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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燔祭

  乌斯地有一个人,名叫约伯,生活美满富裕,家庭和谐圆满,自己也很有名望,受人尊敬。f1ndU

  耶和华与撒旦说,“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样正直、敬神的人了。”f1ndU

  撒旦说,"约伯不会无故地敬神,无非是你赐予他的幸福,若他一无所有,他必当面弃掉你。"f1ndU12

  耶和华便说,“我现在把他的一切都交给你,只是你不可伤及他的性命。”f1ndU

  于是,撒旦便开始谋划,让灾难降临到约伯身上。f1ndU

  约伯的财产,被盗匪与恶徒夺走;约伯的家人,因事故而早早横死;而约伯自身,染上了极其严重的病症,从头到脚长满毒疮。f1ndU

  他没有了财富,他没有了至亲,他没有了健康。f1ndU

  于是,约伯对自己的朋友们抱怨,不满于神的冷漠,耶和华听了,训斥了信仰动摇的约伯。f1ndU

  约伯回答说,“我如此卑贱,能用什么回答你呢?我再也不会说什么了。”f1ndU

  于是,约伯便悔改,祈求耶和华听他的祷告,并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羞愧。f1ndU

  耶和华令约伯的友人带来燔祭的祭品,并令约伯在燔祭后,为他的友人祈祷。f1ndU

  约伯照做,于是,耶和华使他脱离苦海,赐给他比先前有的多数倍的东西。f1ndU

  此后,约伯又活了140多年,得见五世同堂的幸福日子。f1ndU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f1ndU8

  ——————f1ndU

  在后世,《约伯记》只是个略显鬼畜的宗教故事,但在神代,《约伯记》就是具有实际可操作性的指南。f1ndU

  此时此刻,神祇仍存于世。f1ndU

  若诚心诚意地向神祈祷,神是真能听到的。f1ndU

  如果用学术些的话语来描述,那就是这个时代的空气中,仍然充盈着高浓度的以太,在后世,需要使用大量素材来准备的魔术,这里随便哪个合格的魔术使用者,随便找一个犄角旮旯,都能够轻而易举地使用出来。f1ndU

  玛尔达根本没有精心准备的必要,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全天候的备战状态。f1ndU

  不过,由于她将要使用力量的特殊性,她仍然需要一件容器,以及一场能够发挥效用的仪式。f1ndU

  玛尔达闯入的这户人家,在附近的邻居中间,算是相当程度的有名人,而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家那个傻傻呆呆的女儿。f1ndU

  年纪轻轻,手脚健全,也没有其他的什么疾病,容貌也称得上可爱,但就是整天浑浑噩噩,仿佛在梦中一般,连话都不会说,被人牵着就会跟着走,完全就是一具血肉堆砌而成的人偶。f1ndU

  如果是在近现代,依靠较为发达的医疗技术,这个女孩的家人就会发现,她大脑的一部分,是“死亡”的。f1ndU

  并非是神经衰弱或者脑组织萎缩,她的生理结构上没有半点疾病或者不足,不如说,由于她家人精心的照顾和关心,她完完全全就是个健康正常的健全人。f1ndU

  准确地说,是机能休眠。f1ndU

  就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一般,女孩头脑中负责思考与认知世界的部分,由于某些基因上的缺陷,处于完全的机能停止状态。f1ndU

  可以这么形容,她是一张厚厚的洁白的纸。f1ndU

  简直是完美的容器。f1ndU6

  玛尔达一手扯着女孩的手臂,另一手轻而易举地扛着一块木板,剩下的那两个小孩扯着女孩的袖子,胆战心惊,泪眼朦胧地跟在他们身后,在他们的身后,女孩曾经的家已经化作一片废墟,将女孩父母兄弟的尸体埋在下面,勉强算是简易的坟墓,火焰在废墟中一点点升腾,不一会就会将其彻底吞噬。f1ndU

  神迹将会上演,那浑浑噩噩的女孩,则是神迹的主角。f1ndU

  玛尔达带着三人来到一处空地,让女孩在边上站好,这里平时是附近居民摆摊的集市,但现在这里空无一人,在光河强劲的力量下,居民们大多躲进家中,把自己关起来闭门不出。f1ndU

  其实这情况有点类似于血月下的亚楠。f1ndU1

  地上有一座倒在地上的货架,似乎是慌忙的居民们奔行时碰倒的,不错,这是很合用的原材料。玛尔达走上前,放下手中的木板,伸出用力掰扯搭建,她的手法很熟练,那是还身为人类时,多年农活留下的本能。f1ndU

  很快,一座小小的木台就被搭建完成,玛尔达将那块还沾着血迹的木板架上去,后退看了一眼,点点头,眼前俨然是一座有模有样的祭台了,接着,她开始清理祭台的周边,将那些摊贩们曾使用的货架、木箱全部扫开,让整片空地上,只有她搭建起来的祭台。f1ndU2

  女孩仍旧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她在望着天空,却并没有思考,不如说,在她过去的人生中,她从来就不曾思考。两个小孩躲在她身后,他们就像受惊的羔羊,不知所措,慌乱迷惘,只能乖巧而忠实地跟随在头羊的身后。f1ndU

  很快,玛尔达的准备工作完成,在空荡荡的空地中央,唯有她的祭台被搭建而起。f1ndU

  女孩被带到了祭台的前方,而她在人世间最后的两个血亲,也被玛尔达抱到了木板上坐好,两个孩子局促不安,他们能够隐约意识到,似乎有什么无比残酷的事情将发生,但他们却说不清究竟会发生什么。f1ndU

  “握好。”玛尔达站到女孩的身后,往她手里塞了一把切肉用的短刀,这是玛尔达刚才离开女孩家时,顺手拿过来的:“用力握紧。”f1ndU6

  玛尔达的动作很轻柔,但却带着不可违抗的神威,她手把手让女孩将短刀握紧,随后,缓缓向着祭台上的两个孩子刺去。f1ndU

  冰冷的金属刺进稚嫩的血肉,一个孩子发出嚎哭,另一个孩子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开始拼死挣扎着想要逃走,但已经来不及了,某种来自上位的无形力量,束缚了两个孩子,将这两个不幸的孩子死死地固定在祭台上,他们还能够哭喊,也只能哭喊。f1ndU

  他们是羔羊,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f1ndU4

  仪式的场地已经完备,主持的祭师正在工作,将被献上的羔羊已经乖巧位于祭台之上,而那献上燔祭的奉献者,正在有条不紊地执行着无上的奉献。f1ndU

  哭嚎声很快停息,女孩所拥有的财产,先前已在烈火中化为灰烬,与女孩血脉相连的至亲,现在已于冰冷中渐行渐远。f1ndU

  风似乎在变大,居住在这处广场周围的居民,本就被那孩童哭嚎折磨得几乎疯狂,而现在,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被注视的感觉。f1ndU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很庞大的东西,正在遥远的天空彼岸,沉默地将视线移向此处。f1ndU

  恐惧,无比巨大的恐惧在心中升腾,仿佛大难临头,但却无处可避,附近那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蛾摩拉人们,只能与自己的家人搂在一起,发出含糊不清的哀鸣与祈求。f1ndU

  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向谁祈求。f1ndU

  女孩站在祭台前,握着仍在淌血的刀,她的目光依旧呆滞漠然,曾发生什么,正发生什么,将发生什么,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完全无法解明的谜题,她没有理解的能力。f1ndU

  玛尔达将女孩转过来,让她正面自己,随后取下她手中攥着的刀,将其随意地扔到一旁。f1ndU

  女孩没有了财富,女孩没有了至亲,但她仍然拥有健康。f1ndU

  玛尔达,开始殴打女孩。f1ndU

  一次出拳,几根骨头,说是殴打其实不太准确,玛尔达在做的事情,其实更像是在把肉捶松。f1ndU

  她在一寸寸粉碎女孩的骨头,让人疯狂的巨大痛楚,仿佛洪水般淹没了女孩,她作为生物的本能想要尖叫,但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玛尔达一拳便击在她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许多枚牙齿。f1ndU

  这本是足以致死的凌虐,姑且不说那贯彻心肺的伤害,光是那巨大的痛楚,就足以将正常的活人生生痛死。f1ndU

  但女孩没死。f1ndU

  风似乎变得越来越大,祭台上方的天空开始出现异变,光似乎也在变强,那种被什么注视的感觉越发清晰,如果说之前还只是被人窥伺,那么现在,就是直接被人毫不掩饰地死死盯着双眼。f1ndU

  若人们将视线投向天空,似乎就会与某种存在视线交触。f1ndU

  玛尔达的殴打并未持续太久,她本来就擅长拳拳到肉的近身格斗,她后退半步,看了看地上蠕动的女孩,如果那堆坍塌的肉块,还能够被称之为人的话。f1ndU

  现在,女孩失去了健康,她仍然活着,也只是活着罢了。f1ndU

  她什么都没有了。f1ndU

  “主!卑微的仆人恳求您!请看看这里!”接着,玛尔达在肉块的前方跪在,她对着祭台高举双手,用清晰而明确的声音,高声呼喊到:“看看这可怜的人吧!”f1ndU

  “她失去了财富!她失去了至亲!她失去了健康!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她!哪怕是一无所有的她!也曾对您献上燔祭!”f1ndU37

  风在变得越来越大,这并非错觉,而是由于巨量魔力的高速聚集,所引起的自然现象异变,随后,开始有雷声从天空上传下,明明没有乌云,明明天空碧蓝如洗。f1ndU

  “砰!”f1ndU

  “轰!”f1ndU

  风声裹挟着枪声,而子弹则比声音更快,一枚雕琢着精致花纹的子弹,旋转着飞向玛尔达,但就仿佛有所感知,一道闪电猛地从天空劈下,无比精准地将那枚子弹。劈成了一块乌黑的废铁,最后只能软趴趴地掉到地上。f1ndU

  在广场的入口处,玉藻前和张道士及时赶来,他们并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在发现了这里的异状之后,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但可惜,终究还是太晚了。f1ndU

  “混账……”玉藻前骂了一声,他再次抬起枪想要射击,但身旁的张道士,却轻轻抬起手,摁了摁玉藻前的肩膀。f1ndU

  “没用的,我们来晚了,失去了干涉的机会。”张道士缓缓说道,他的表情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凝重:“那里,已经不再是人间的领域,而是神域了。”f1ndU

  “主!哪怕遭受一无所有的试炼!她亦不曾有过怨言!恳请您!恳请您!看看这迷途的牧羊人!赐她安息!赐她您天国中的一席之地!”f1ndU7

  伴随着玛尔达的高呼,魔力的聚集终于抵达了临界点。f1ndU

  庞大的魔力撕裂了物质世界,天空之上浮现出巨大的裂痕,而在裂痕的那边,则是望不到底处的无尽幽暗。f1ndU

  在某个庞大意志的命令下,难以想象的恢弘伟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降临于此。f1ndU

  其中,不只有单纯强大的力量,更有着某些来自于星球自身的意志,或者说,来自于星之救主的意志。f1ndU

  力量加诸于地上的肉块,地上的肉块开始扭动变形,粉碎的骨骼被修复,断裂的血管和神经重塑,神已应允,无名的女孩正重获新生。f1ndU

  女孩重生的过程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在一瞬间便完成,她站立在跪着玛尔达身前,有些迷惘地看看四周,随后又低头,看着身上被鲜血浸染的衣服,轻轻将其滑落脱下。f1ndU

  她似乎与重生前没有任何差别,但那只是错觉,在女孩的眼中,一对苍白的十字缓缓浮现,仿佛代表无上荣誉的勋章,又如同再也无法脱身的烙印。f1ndU

  风开始停息,那来自上方更上方的视线渐渐隐去,被割裂的神域,正在缓缓回归人世之间。f1ndU

  随后,女孩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玉藻前和张道士,她缓缓抬起手,伸出修长白嫩的手指,指向那还处于震惊之中的两人。f1ndU

  “神说……”f1ndU

  “道法自然!疾!”f1ndU

  张道士反应极快,他猛地一扯玉藻前,朝着女孩的方向捏了个手印,同时口中急喝,下个瞬间,他和玉藻前所处位置的重力猛然塌陷,就如同有无形的巨象抬脚,狠狠踏在他们头顶。f1ndU

  不过所幸的是,两个英灵倒是及时地撤走,在那塌陷重力将碾碎他们的瞬间,张道士身上闪过一道金光,他和玉藻前便从原地消失。f1ndU

  这名为“神行符”的魔术,不管在哪个时代都十分实用。f1ndU

  玉藻前和张道士消失了,但女孩也没有继续追击的打算,她转头望向身旁的祭台,嫩白的手指再次指向祭台之上,那两具逐渐变得冰凉的尸骸。f1ndU

  “神说,尔等为纯洁的羔羊,死后,当升上天,在祂的身边侍奉左右。”f1ndU1

  “嘎吱——嘎吱——”f1ndU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女孩曾经的血亲发生畸变,小小的身子皮肤如同波浪般起伏,他们的后背膨胀起来,接着,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两只雪白的羽翼破体而出,因为生机消逝而显出铁灰色的脸庞上,原本紧闭的眼睛猛然张开,苍白色的十字与瞳孔中浮现,接着,他们猛然扇动翅膀,便高高地飞在空中。f1ndU

  他们作为燔祭的羔羊而赴死,如今,则作为至高者的天使而苏生。f1ndU

  “神说,尔等当作信使,于罪恶之城,宣告其审判状。”f1ndU

  女孩平静而漠然地说道,那两个小小的死体天使飞舞如同迅鹰,径直地向着蛾摩拉王的王宫飞去。f1ndU

  “神说,汝可起身,后世的开悟者,除对祂外,你不跪拜。”最后,女孩转过头,望向平静跪在地上的玛尔达,她伸出手,朝着玛尔达的方向微微一抬,圣女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扶起。f1ndU

  “我该如何称呼你,先驱?”玛尔达朝着女孩微微躬身,敬重地问道。f1ndU

  “神说,吾当以祂所赐予之伟力,贯彻星球自身之意志。”女孩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广场的边缘,一块白布被迅疾的风刮过来,正挂在那边的树梢上,她取下披在身上,简单地打了几个结扣,作成简易的白袍:“吾即归属于祂,亦归属于这颗星球。”f1ndU8

  “神说,若汝需要称呼,便可唤吾为约伯,亦或……星之巫女。”f1ndU7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