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睡着啊。”楚门惊奇地回过头。3u1qj2
“我……”兰斯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这个不是重点，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3u1qj8
楚门反问了一句：“那事情应该变成什么样？你是全大陆唯一的天选之子，出任勇者，斩杀魔王，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对不对？”3u1qj12
兰斯叹了口气：“……勇者传说里不都是这么讲的？难道那是在骗人？”3u1qj
“没骗人啊。”楚门转过头去，继续望着浮花河，“但那都是最顶尖的勇者，不是战场上牺牲的下等兵。”3u1qj8
楚门没有在乎兰斯的反应，兰斯已经纠结了一个礼拜，大大拖慢了他们的行进速度，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3u1qj3
楚门已经开始考虑如果兰斯继续这么下去，他就得带兰斯去趟华农家的河边给兰斯解解暑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人们只能看到状元，却以为那是整个行业的普遍现象。可实际上，一个行业里只有做得最好的那个人才有得到瞩目的资格，而他所得到的一切，都不能用于衡量他所在的行业。”3u1qj16
楚门转过头，对兰斯笑了笑：“但有三百六十行呢，就有三百六十个状元，三百六十个天选之子。在【状元】这个行业，竞争比下面的行业都要激烈得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3u1qj
兰斯沉默片刻，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抬起头，对楚门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什么叫状元？”3u1qj23
兰斯苦笑了一声：“可我……白枫城的人们知道了会怎么想了？我如果就这么回去，我觉得……我对不起他们的期待。”3u1qj
想了想自己是怎么跟兰斯认识的，又想了想兰斯以前的斑斑劣迹，楚门险些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3u1qj
——那天城里人确实是敲锣打鼓欢送你走的，但和你所想的敲锣打鼓不太一样。3u1qj3
——别人是欢送，你那是欢送。3u1qj28
其实楚门非常能理解兰斯现在受到的心理打击有多沉重。3u1qj
想当初，没人瞧得起的金发孤儿被从天而降的神旨砸中，被选中为对抗魔王的勇者，那是怎样的意气风发。3u1qj
那个少年没有过自己是天选之子的幻想？在那一天，梦成为了现实。3u1qj1
女神教团的牧师与骑士成为他的同伴，一同向圣都圣马林前进。他日日夜夜期盼着尽快完成勇者的加封仪式，早日扬名立万。3u1qj
为此，兰斯在护教骑士朵缇雅的帮助下日夜刻苦训练，从零开始磨练自己的剑技与身体。在前往圣马林的旅途中，他不成熟的心智逐渐成熟，不但不再睡懒觉，甚至还会主动去洗衣服，连行囊也打点得整整齐齐……3u1qj
算了，直接快进到加封仪式——那天总共来了一百多号被选中的勇者，在教堂里排队登记验证身份，女神教团跟批发似的发了一百多把圣剑。3u1qj20
这女神教团就踏马邪门儿，楚门严重怀疑女神教团内部是不是有一座直通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的传送门。3u1qj16
楚门都快怀疑所谓圣剑是不是一把名字叫作【圣】的剑了。3u1qj18
那天，兰斯表情木然地捧着千辛万苦得到的圣剑，坐在圣马林神恩广场的喷泉旁，发了一下午的呆。如果不是菲菲通知他去教条区，他都得错过女神的圣灵祝福——顺便一提，这个圣灵祝福也是批发的。3u1qj4
期间还闹了个乌龙，因为队伍里的楚门长得太帅，迎接的人一开始还以为楚门是勇者，结果闹了个笑话。3u1qj14
而且这只是兰斯受打击的原因之二，还有一个原因是勇者的称号是按照各自出身地区定的——因此兰斯得到的称号是【白枫勇者】，并且负责守护的区域就是白枫领。3u1qj25
虽说比排他前面的那个【裤裆沟勇者】好多了，但这也意味着兰斯在路上给自己拟定的几十个称号全部报废。3u1qj31
这可是文化水平不高的兰斯苦思冥想十几个夜晚才抠出来的几十个字——哪怕重复利用率极高——这个过程中兰斯骚扰过楚门许多次，以楚门见多识广读过书为由，软磨硬泡地央求楚门帮他想未来的称号。3u1qj
因为楚门坚持认为【秃头披风侠】最霸气，【鬼畜勇者】最适合。3u1qj30
兰斯虽然骚包地把家里的红被套剪了当披风，可他的头却不秃，也不鬼畜，不能理解这两个称号到底哪里好了。3u1qj5
兰斯苦笑着：“如果我回去了，告诉他们总共一百零八个勇者，我排第一百零四，他们会怎么想？”3u1qj10
楚门看着兰斯，一字一顿地说：“他们会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百零四牛比的人。”3u1qj4
兰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道题还有这种新奇的解法。3u1qj2
楚门摆了摆手：“这多大点事，承认自己不是天下第一很难吗？”3u1qj
“想想过去的你，那个时候你怎么没觉得不当天下第一是一件很丢人的事？”3u1qj
兰斯张了张嘴，无言以对。那个时候的他，还觉得城里的黑礼帽黑帮是天底下最酷炫的存在，可现在，他竟然对自己不是天下第一感到压力巨大。3u1qj13
“不是第一，就好好锻炼去当第一，而不是在这怨天尤人，怀疑自己。再说了，你才刚接受过女神祝福，能力都还没成长起来，圣马林的护城骑士都比你强。”楚门叹了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守夜全是在发呆，赶紧回去睡觉吧。”3u1qj1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没有点破兰斯真正的心思。但这也已经足够了，兰斯应该会以此为契机慢慢恢复过来。3u1qj
兰斯不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是第一，而是在摇身一变成为了勇者后，认为自己理所应当是唯一的天选之子，圣剑理所应当只有一把，自己应该像勇者传说里的勇者一样天下无敌，恨不得直接跳过过程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3u1qj9
结果现实糊了他一脸，在他前面排了一百零三个同行。3u1qj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