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到达撤离点之后，MDR并没有吐出来。不过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呢，她的反应最终也没有超出格洛克的预料，并且这也让格洛克再次确认了，MDR的晕车并没有一点改善。X6OlM
从副驾驶座上搬下快瘫成液体的MDR时，格洛克对人形的体重不重这个事实感到了深刻的庆幸，尤其是当她被拜托在MDR醒来之前都要负责背她之后，这份庆幸就更深刻了。X6OlM
当然，她本来也可以把MDR丢在后座上，等她自己醒过来。但在肖任表示希望她们尽可能地帮助他的人形战斗，春田和TAC二话不说地走向交火区之后，格洛克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决定带上MDR。这样只要她一醒过来，就可以马上加入战斗，作战效率就能得到提高。X6OlM
可怜的MDR，只要一从昏迷中醒过来，根本没有休息一会的机会就要马上开始加班。看来格洛克虽然平时说最怂的话，但是也很有当黑心老板的潜力。X6OlM1
“没关系，肖任先生，而且我们都拿了弹药了，出点力也是应该的。”X6OlM
格洛克从身旁的人形手中接过弹匣，开始和这个她不算太熟的指挥官聊起了天。X6OlM
“说起来，这个基地就是TAC姐之前生活的地方吗？感觉……挺不错的。”X6OlM
“谢谢夸奖……”间或观察战场的情况，让肖任的回答有些微妙的迟钝，但又没有迟钝到继续不下去对话的程度。“……她现在过得怎么样？”X6OlM
“还好吧，从我入队起到现在，都没听到过TAC姐抱怨过。一般大事情都是她处理，平时也挺照顾我们的。”X6OlM
不得不说，肖任的指挥能力还是过关的。虽然铁血的数量很多，但在各个梯队的包围之下，铁血造成的伤亡并不严重。中途受伤的人形也很快就获得了临时维修，重新投入了战场中。整场战斗几乎不需要肖任做什么指挥，因为他的梯队们早就拥有完善的突发状况应对体系了。X6OlM
不过，之所以他能够依靠数量上仍然处于劣势的人形们和规模庞大的铁血僵持，还有一个肖任和格洛克所不知道的原因：她们面对的敌人仅仅只是下级个体，而且没有精英铁血头目进行指挥。X6OlM
跨区调动兵力的铁血头目在下达迁徙的指令之后，就没再管过这些下级个体。正因如此，梦想家才能在利用外部袭击解除它们的自律移动状态，然后变相地获得它们的指挥权限——只要调动它们的头目不重新下达指令。X6OlM
不过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肖任并没有太大的指挥负担，他甚至还能和格洛克继续聊天。X6OlM
“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小队成员都和TAC一样，以前在格里芬的指挥官手下工作吗？”X6OlM
“是的，不过……”格洛克迟疑了一下，“不是所有人都像TAC姐一样和指挥官相处的很好。比如MDR和雷电姐。”X6OlM
肖任并不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但在他和TAC久别重逢后互相打招呼的时候，他确实从这个总是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更透明，不愿意被人发现的人形脸上看到了羡慕的表情。联系到她刚才说有人和指挥官相处得不好，说不定她也一样？X6OlM
但是，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格洛克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通讯中只剩下刺耳而反复的枪声。直到撞针的声音响起了两三次，她低沉的声音才重新响起。X6OlM
“不是的，我……我很喜欢我的指挥官，作为副官的SASS姐也很关心我。我只是……”X6OlM
听到她的语气，曾经因为TAC而四处找资料的肖任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当初格里芬指挥官内部突发的传闻，以及之后IOP发布的公告立时在脑海中浮现。X6OlM
“不，没事……”另一边的格洛克短促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压抑起来。“而且，之前也和SASS姐又见了面。如果她没事的话，现在应该很担心我吧……”X6OlM
虽然在宾馆之后就没再见到SASS，但早在和MDR一起前往市中心时，格洛克就猜到了可能是SASS在暗中帮助她。X6OlM
虽然十分感激，但因为状况的紧急和人权组织的步步紧逼，直到她们逃离城市，也没能让格洛克找到机会一探究竟。而在那之后，那座城市就陷入了动乱，她也无法通过当初要到的电话号码联系SASS了。X6OlM
“总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比起后悔，更重要的应该是守护好还在的人，对吧？”X6OlM
在格洛克身后，向弹匣里压子弹的春田动作微微一滞。格洛克不知道这些，她甚至不知道春田在她的身后。只不过，出于心智中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应该对肖任说点什么。X6OlM
“春田小姐已经告诉过我了，不久之前的事情……她还告诉我，现在您和她的关系有些尴尬。所以，我也想问您一个问题……”X6OlM
“您是怎么看待现在的春田小姐的呢，是像TAC姐和TAC50小姐一样，把她看作是一个新的人形，还是把她继续看作过去那位春田小姐？”X6OlM
现在的春田有和自己一起生活的记忆，也一如既往地作为副官帮助自己。站在她的角度上，人形的云图备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理智告诉肖任，现在的春田是一个拥有过去记忆的新人形，而不是此前一直陪伴自己的那个春田。X6OlM
而且，TAC的久别重逢也在告诉她，事实确实如此。就像TAC与TAC50一样，春田不是春田。X6OlM
当看到指挥终端上的名字黯淡下去的时候，肖任的内心仿佛也有什么一起死掉了。他也曾无比地希望春田能够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但当备份下载完成的，活生生的春田再一次称呼他为指挥官时，她也总是会强行制止住想春田拥入怀中的身体。X6OlM
因为心中一种不同于感情的东西，在褐发身影每次映入眼帘时都像一把重锤敲在他的脊梁上，告诉他：你在乎的那个人形已经死了。X6OlM
不自觉地，肖任将手放在了胸口。在手掌覆盖着的口袋里，是IOP在送来春田的新素体时一同送来的誓约之戒。X6OlM
本来，它应该在春田下载完备份之后，就重新出现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但并非如此，现在的它静静躺在肖任的胸口，感受着人类的心跳。X6OlM
“她的感情或许只是来自那份云图的数据，而不是她自己的感受。我不想因为记忆就强迫她成为哪个已经存在的人形，而是想让她自己决定将要作为谁活下去。”X6OlM
“但那是我们人形仅有的东西。”格洛克打断了他，话语也变得低沉。“虽然我不能体会那种感觉，但是以前，有教会了我这些的人形……”X6OlM
“我们的身体是流水线生产出的，我们的性格是０和１编写的。把心智的模板复制，写入到一个新的素体上，就成为了一个新的人形。”X6OlM
“所以我才不想让她仅仅因为记忆就成为谁的替代品……”X6OlM
“不。不是仅仅因为记忆……”格洛克叹了一口气。“人形的身体是流水线生产的，性格是程序写入的。告诉我们自己是自己，而不是同一型号的其他人形的东西……”X6OlM
“就只有记忆而已，这是人形唯一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了。”X6OlM
TAC在这时加入了对话，代替了声音逐渐细微的格洛克。然后，被春田叫来的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格洛克的头，在后者惊讶的声音中，无声地向她发送了一条信息。X6OlM
TAC并没有拜托格洛克对肖任说什么。她确实很在意春田，但她打算的也只是在一切结束之后，到肖任的面前帮春田说说好话，劝一劝这个固执的指挥官而已。不过也许是格洛克太入神了，站在她身后的当事人听到了她和肖任交谈的内容，并且还叫来了TAC。X6OlM
而且听样子，格洛克所说的内容确实被肖任听进去了。TAC在总结完之后就没再说过话，但肖任到现在都没有反驳。如果换做以前，这个表面上好说话但内心固执得很的指挥官早就开始论述他那古板的理论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像是长久地思考什么。X6OlM
等待着肖任回答的TAC和春田继续保持着不言，通讯中只剩下依旧激烈，却被所有人都忽视的枪响声。X6OlM
战斗还在继续，但没有指挥的下级个体所发挥出的战斗能力远低于预计。春田先前还面色凝重地觉得这个数量的敌人将会造成不小的牺牲，但事实却是从开始直到现在，虽然她们之中有许多人形在战斗中负伤，但没有一个人形在期间“死亡”。X6OlM
春田现在沉浸于思考自己和指挥官的事情，否则，敏锐的她一定会发现，她的猜测又双叒叕被现实打脸了。如果每一次预测正确都能让她上升一层的话，依照迄今为止的表现，她将永世留在地下室中。X6OlM1
因为从她和肖任一起在指挥部上任开始，她的几乎每所有推测，都是和现实相反的。X6OlM
听着通讯里春田温柔而关切的问候，纵使雷电此刻心怀满腔怒火，也不想对这个温柔的人形发泄。所以，她揉了揉白发，在心理恶狠狠地向梦想家开了一次火之后，继续说起了她想让肖任帮忙的事情。X6OlM
“算了，叫什么都无所谓。让他去调查一下这个区域上一届指挥官的作战记录，找找这个区域的——”X6OlM
毫无防备间，自雷电击毁M14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的，梦想家的声音陡然响起。紧接着，刚刚建立起的通讯瞬间断裂。炸响的盲音让雷电的瞳孔微微一缩。X6OlM
不应出现的枪声响起，紧握着枪械的右手传来撕裂的痛楚。弹丸的动量让烙印武器脱手而出，也让雷电的身体被势能带动，旋转向后……X6OlM
被雷电亲手闭上的金色双瞳中闪着红光，断裂的小腿以诡异的姿势紧靠地面，将M14持枪的身体抬起。X6OlM
【……我装的~♪】X6OlM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