT3
一只手从老和尚的背后伸了出来，拍了拍老和尚的肩膀。kX5xT
慈青和尚转过头，却看到一张方正的国字脸正堵在他的面前。kX5xT
“滚出去，欺负小孩你还要脸吗？”kX5xT1
“我九十了，怎么了？”kX5xT6
“要不我也去前院转转？你猜谁吃亏？”kX5xT2
“……不至于不至于。”kX5xT1
老教授真要是用这种方式玩一换一，整个昭觉寺怕不是都得给人扬了——一个学术大牛折在庙里，那根本不是和尚们能承担得了的事情。kX5xT
都九十岁的人了，还不要脸玩这一手，慈青有些时候真是疑惑，到底是这年头老人都变坏了，还是说坏人都变老了。kX5xT10
有了古帛教授过来顶缸，陪着慈青的工作人员如蒙大赦一般退走了，只留下两个老人扶着栏杆，看着院子里的熊猫发呆。kX5xT1
古帛和慈青和尚是认识的，虽然不是特别熟，但年轻时候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那时候的古帛还没建立卧龙熊猫基地，只是在蜀中动物园这边工作，而慈青也还没当上方丈，只是一个普通的僧人。kX5xT
“你也不用过来欺负小孩了，不能外借这种事有规定，你说什么都没用。”kX5xT
“我都这个岁数了，又是邻居，过来一趟，你这边总得出个人看一下对不对？这可比念经有意思多了。”kX5xT4
不过这也正常，作为一寺住持，慈青和尚大部分时候人都要在寺里，不方便出远门，可考虑到年纪问题，真正会交给他来处理的事务反而没多少——事实上大家上了年纪之后都差不多，就连古帛也是，已经很少会有事情要他亲自解决了。kX5xT
两个老人凑到一块，除了忆从前，也就是聊现在，他们俩没什么从前可聊，话题很快便转到了年轻人身上——古帛会说自己带学生的事情，慈青和尚也会说一些年轻僧人的乐子，大家都是一个年代的人，聊天倒也聊得下去。kX5xT1
一边吃着工作人员特意送来的零食，慈青和尚一边随口闲谈着。kX5xT
“要我说，那小子比寺里不少年轻和尚都好太多了……至少他经常锻炼身体，并且不会去酒吧蹦迪。”kX5xT6
古帛连连摇头，下意识地摸出烟卷，却在看到禁止吸烟的标识之后又放回去了。kX5xT
“这……哎，我倒是宁愿那小子像个普通人一点，总比现在好些。”kX5xT
“要我说，你那学生本来就没问题，刚一来就有研究方向，这明显是有做事的心，结果你上来就给人把项目否了，现在又说人家有问题？”kX5xT
“如果他学的还是医学，那我二话不说举双手赞成，但是他的老师现在是我，我教的不是医学。”kX5xT8
“我这么说吧，如果我刚才过来之后，直接给你一巴掌，你还会跟我好好说话吗？”kX5xT
“连你这老不要脸的秃驴都知道以眼还眼，更何况动物……拎着手术刀走过去，说‘让我看看你的秘密’，对方又怎么可能告诉他呢？不跟他拼命就不错了。”kX5xT22
“……是‘回互’的道理，没想到你居然也有禅心。要不要信佛？”kX5xT
话刚出口，慈青和尚自己便摇头失笑——昭觉寺跟这里就隔着一面墙，古帛要有心信佛早就去剃度了，哪里还用得着他在这里费些口舌。kX5xT
“不过你那个徒弟不是说了吗，不一定能弄死……”kX5xT2
“你小的时候，见过小孩子去你家借玩具吧？越是那些喊着‘我一定不会弄坏’的，还回来的时候越是玩得稀烂……他就是没信心才会一个劲地做保证，如果他真有自信一个都不会弄死，他压根就没必要跟我说这个。”kX5xT5
慈青和尚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古帛这种行为明显是在打磨自家学生的性子，再清的官也断不了这种家务事。kX5xT
聊人的话，话题还是太沉重了。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认识的人越多，人越喜欢动物，而在闲聊了半天之后，两个老人最终还是选择做了来这里最应该做的事情。kX5xT3
遥望着院子中一只缩在角落里的熊猫，慈青的眉头皱了皱。kX5xT
“它怎么在那里半天都不动了？”kX5xT3
“大概是累了吧，熊猫一天除了进食，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眠。”kX5xT
古帛很耐心的为慈青做着科普，丝毫不因为这是基础知识而感到乏味。kX5xT
“因为体型问题，熊猫休息的时候大多都是趴着或者躺着，这样能让它们的身体轻松一些。”kX5xT
“但是你见过，熊猫站着的吗？”kX5xT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