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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百年加班的心理阴影

  面对狐尊这略显得有些突兀的请求,莫天歌一时间只是沉默着。kX4mD

  他也并非蠢人,听完狐尊倾诉历史后,对此世之局势,也已经有了一些更深入的认知。kX4mD

  然后,莫天歌斟酌了一下言辞,没有直接答应或者否决,只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天的力量始终纠缠于蟠桃母树身上,作为此世根基的蟠桃母树,是不是已经有些扛不住了?”kX4mD

  狐尊之前所言的,大多是蟠桃幽冥木的古老历史,对于蟠桃幽冥木残枝断叶衍生而成的蟠桃母树,却没有多说,但莫天歌还是第一时间意识到了最关键的问题。kX4mD

  蟠桃幽冥木都被“天”轰杀成渣,而其残枝断叶衍生的蟠桃母树,被“天”的残余力量不断侵蚀着,扛得住吗?kX4mD

  狐尊露出一抹叹息之色:“是的,你没猜错,面对“天”之力的侵蚀,蟠桃母树可能已经撑不住了,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世间苍生皆知这个世界是蟠桃母树支撑起的,甚至能够目睹蟠桃母树遮天蔽日的身姿,再往后,人们已经看不见蟠桃母树了,只能在典籍里知晓其存在,而现在,连典籍都已不存在了,除了我等封君级的鬼神,此世再无人知晓蟠桃母树的存在……”kX4mD

  狐尊话语至此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也不需继续说下去了。kX4mD

  在“天”残留力量的不断抹杀之下,蟠桃母树的窘境是非常清晰的,眼下整个世界只有那么寥寥几位鬼神之王还记得蟠桃母树,如果连这些鬼神之王在某一天也遗忘了蟠桃母树的存在,那么后果已是毋庸置疑。kX4mD

  莫天歌又问道:“如果作为世界根基的蟠桃母树的存在,彻底被“天”的力量所抹去,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事?”kX4mD

  狐尊微微摇头:“我不知道,也许就像是蟠桃母树从来都未曾存在过那样,这个世界失去根基,再度崩散为碎片,又或者天的力量从蟠桃母树中蔓延出来,笼罩了整个世界,然后整个世界彻底迷堕,自然而然的彻底消失,可能性有很多,但大多都不怎么好……”kX4mD

  闻言后,莫天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拔腿就跑的冲动。kX4mD

  整个世界已是将倾的大厦,随时都可能轰然垮塌,上演惊险刺激的世界末日之景,而且这种世界末日,还不是生地表态级的灾难,而是整个世界从根基层面的爆破。kX4mD2

  这种级别的剧情,莫天歌觉得已经超越了自己所能处理的极限,然后瞬间做出决断:kX4mD

  “我回去打听一下我们那边的移民程序,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安排一些跨界移民名额,就先这样吧,下次我们有空再聊啊。”kX4mD

  狐尊见状,微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道:“你放心吧,蟠桃母树的状况再怎么糟糕,再支撑个数百年乃至于上千年还是不成问题的,但前提是,不能让黑渊继续下去了。”kX4mD

  莫天歌闻言,把已经掏出来的两门食谱给塞了回去,稍微松了一口气:“你早说啊,我差点就直接回去了,说说看吧,黑渊妖君到底想要做什么?居然让你想要聘请外星杀手去干掉祂。”kX4mD

  提及这个话题,狐尊神色微微有些复杂,却没有直说,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你知道黑渊之气是什么吗?”kX4mD

  莫天歌斟酌一番,道出了自己最直观的感受:“一种极端的天地负面灵气?”kX4mD

  狐尊微微摇头,解释道:“并不是天地负面灵气那么简单,此世之根基在于蟠桃母树,也在于当初那一枚从不周山祖庭世界崩落的世界碎片,虽然蟠桃母树稳定了这个世界碎片,但蟠桃母树被天所侵蚀,也难以顾得周全,那世界碎片在时空中不断滑落,边边角角便出现了脱落与湮灭,而黑渊之气,就是世界碎片小规模崩解时产生的一种现象。”kX4mD

  这般解释,超出了莫天歌的想象,他问道:“世界崩解,产生了黑渊之气,但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会有那种极端的邪异感?”kX4mD

  狐尊解释道:“黑渊之气严格来说,是世界的血肉从“腐烂”到“湮灭”的过程,对世界内的人而言,就像是看见逐腐烂的同类尸体一样,如果你感到黑渊之气很邪异,这说明你是正常的,如果你感到很亲切,那这就很危险了。”kX4mD

  狐尊的解释异常直白,莫天歌瞬间对黑渊的概念,有了极深的理解,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理解黑渊妖君的目的,直至狐尊说道:kX4mD

  “某种意义而言,你可以将黑渊之气,理解为正在腐烂,扭曲,凋零的世界之力,而黑渊妖君,便是试图收集这样的力量,然后以此重新创造一个摆脱了天之束缚的世界。”kX4mD

  莫天歌骤然想起了之前所见的种种,那些修炼了黑渊法典的妖邪,居然可以摆脱阴世的束缚,无所忌惮的显威于世,而后不自禁低语道:“黑渊的力量,可以抵抗“天”的力量吗?”kX4mD

  狐尊露出一丝苦笑:“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你忘记世界碎片是怎么从不周山祖庭世界崩落的了吗,那也是“天”打下来的,黑渊的力量是否能够抵抗天的力量,未曾碰撞之前,谁都说不定,但是,想要凝聚黑渊之力,代价将会是异常的惨烈,可以这么说,如果什么都不做,世界也许还能拖个上千年,但任由黑渊妖君去做,也许明年世界就没了。”kX4mD

  莫天歌忍不住问道:“你和黑渊妖君很熟吗,居然对其那么清楚?”kX4mD

  狐尊神情愈发复杂:“我之前说过,我等鬼神皆源自于蟠桃母树的孕育,而我和黑渊妖君,皆是蟠桃母树一枝所凝,某种意义而言,我们也算亲人吧,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也曾结伴行于大地,而随着我们成为封君者,取回蟠桃母树传承的古老记忆后,我们对很多问题,尤其是这个世界的未来,皆有着不同的看法……”kX4mD4

  狐尊话语未尽,但稍后的事,也无需多言,无非就是分道扬镳而已。kX4mD

  此刻,莫天歌总算对全部的前因后果,有了一个通盘的认知与了解,也知道狐尊为什么要请自己这个外星杀手,去干掉黑渊妖君了。kX4mD

  但知晓这些,却让莫天歌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暗。kX4mD

  他之前虽然不知黑渊的根脚,但也对黑渊有了一些基础的探究,知晓了黑渊的道。kX4mD

  那是以灾厄为名的破灭之道。kX4mD

  如果黑渊妖君继续这样搞下去,大地之上将遍布白煞王这般真妖,最终,名为黑渊的荒神之兽,将会在无量妖邪的拱卫下,彻底吞噬旧世界,然后以自身孕育一个能够摆脱天之束缚的新世界。kX4mD

  那是一切的终结,亦或新的开始,没人知晓,但就算能成,最终诞生的新世界,画风一定很惨烈。kX4mD

  以那白煞王为例,它要是成为荒神之兽,那么,它唯一能够开辟的所谓新世界,整个世界的生命都将被其彻底吞噬,化作伥鬼囚禁于其肚子内,开辟一个灵魂永世不得超生的幽冥之世。kX4mD

  莫天歌骤然严肃的看向狐尊:“黑渊妖君的行为与目的姑且不论,那么你呢?你打算怎么做?”kX4mD

  狐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我没有黑渊那般坚定的雄心壮志,也没有祂那般卓越的智慧,我来自于蟠桃母树,也终将归之于蟠桃母树,我行走于世,努力积攒着养分,最终以此作为柴薪,延续着蟠桃母树的生机……”kX4mD8

  狐尊的语气中,有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圣洁,也有着看透生死的阔达与坚定。kX4mD

  莫天歌于此彻底明悟狐尊与黑渊妖君之间的根本性分歧,黑渊妖君欲要大破大立,自立一界,另开天地,狐尊却是延续维持,将希望寄托于蟠桃母树。kX4mD3

  虽然狐尊没有详说,但莫天歌也猜到了一些,蟠桃幽冥木,乃是五大灵木之一,本身就是幽冥轮回之显现,作为其残枝断叶演化而成的蟠桃母树,说不定也有一些相关方面的功能。kX4mD

  理论上来说,只要蟠桃母树支撑起的这个世界,生机足够繁茂,也可以给蟠桃母树提供相当大的补充,让其得以熬下去,甚至反过来战胜“天”的残余力量。kX4mD

  但狐尊的这个计划,和黑渊妖君的计划本质都没什么区别,只能说是理论上有可能,至于结果,不到最后那一刻就无法确定。kX4mD

  狐尊叙说了这一切后,似乎放下了心中许多重担,祂长松了一口气:“很久没有对人说过这么多话了,我已经没遗憾了,不论你最后会去阻止黑渊,我都要谢谢你,再见了,来自于域外的原始神尊,现在我将作为柴薪,回归蟠桃母树了……”kX4mD2

  言罢,狐尊微微闭上了双眼,而后,原本半透明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虚幻,最终复归模糊剪影。kX4mD

  莫天歌深深的凝视着狐尊,目送着这个为他揭示了世界背景观的鬼神之王,以了无遗憾的姿态缓缓领便当退场,眼神泛过一抹古怪之色。kX4mD1

  下一瞬间,狐尊那模糊的剪影之躯,又再度回归半透明,祂抬起被烈焰燃烧着手,诧异的问道:kX4mD

  “咦,话说,这火怎么灭不掉啊,一直在我身上烧?”kX4mD

  莫天歌骤然笑道:“不得不说,你的人设打造功力还算可圈可点,和网络上那些伪装成萌妹子的抠脚大汉有的一拼,你的温柔圣母人设,差点就瞒过我了。”kX4mD

  莫天歌此言,让狐尊神色微微一滞:“咦,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啊。”kX4mD1

  莫天歌摇了摇头:“如果你真的那么温柔,你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自己手上燃烧的火焰是什么?那是我以民祈,民愿,民血为食材,精心烹饪而成的馈实之宴。”kX4mD3

  狐尊此刻才真正的低头,凝视着缠绕在其手中火焰,渐渐感应到其中蕴含的东西。kX4mD

  【狐尊,谢谢你赐予的灵种,有了灵种,今年的荒年又可以熬过去了……】kX4mD

  最开始是王天元的声音,渐渐的,是更多的声音,千百人,万人,十万人。kX4mD

  八荒原之民,百年的纳祭之路,百年的祈愿,皆蕴于一味,化作了这炙热而燃的愿火。kX4mD

  这一道料理的美味,于此彻底爆发,愿火中承载的祈愿,化作风暴,冲击着狐尊的心灵。kX4mD

  在这冲击之下,狐尊脸色骤变,原本温柔而圣洁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发出悲泣之声:kX4mD

  “别这样喊我,旱灾找我,水灾找我,荒灾也找我,但这也就罢了,母猪产后护理也找我,你们有完没完啊,我哪懂什么母猪产后护理啊,我偷偷跑去农户家偷看了好几天也没搞懂,所以你们不要再问我母猪产后护理该怎么弄了,我已经累到受不了了,我现在只想睡觉,只想去死,你们找别人吧……”kX4mD15

  见到在愿火蕴含的万民祈愿之意冲击下,情不自禁发出哀鸣之声,甚至躺在地上疯狂打滚的狐尊,莫天歌情不自禁摸了摸了下巴,骤然响起了一个问题。kX4mD

  八荒原少说也有几百万人口,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人跑来祈求狐尊,那么问题来了,求狐尊的这百年来,一一聆听信众之祈,给与灵验反馈时的加班脱发量?kX4mD2

  不管问题的答案是什么,莫天歌所烹的这一道馈食之宴,最终带来的结果却与莫天歌所想的有些微妙的差异。kX4mD

  莫天歌融八荒原百年纳祭之路之愿为一味,就是想着让心怀万民的狐尊,亲眼看看自己百年辛勤的成就,让祂可以风风光光,了无遗憾的吃完这人生的最后一顿饭,也走完最后一程路。kX4mD

  但眼下,狐尊在这一道馈食之宴的美味下,直接勾起百年加班的心里阴影,当场人设崩溃,倒也是让莫天歌有些始料未及。kX4mD

  这一道源自于两牢烹之礼的馈食之宴,并非黑暗料理,但却让狐尊吃到这般模样,也是让莫天歌有些啼笑皆非。kX4mD

  莫天歌并不觉得自己的厨艺有问题,那么唯一有问题的,只能是狐尊这个食客了。kX4mD

  “嘛,算了,食客吃完料理后,回顾自己的职业生涯,感动到涕泪聚下,也是一种食之幸福啊。”kX4mD5

  莫天歌耸了耸肩,随之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kX4mD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