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觉得英雄碍眼的邪道中人；或者是觉得英雄碍眼的教会高层；又或者是觉得英雄碍眼的达官贵人。我们亲爱的人类同胞总是不甘寂寞，非要内讧度日。”43eRu
莫里斯在遇袭时只考虑会是期盼黑暗的邪道中人或者是看自己不顺眼、嫌立功机会被抢走的贵族，并没有把理应彰显正义的教会也纳入嫌疑对象当中。43eRu
“一个甚至不怎么去教堂的粗鲁男人竟然打败了神敌，今年可没有比这更恶劣的笑话了。”43eRu
“正因为你这种露骨的态度，出现‘为了教会不惜弄脏自己双手’的虔诚者也丝毫不奇怪。”43eRu
“不惜去雇用会行使死灵魔法的邪道？就为了对付我？”43eRu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洛松齐·帕尔这个匈牙利人神色并没有什么改变。他略微一顿，向莫里斯问道：“不过身为诸祸根源的你，似乎有不同见解？”43eRu
莫里斯就像事不关己那般，考虑着自己的死能为敌人带来什么，“教会大概是很不欢迎我吧，可是与其冒着大丑闻的风险雇佣邪道魔法师暗杀我，倒不如留着我。万一有什么麻烦事情教会不方便出面的，也可以丢给我处理，同时擅长数钱和施舍的教会应该会这样决定才对。”43eRu
“不愧是与教会建立起‘良好’竞争关系的一流猎人，令人信服的经验之谈。”43eRu
洛松齐轻轻点头，左手食指有规律地在桌子上一下一下轻弹，“那么可能性较高的果然还是贵族吧。与教会稍微不一样，血统高贵的他们种类就和茶叶一样丰富，既有擅长计算的，也有脑袋空空的，更有易于唆摆的。”43eRu
莫里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迟疑道：“可主谋是邪道中人，还是浆糊脑袋的贵族老爷，这里的差别就很大了。”43eRu
洛松齐一语道破莫里斯没有明言的部分，也同样稍微沉默了起来。43eRu
“从法国大革命到现在，流的血够多了。拿破仑的失败也不过是五年前的事情。混乱和黑暗就像矿山里的铁矿石和铜矿石，哪怕是现在，也是随便找个地方挖一挖就能找到。”43eRu
“这个不可能，虽然不能像贝尔蒙多家族那样能封印百年，但是一个星期还不到就再度复活的话，我这猎人还是别当的好。”43eRu
莫里斯有更具体的根据，但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像为了略过这个封印时限的话题那般，他略微强硬地往下说道：“我担心的是，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情。”43eRu
洛松齐微微抬头，如黑珍珠一样的左眼定定地停留在莫里斯的脸上，然后稍微往上挪了一点，“难以为继吗......”43eRu
“你这是盯着我头顶看吧！你的教养到底是怎么回事！？”43eRu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担忧英雄老去，后继乏力罢了？”43eRu
洛松齐非常造作地摊开双手夸张地摇着头，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往下说道：“以十年、二十年为跨度的计划，一般的脑袋空空贵族不可能会感兴趣，是吗？”43eRu
“啊......不管是什么形式，幕后黑手大概是那些无聊的邪道中人吧。”43eRu
“不愧是一流猎人，短短一天内就能从现状中推敲出幕后的黑手。”43eRu
优雅的独眼男子毫无敬意地鼓起掌。对于洛松齐而言，对手是谁当然不是不重要，但是不管对手是谁，自己要做的事情都没有太大的不同。而莫里斯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明明如此，却还是特意提及，那自然意味着莫里斯另有考虑。大致的情况梳理也已经完成，于是这冷静的男人决定进入正题，问道：“但是，你身边总少不了黑暗缠绕。事到如今特意强调这一点，又是出于什么原因？”43eRu
“是关于那‘果实’，和休遇到的强大的死灵魔法师的事情。”43eRu
“亚希已经替你做过报告了。新型的药物或者是相似的产物，邪道中人为什么总能这么快地推陈出新、这么积极地绞尽脑汁为恶呢？唯独这点实在是令人佩服。”43eRu
虽然看上去像是对于莫里斯的话题无多大兴趣，但实际上洛松齐的左眼一直紧盯着莫里斯，左手也一直在轻轻有节奏地弹着桌面。43eRu
莫里斯忽然笑道：“正因为是你这种别扭性格的人，所以才能理解也说不定。我听休讲完他干的蠢事后，感受到这次袭击背后有一种‘儿戏’。”43eRu
“对沉溺黑暗的人来说，嗜杀好斗、以此为游戏也并非什么罕见之事。”43eRu
“但是故意维持可能输也可能赢的局面，意外败北之后也丝毫没有慌乱。这里头缺乏非杀死对手不可的决心，也缺乏对胜利的渴望。”43eRu
“......并不像邪道中人的风格、吗......？”43eRu
洛松齐的左手停了下来，问道：“所以？你究竟是想说服我什么？”43eRu
莫里斯点了点头，直直看向洛松齐，放言道：“‘说不定有危险’这种说辞根本没办法让你改变主意。”43eRu
“噢，太隆重了，‘冷静分析’并且‘富有主见’的绅士豪杰是吗？谢谢英雄对我的赞赏。”43eRu
“......在揪出这伙人之前，缩小商会的业务，加强防备。”43eRu
莫里斯猛的一拍桌子，整个人往前倾去，对着洛松齐怒道：“他们绝对会像小孩子恶作剧那样纠缠过来！事关人命！”43eRu
“你知道多少人依靠商会的运作而生活吗？你知道多少人依靠商会的交易而生活吗？你知道你们正是依靠着商会的支援而得以顺利工作吗？”43eRu
黑珍珠一般的眼眸中一瞬间闪过火焰般的光芒，这冷静的男人轻轻地、但是不容否定地摇了头，说道：“能做出英雄般抉择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作英雄，正如你。但是不巧，我并不是英雄志愿者。”43eRu
莫里斯气急，左手一扬，把桌子上剩下的文件堆一扫而飞，房间里再度充斥着飘零而落的纸雨。43eRu
被面露凶相的莫里斯极近距离地瞪着，可洛松齐依然面不改色，反而唐突地提到了一个男人的名字——隶属于某贵族的魔道研究集团的负责人，也是莫里斯腰间的猎人之鞭间接的催生者。43eRu
“比起缩小业务一味防守，不认为顺势卖人情给正急着建功立业、而且误认为我们对他们有所亏欠的贵族更为妥当吗？”43eRu
在莫里斯进来房间以来，这大概是洛松齐·帕尔第一次真正展露笑意。43eRu
莫里斯心里暗中松了一口气，之前的着急之情就像谎言一般，也忍不住笑将起来。43eRu
“那个‘果实’确实是个好果实，就用它来做一笔交易。”43eR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