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你敢和我作对？

　　那里的病人，又在哎哼了，这已经是我不知道多少次听到的声音，甚至已经让我每天做梦都忘不掉。3ZlvG

　　大家都说不用管，麻醉药的药效，好像已经没法为他止痛了，家属也不愿意把人领走，只知道闹，在医院里和医生闹，和护士闹，又不愿意掏钱。3ZlvG

　　只要在医院里呆的久了，什么人都能看得到，这是前辈们给的经验之谈，所以不要有太多的恻隐之心。3ZlvG

　　这并不是说对病人的处境视若无睹，只做一个冷冰冰的治疗机器，毕竟有坏的病人，也会有很好的病人，有坏的家属，也会有很好的家属。3ZlvG

　　所谓的不要动太多的恻隐之心，意味着在规则内尽自己所能的去帮助别人就好了，不用为别人的恶言所难过，也不因别人的夸赞而将那份心情带到下一个病人的身上。3ZlvG

　　但是，我太年轻了，年轻到毕业时的宣誓还一直在脑海里记着，我努力和每一个病人都打好关系，就算脾气在怎么恶劣，我也知道的，他们只是被病痛折磨到如此罢了。3ZlvG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想靠自己来帮助病人们缓解疼痛。3ZlvG

　　一个学校毕业的学长很照顾我，他总是觉得我在做傻事，我自己掏钱为病患买药，垫付医药费的举动，也让他很无奈。3ZlvG

　　我知道的，自己这么做很没有意义，因为病人太多了，我也不是什么富贵家庭，哪怕省吃俭用帮助一下人，又能怎么样，根本没什么影响。3ZlvG

　　但是，看到病人的笑脸，还有他们的感谢，我又总是忍不住，去帮助，去期待，实际上，或许做这些事情的本质，也只是满足自我，并没有什么高大上的想法。3ZlvG

　　学长觉得时间久了，我自然而然就会正常，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样下去是没有尽头的，我终究还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为了患者付出自己的全部，我也没有那样的勇气……3ZlvG

　　这位病人其实刚来的时候，精神还不错，脾气也没有那么暴躁。3ZlvG

　　或许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我去帮他测体温，还有去给那整理被褥的时候，偶尔也会有说有笑的，和我讲很多有趣的事情。3ZlvG

　　是个很健谈，而且很乐观的人，虽然好像和家里的关系不怎么好。3ZlvG

　　再后来，病情恶劣，他也明白了自己好像不可能离开医院了，想要离开医院回家，但是他的家属并不愿意。3ZlvG

　　一直呆在医院里，无法治疗的绝症一点点将原本正常的，乐观的人，折磨成为了一个疯子。3ZlvG

　　一直在愤怒着，一直在哎哼，一直在挣扎着，然而他的家人根本不想让他回家，无论如何都让他呆在医院里，除了医药费以外，其他的费用却都在拖欠。3ZlvG

　　我垫付了一点，帮了点小忙，但是根本无济于事。3ZlvG

　　医院里的其他人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对于这样的绝症患者，一点点从一个普通的正常人，变成疯疯癫癫的存在，和他的家属争吵，到最后冷处理，等待病患的死亡。3ZlvG

　　说起来好像有点残酷，然而事实就是这样。3ZlvG

　　无法医治的病人，如果家属没有钱的话，这边实际上也没什么办法，然而就算是有钱，所有的治疗方案都用上，也根本救不回这一条命。3ZlvG

　　多半只是延长一些或者的时间而已，这就是残酷的事实。3ZlvG

　　除了我以外，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了，偶尔责备一下家属的无理取闹和冷漠，可怜下病患的处境以外，就没有任何的反应了。3ZlvG

　　他们是对的，但是，我无法忘记那位病患当初刚来医院时的笑容。3ZlvG

　　一个阳光爽朗，甚至还有些乐观的病人，慢慢被折磨成一个疯子，我亲眼见着他的笑容是怎么一点点消失，被绝症和家属所压垮的。3ZlvG

　　想为他做点什么。3ZlvG

　　我能想象，如果自己也是这样，突然有一天进了医院，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小病，结果莫名其妙成了绝症，无法回家，只能困在医院。3ZlvG

　　到最后，痛的被人绑在床上，连自我行动能力都没有，或许在进医院的前一天他还在想着要吃什么，买什么衣服，甚至可能还在想玩什么游戏。3ZlvG

　　因为刚来的时候，经常和我聊游戏的事情，我知道他很喜欢游戏，但是现在，他什么也做不到了，甚至以后，也无法做到了。3ZlvG

　　刚开始尝试着沟通的时候，病患只是疯狂的想要打我，骂我，被折磨的，看不到未来的绝症患者，想要摧毁眼前的所有。3ZlvG

　　我只能一点点的安慰他，想要让他轻松一点，甚至连下班的时候，也会花时间照顾他。3ZlvG

　　如果真的要死去的话，最起码，也要体面的，离开吧？死亡本身已经那么痛苦了，在临死前，稍微能过的好一点，不是应该的吗？3ZlvG

　　因为学长的阻挠，我实际上也没有做得太多，但或许是努力有了效果，慢慢的，对方在看到我的时候，终于没有那么疯狂了。3ZlvG

　　而是，一直哭，一直哭。3ZlvG

　　看到他哭，我也就跟着想哭了，我在想自己很可能不适合当一个医护人员，或许我该去做别的。3ZlvG

　　他告诉我自己有多痛苦，活着的每一秒，从身体到心理，都是折磨，麻醉药的效果越来越小，他只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哭着求我帮他。3ZlvG

　　从一开始，我可能就不适合当一个医护人员……3ZlvG

　　声泪俱下的哀求，我无法拒绝，想了很多的办法，从医院找到了能让他舒服的，安心离开的办法。3ZlvG

　　在某天晚上，在他的痛苦愈发剧烈的时候，便准备帮他一把的。3ZlvG

　　然而，仅仅是刚插入针管，病人就死去了，可能是痛死的，可能是病死的，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3ZlvG

　　我成了杀人犯。3ZlvG1

　　所以，我就不该当一个医护人员。3ZlvG

　　但是，我没有错的吧？我明明是想要帮助人的啊，为什么会落入这步田地啊，我没有错的吧？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3ZlvG10

　　“原来藏在这里。”3ZlvG

　　一直，一直躲藏着，从楼上到楼下，从白天到夜里，一直躲藏着，就算整个医院都没人了，也一直躲藏着的。3ZlvG

　　就算是这样也不肯放过我，拿着木剑指着我的女孩，那冰冷的目光，让我心头有火焰鼓动。3ZlvG

　　都是，你们的错。3ZlvG

　　“消失吧。”3ZlvG

　　该消失的，是你们才对。3Zl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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