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色的大地上，乌萨斯的切尔诺伯格咆哮着。那怒火炙烤每一寸灵魂踏足的领地，感染者们回到了自己的家乡，用摧毁一切的法术洗礼着回忆。41fmx
天灾降下神的疯狂，那承载着死亡的庞大源石垂下自己撼动大地的头颅将人类伟大的文明化为一文不值的历史。41fmx
德姆用自己冰冷的尖刀刺穿面包店主的胸膛。温热的动脉血喷溅到他的面具上带来发腥的难闻味道。店主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空气从缺损的肺中漏出的声音如同报废的鼓风机为杀戮配上了难听的音乐。41fmx
他是一名天生的切尔诺伯格人。他不惧寒冷，不畏敌人，只要身体还能运动一刻就要为荣誉而战斗，他还是家里最会跳果帕克的人。没人比他更加切尔诺伯格。41fmx
德姆回到了家乡，为了杀死所有切尔诺伯格的人，作为一名整合运动的士兵，只要他的身体还能运动一刻。41fmx
在淹没一切的整合运动中，一名复仇者站到华丽的汽车上，任由乌萨斯凛冽的寒风吹起他红色的面罩。德姆认识他，一个街区外做着最好的面包的列巴大叔。至于他真正叫什么已经没人记得了。41fmx
“同胞们，我们的脚下便是切尔诺伯格。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复仇的时刻到了！”41fmx
这群人已经疯了，我也如此。德姆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发出了无情的嘲笑。41fmx
在他前方不到一百米的街上，一道钢铁的洪流碾压着道路。全副武装几乎看不到皮肤训练有素的高大士兵们出现了，如同德姆无数次想象的一样。41fmx
最前面的士兵手持着大盾对着整合运动将街道堵的水泄不通，没有人可以通过这道防线。与他们相比，穿着残破布衣的整合运动简直如同一个笑话。41fmx
是的，他们是一个笑话。德姆是，整合运动是，感染者也是。但谁会在意呢，除了街边的流浪狗兴许会流出一滴闪烁人性的泪水，没有人还会想起死在这里的都是血肉组成的人。41fmx
整合运动发起了冲锋。德姆冲在战线的前方一头撞在了士兵的大盾上。一枚法术飞弹擦过他的面具留下漆黑的印记却无法再让他恐惧的闭上双眼。41fmx
德姆将刀插进大盾间的缝隙中想要借此打开一个缺口却被强壮的大盾士兵拍倒在地。但在下一秒他看到一个面具碎了一半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补上了他的位置。41fmx
这名少年非常的瘦弱，看上去像刚从坟墓里刨出来的一样。他不得不抓住大盾的边缘才能防止自己不会倒地或者如同德姆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推开。41fmx
士兵斜开大盾伸出右手抓住少年的衣领，向旁边一甩，却发现少年抓住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注视着自己。41fmx
他从来没有看过如同少年这般的眼神。如同鬼混般的怨念和恶魔般的憎恨在稚嫩的眼眶中燃烧着，最可怕的噩梦都无法形容此时发生的一切。41fmx
在巨大的力量差面前，少年的双手变成紫红色流出鲜血，但却满足的笑了。一枚法术飞弹从他的眼前凝聚发射并穿过大盾的护甲一击摧毁了心脏。41fmx
大盾与少年一起倒在地上，将防线撕裂出一个缺口。同样的事情在每个角落发生着，鲜血冲碎了可悲的乌萨斯。德姆经过地上的少年时听到了来自地狱的低语。41fmx
德姆捡起自己的刀立刻就将它刺进旁边哀嚎的士兵身体里，顺手拿走了这名士兵更加优质的长刀。41fmx
沸腾的血液沾满了德姆的身体。在今天，在切城，仇恨便是这座城市运行的唯一燃料，直到再也没人可以举起手中的武器。41fmx
德姆如同机械一般重复着杀戮。今天的切城只有两种人，感染者和可以屠戮的人。他用长刀切开这个人的喉咙，用法术粉碎那个人的颅骨。41fmx
他扑倒一名贵妇，在对方的求饶声中刺透她的眼眶。德姆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远少于矿场里任何一个监工杀掉的感染者数量。41fmx
当矿场里那个他收养的女儿在他面前被鞭子活活抽死的那一刻，他望着女儿布满血丝与扭曲仇恨的双眼时便已经失去了名为仁慈的人性。41fmx
这时一只白色的猫走了过来不停的蹭德姆的裤脚。他认识这只流浪猫，以前经常会跑到他的家里趴在温暖的火炉旁慵懒的睡觉，直到德姆把毛都烤黑的它拉走。41fmx
他抱起猫，从衣服的内袋里拿出生锈的钥匙打开了家门。这里已经丝毫看不见人的生息，很难想象为什么乌萨斯会留下一个感染者的房子。41fmx
家里早就结出了蜘蛛网，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一切却又都是原来的样子，仿佛德姆只是离开家拿了两年的快递。41fmx
不知何时白猫在他怀里睡着了，发出了愉悦的呼噜声。杀戮声渐渐远去，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他仿佛看到壁炉中又燃起了橘红色的火焰。41fmx
一枚巨大的源石在不远的街道坠落，碾碎一切的冲击清扫了这里的一切。德姆宛若一个玩偶般甩到空中，他的家在他的眼前分崩离析。41fmx
在失去妻子、女儿、家乡、作为人的权利、养女、人性之后，他终于又失去了自己的家。41fmx
高温蒸干了涂地的鲜血，哀嚎只持续了几秒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空旷的寂寥。德姆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前尽是黑暗与水泥。渐渐腥臭的血腥味与呛人的灰尘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割下来，耳边不断盘旋着尖利的耳鸣。41fmx
他趴在地上，能够绝干有巨大的水泥块压在他的身上。不过兴许是上天都不忍看到他如此轻易安息，错综复杂的废墟互相支撑竟然只有很少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41fmx
德姆知道怎么做。曾经他穿着妈妈织的毛衣在距离这里三百米外的小学进大门左边的第一个教学楼的三楼305教师学到了如何在地震后求生。那时他的课桌上还刻着“此生属于乌萨斯”。41fmx
曾经他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第二次生命献给乌萨斯，但是现在他打算把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挥洒在自己的家乡。41fmx
德姆忍受着肩膀上骨裂的疼痛艰难的移动手臂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泥块依靠手腕敲打着地面。41fmx
即便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但当真正面对死亡时他却仍然止不住的挣扎。假若有一颗法术飞弹把他的头打碎或许他还会像喝完一瓶伏特加一样满足，只是唯独不想这样死去。41fmx
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41fmx
水泥块敲打的声音和东面医院外的声音一样。他曾经在手术室外往返踱步成千上万次直到他的女儿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这种滴答声已经在德姆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41fmx
德姆的手腕失去了知觉。他渐渐模糊的意识仿佛看到了一个橘红色的火炉，一只白色的猫躺在边上，女儿打开大门大笑着喊道。41fmx
德姆感觉到一个力量在把他向后拖去，不是他的女儿。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回头去确认，只是又沉沉的睡去了。41fmx
梦里德姆回到了那个充满腐臭气味的矿场。他隔着长满尖刺的栏杆与妻女遥望。美丽贤惠的妻子抱着及腰的女儿，什么都没有说。41fmx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很简单的便分别了。当德姆与妻女互相消失在彼此的地平线后，德姆·克莱斯特死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也死了。41fmx
一个白发蓝眼的菲林族女孩抓住了德姆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块面包。这是他的养女，经常能从别人手里拿到些吃的。41fmx
德姆蹲下来抚摸养女的头，却发现她的眼睛中充满了鲜血与仇恨。41fmx
“我被杀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腐烂，起来杀掉所有人！”41fmx
德姆惊恐的睁开自己的眼睛，不停的喘气。连年的噩梦让他神经衰弱，但是没有人能够帮到他，所有的感染者都承受着同样的痛苦。41fmx
德姆坐起身，摸了摸脸。他的面具不见了，或许是碎掉了，或许是被拿走了。现在他并不需要这个。41fmx
那枚巨大的源石为这片地区暂时按下了静音键，已经没有杀戮可以被进行了。41fmx
他环顾四周，发现了一名白发的菲林族约二十岁的少女坐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手里举着一把医疗枪对准他。41fmx
德姆站起身，一摇一晃的向医疗兵谢菲走去。虽然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即使还有些行动不便却也可以战斗了。41fmx
谢菲的医疗枪里装的是一管空针，仅仅只有自保的能力。随着德姆如同僵尸一般向她走来，谢菲手臂的颤抖甚至让她无法瞄准。41fmx
德姆握住她手里的医疗枪并夺走了扔到旁边。他不知道如何使用医疗枪，也不想搞懂它和铳有什么不同，他只是想要杀掉谢菲而已。41fmx
谢菲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便被德姆用双手掐住了喉咙。巨大的压力和窒息感让她涕泗横流，两脚疯狂的踹着德姆却没有任何的效果。41fmx
德姆有些怀念那把长刀。这个有些落伍的冷兵器能够让他的效率提高几倍，至少他不用在这度过如此无聊的一段等待。41fmx
这个菲林族医疗兵几乎没有任何的作战经验，完全是一个经过最基本的训练后就投入战场的炮灰。唯一值得欣赏的只有头上的耳朵和银色的头发罢了，兴许还要加上蓝色的眼睛。41fmx
一时失神的德姆被谢菲甩到了一边，但是谢菲却没有想起来此时要迅速结束战斗，而是愣在了原地喘气。41fmx
德姆拿起医疗枪扔给谢菲，自己坐到了还在坚挺的房子角落挡住防止别人看到他。41fmx
“死了……骗你的，她在整合运动本部负责分粮食和偷吃。每个人都喜欢她，送给她的零食够她吃到明年。”41fmx
两个敌人在这个小憩的片刻竟然攀谈起来。谢菲似乎想起了什么，把一个医疗管装到了医疗枪上扔给德姆。41fmx
“你的肩伤还没好。麻醉剂效果快过了，再打一针吧。”41fmx
说着，她教了德姆怎么使用医疗枪。德姆学着在自己的右臂的肩膀附近打了一针，虽然控制右臂难了一些，但是确实减少了疼痛。41fmx
“我确实是切尔诺伯格人。土生土长的切城人，欢迎来到我家。”41fmx
“虽然似乎已经没什么可招待的了。如果你能打开地下室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伏特加和几个鱼罐头。”41fmx
“我不是切尔诺伯格人？乌萨斯到底是怎么宣传的我们，从源石里长出来的吗？”41fmx
“听你的口音我敢打赌你家离这至少要坐两小时火车。而我闭着眼睛都能顺着味道找到附近的每一个有儿童餐的饭馆。”41fmx
“没什么好道歉的。如果这都要避讳我想我们就没什么可聊的了。”41fmx
好消息是感染者们没有宣传的那样无恶不赦，坏消息是感染者们没有宣传的那样无恶不赦。41fmx
“先生……你们为什么要屠杀切尔诺伯格人？你自己甚至就是切城人。”41fmx
“这会伤害无辜的人，也会伤害你们！为什么不能选择其他方法来伸张自己的正义呢？”41fmx
“当愤怒在这个城市燃起的那一刻，我们的唯一目的就是死在复仇的路上。”41fmx
“整合运动没有正义，这是一个为了复仇而诞生的组织。”41fmx
当她意识到德姆是和自己一样的乌萨斯人区别只是是否健康以后，她再也无法否定德姆的仇恨。假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可能她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41fmx
谢菲想要拒绝，但是当她看到德姆眼里的慈爱，却无法说出口。41fmx
谢菲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理解德姆的非感染者。她有义务与责任将这份情感带回乌萨斯，带回没有感染者的社会里。41fmx
在此时的切尔诺伯格行动并不轻松。他们必须避开一些源石浓度很高的地区以免谢菲感染，同时还要避开激烈的混战区来保证安全。41fmx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过去的两年里切尔诺伯格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对切城了如指掌的德姆总是能找到小道或曾经的逃学路线穿过战区。41fmx
高大强壮的屠夫只是站在那里便将巷子挡的水泄不通。谢菲害怕的躲在德姆的身后，生怕屠夫将他们杀掉。41fmx
屠夫质问着。谢菲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她和德姆不仅不是同族，甚至年龄相差都不是很大。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根本一戳就破。41fmx
“可以啊兄弟，娶了一个菲林族的漂亮老婆。是不是上学的时候就……是吧？”41fmx
“这里可是咱们学校的专用逃学路线。我还以为只有我还能想起来这里。兄弟，你什么时候毕业的？”41fmx
“二十年前，我还是你的学长啊。不过兄弟，看你女儿的衣服她是乌萨斯的医疗兵？”41fmx
谢菲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德姆把谢菲从自己的背后拉出来，握住她的手。41fmx
“她偷了别人的衣服跑过来找我。现在我得把她送回家。”41fmx
屠夫大笑着不停的拍德姆的肩膀，随后拿出了手里的无线电。41fmx
“兄弟们，这里有个兄弟要送女儿回家。路线是咱们的逃学路线，从学校周围的那个隧道里应该可以出去。在谁那出问题了晚上的土豆就别想拿了。”41fmx
德姆不停的揉自己的肩膀，在经过屠夫的时候抱怨了一句。41fmx
“下次拍的时候力气小点，要是拍另一个受伤的肩膀我估计就要被你拍死了。”41fmx
谢菲被德姆拉着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移动，她回头看着挥手的屠夫心里五味杂陈。41fmx
是源石把人变成了魔鬼，还是乌萨斯把他们逼成了现在的模样。当她站在了感染者间，战场上的疯狂与他们真正的样子的割裂感几乎让她感觉精神分裂。41fmx
三个小时前，她还在痛恨整合运动罄竹难书的罪恶，此刻她却不禁觉得这些惨绝人寰目不忍睹的罪恶是乌萨斯人的罪恶，是乌萨斯的罪恶。41fmx
德姆与谢菲翻过了几堵墙，又绕了几个弯，跑了许久才跑出狭窄的缝隙。当光亮再次回到了视野，谢菲看到的是一座温馨的高中。41fmx
但是红色的血液涂满了白色的墙壁，地上到处倒着无人收拾的尸体。整合运动充斥着街头把一个个乌萨斯的士兵变成新的尸体。41fmx
一个整合运动发现了德姆和谢菲。谢菲独特的银色头发让这名整合运动士兵立刻就认了出来，他不禁高喊。41fmx
“兄弟们，女儿来了！都给我把这里守住了，送她回到温暖的火炉旁度过一个冰冷的寒冬！”41fmx
谢菲主动跟着德姆走上街道。她的身边都是感染者，他们的身上都是血液，他们都疯狂的呼喊，他们到处屠戮着乌萨斯人。41fmx
但是这样的整合运动毫无保留的保护着她这样的敌人，毫无保留的护送着素未谋面的人，究竟谁是魔鬼？41fmx
我以为自己乘着正义的气质搭着人性的光辉来到这里拯救生命，但我才是来自于地狱的魔鬼？41fmx
对切城的悲剧视若无睹吗？还是对整合运动的悲哀视若无睹？当一个悲哀与另一个悲哀碰撞，留下的只有她所无法理解的悲痛。41fmx
她是个医疗兵，却无法再对任何人施以援手。当帮助本身都变为了罪恶，谢菲便发现自己再也看不懂这个世界。41fmx
德姆带着谢菲穿过了街道，穿过了隧道来到了切尔诺伯格的外缘。只要再走过几百米，谢菲就能畅通无阻的回到家里，而德姆则要重新变回杀戮的机器。41fmx
这本身就是一个杀戮中的几小时的小插曲而已，过后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没人会被改变。41fmx
这时他们的身边有一个乌萨斯士兵冲了出来向离开的方向狂奔。那里有着一个军营，驻扎着大量的军队，有美味的食物，温暖的被子和一份缓解压力的热可可。41fmx
德姆能听到那名逃兵的狂笑，但是一枚黄铜子弹终结了一切。41fmx
一个乌萨斯军官吹了一下手中的铳上冒出的白烟，笑着向身后的下属炫耀着战绩。谢菲拉着德姆回到隧道。41fmx
“他们是督战队。你明白的，杀掉所有逃跑的人，也包括我。”41fmx
“他们怎么还没废掉这倒霉玩意。我以为他们会在另一个方向，他们的指挥层肯定有不少切城人。”41fmx
这时谢菲把医疗枪对准了德姆。德姆没有躲开，相反他笑了。41fmx
“对了，带着一个知道有价值情报的俘虏回去就不用怕督战队了。聪明，不过你靠近一点比较好，毕竟你的枪法……唔！”41fmx
谢菲扣动了扳机，命中了德姆的肩膀。一管药剂迅速注入了身体，德姆感觉肩膀上的疼痛缓解了很多。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谢菲，而谢菲放下了医疗枪。41fmx
谢菲用源石碎片在自己的手上切开了一个口子，并展示给德姆看。41fmx
“我是医疗兵，去年刚毕业。我可以投身于矿石病的研究，迟早有一天会找到治疗的方法。”41fmx
“这样我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迟早有一天，整合运动会迎来自己的正义。我们会去践行它，然后实现它。等待并心怀希望吧。”41fm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