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封来自老加索的书信 12

　　白老鼠耸了耸肩：“情报这种东西总是得相互印证才能证明是真的，我得从所有情报里总结出一份可以卖的东西。”kXmVv

　　楚门笑了起来：“那你想买什么？那个地方的情报很敏感，你总不会是想劫狱吧？”kXmVv

　　“我一个做正经买卖的，劫狱干什么？”白老鼠翻了个白眼儿，把腿往茶几上一翘，“嫌自己活得太滋润，想给自己的生活找点挑战？”kXmVv

　　楚门的大脑一直在计算着白老鼠藏着秘密的可能性。kXmVv

　　如果当初是白老鼠故意卖给自己地牢的情报，想借自己之手打探地牢的情况……可能性太低了，因为正常……绝大部分人根本就不会想到主动坐牢去打探邪教徒的情报。kXmVv2

　　楚门没提那两个佣兵已经放出来的事，但白老鼠字里行间暗含的意思是他已经见过那两个被放出来的佣兵了，也就是说白老鼠可能并不是只盯着自己。kXmVv

　　还有一点，地牢里那个看起来憨憨乎乎的傻大个似乎只回答那些楚门很容易就能知道答案的问题，比如说他是如何被抓的，他没有偷吃墓地里的尸体，以及……他不认识白老鼠。kXmVv1

　　若是如此，那白老鼠与他之间应该并无联系。kXmVv

　　排除白老鼠算到了一切并且隐瞒着自己什么的情况，还剩下另一种可能：白老鼠对地牢本身确实不感兴趣，自身也与邪教徒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在倒卖情报。kXmVv1

　　地牢里的傻大个，白老鼠，那两个佣兵，这三者之间并没有直接联系，每一个事件都是独立的。若是这么解释，所有事件逻辑中的矛盾就都消失了。kXmVv

　　是自己想多了吗？kXmVv

　　楚门挠了挠头。kXmVv

　　“大概吧……”楚门自言自语着，“一直找不到魔王，导致我看什么都像魔王……”kXmVv5

　　白老鼠没听清楚门在嘀咕什么，但紧接着的那句话他听清了。kXmVv

　　“你是在调查我追查邪教徒的目的？”kXmVv

　　白老鼠脸色一僵。kXmVv

　　“作为勇者的队员，调查那些危害人类社会的家伙有什么不正常的吗？”楚门反问。kXmVv

　　白老鼠往后一躺，似乎也不打算装下去了：“可你在加入勇者的队伍之前就在调查邪教徒。”kXmVv

　　楚门认真地盯着白老鼠，字句间尽是严肃：“这说明我是个嫉恶如仇的好人，不然也不会被勇者邀请。”kXmVv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个嫉恶如仇的大侠。”白老鼠摆了摆手，“还有一件事——我听说你今天就要走了，有个人拜托我转交个东西给你。”kXmVv

　　楚门眉毛一挑：“谁？”kXmVv

　　“原则上我不能出卖客户的情报。”白老鼠摇了摇头，“就像你，我可从来没向别人说过你来我这买邪教徒的情报。”kXmVv5

　　楚门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仔细盘算了一趟自己都有哪些熟人没法把东西当面交给自己，思前想后却没找到。kXmVv

　　“东西呢？”楚门决定换个突破口。kXmVv

　　白老鼠从屁股底下拿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屈指一弹，飞向楚门。kXmVv1

　　楚门伸手一抓，入手处触感坚硬冰凉，是一个金属块。kXmVv

　　白老鼠又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张信封，放到了两人中间的茶几上：“那是加索还你的账，他要赎回他的护身符——这还有一封他给你的信。”kXmVv

　　楚门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光滑的金属块，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kXmVv2

　　这确实是他铸造的金属块，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制造金属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容易就能回想起来这块金属是什么时候制造的。kXmVv

　　这是块密度不低的精铁，是楚门把当时加索和周围尸体身上插着的断刀拔下来冶炼的，里面有加索的血，还有他的灵能残留。kXmVv2

　　“你认识加索？”楚门抬起头。kXmVv

　　“不认识，但给我这个金属块的人是这么说的。”白老鼠似乎很愿意跟楚门继续聊下去，“那个人让我把东西给你，并转告你这是加索还的账。”kXmVv

　　“那个人为什么不亲自来给我？”kXmVv

　　“可能是因为忙吧。”白老鼠的回答滴水不漏，“这种灰色地带的信使并不罕见，跑完一个城市就要跑下一个城市，忙得很——放心，你就把护身符放在我这，他会回来取的。”kXmVv

　　楚门觉得今天自己真是长见识了：“你还干物流中转业务？可那个信使怎么知道你一定认识我？”kXmVv

　　白老鼠清了清嗓子，摆开了一贯的起手式：“白枫城的白老鼠——”kXmVv4

　　“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了。”楚门赶在白老鼠的后半句话出口之前打断了他，“所以你是要我把那个护身符给你？”kXmVv1

　　“对。”kXmVv

　　楚门这次慎重了些。kXmVv

　　那个护身符……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张画着女神教团祷文巴掌大小的布，既不是藏着藏宝图的四十二章经，也没藏着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kXmVv2

　　楚门仔细检查过，那只是一张布，上面的祷文也是女神教团的常用祷文。如果硬要把这个护身符往密信之类的东西上靠……也太牵强了些。kXmVv

　　“嘶……”楚门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怎么有点草木皆兵了……”kXmVv

　　加索就是个普通的行脚商人，这个世界上总不可能所有人都藏着惊天大秘密。kXmVv3

　　“加索为什么不找普通的邮差，而是找一个……灰色信使？”楚门缓缓道出心中疑惑，“如果这个护身符这么重要，他为什么不亲自找我？”kXmVv

　　白老鼠似乎对楚门不知道灰色信使感到很意外：“正常邮差如果到了地方找不到人，会把东西原封不动地退回——或者私吞。但灰色信使不会，他们会搜集线索，直至找到收信人。”kXmVv

　　楚门把玩着这块兜兜转转又回到他手中的金属，沉默了半晌，却没有打开那封信。kXmVv

　　信还没看，楚门却想起了一句话。kXmVv

　　【老爷，买货吗？】浑身是血的商人当时的第一句话是这个。kXmVv1

　　【好嘞，生意人加索收到了一笔咳……货款……这是您的收据……总有一天……咳……老加索会回来赎的！加价三……四成利息！一定！】kXmVv6

　　“还说什么给我加四成利息……”楚门轻声笑着，“欠条上就写了半斤精铁，还我也是半斤精铁，还赚什么四成……”kXmVv1

　　作为一个行脚商人，老加索能把本儿还回来已经堪称道德楷模，至于那四成利息……当时听着开心一下就得了。kXmVv

　　毕竟楚门当时图的也不是那四成利息。kXmVv

　　“你不看看那封信？”白老鼠对楚门的自言自语感到很奇怪。kXmVv

　　“我这就看。”楚门慢条斯理地拿起那封信展开，又从怀里夹出另一张纸来。kXmVv

　　这是老加索当时给楚门写的收据，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要对照一下字，毕竟还是得防备对方拿假书信把护身符骗走的可能。kXmVv

　　楚门把收据展开，比对着书写习惯——别问他为什么会，问就是救世主的基本素养。kXmVv3

　　救世主的专业培训课里有大量不明所以细思有理的课程，辨认字迹也是其中一环。kXmVv2

　　“恩人，老加索现在在丹迪领这，之前在丹迪领的驿站倒卖草料，这种无本的买卖最容易起手。现在又有点钱了，准备在丹迪领这边跑跑货。”kXmVv

　　“您给我的那块铁，我没用，把它当护身符留着。您就是我命中的贵人呐，这东西我可不敢卖。”kXmVv

　　“现在手上也攒了几个钱，您之前说要往白枫城去，所以我托人去白枫城来把这封信送过去。”kXmVv

　　“托您的福，老加索从尸体堆里活下来了，现在还能倒腾点小买卖。”kXmVv

　　“现在老加索把这块铁还给您，把护身符从您那赎回来。”kXmVv

　　字迹一致，这确实是老加索的笔迹。kXmVv

　　楚门不动声色地将字据和信收起来，手再伸出来的时候，已经夹着一块布。kXmVv

　　“这就是他的护身符。”kXmVv

　　平平无奇一张布。kXmVv

　　“好。”白老鼠很随意地伸出手，想要接过那张沾着干褐色血迹的布。kXmVv

　　可忽然间，楚门的手一收，躲开了白老鼠的手：“加索怎么了？”kXmVv

　　“什么怎么了？”白老鼠一脸的莫名其妙。kXmVv

　　楚门盯着白老鼠：“如果老加索要还钱，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他是个行脚商人，在各个领之间跑货很常见。”kXmVv

　　“这我哪知道。”白老鼠的腿翘在茶几上，显得有些不耐烦，“什么都知道那只是一句口号！我要是真什么都知道，你就得在皇帝身边看见我！”kXmVv

　　说完，白老鼠又叹了口气：“楚先生，节哀顺变。”kXmVv1

　　“你知道这封信里写了什么？”楚门反问。kXmVv

　　“看你的表情我差不多能猜出来，你觉得给你送信的那个人出了问题。”白老鼠慢条斯理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但是这片大地上没有新鲜事儿，只是把一件事换了个主角，不断地在各个地方重复。”kXmVv3

　　“如果那个送信的人状况不大好，那我也只能说……这话还是您在酒馆儿说书时说的——”kXmVv

　　“这片大地会吃人，而我们喂不饱它。”kXmVv15

　　楚门沉默片刻，起身离开。kXmVv

　　他跟老加索也并不怎么熟，只不过是因为偶然而略有交集。kXmVv

　　现在老加索归还了精铁，赎回护身符，他们两人之间的因果已经就此了结。kXmVv

　　楚门还有更重要的事，老加索也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没有必要因为一面之缘而互相关心。kXmVv

　　“那我就走了。”楚门拉开门走出阴暗的房间，脚步却忽然一停，像是想起了什么，“小比尔怎么会替你送信儿？”kXmVv

　　“那个孩子啊，住南街的，讨生计。”白老鼠不以为然，“我就给了他个跑腿儿的活。”kXmVv

　　“他不在铁匠铺干了？”楚门一怔。kXmVv

　　他昨天确实劝小比尔找个工作，没想打他这么快。kXmVv1

　　“还在啊，但不影响他干别的活。铁匠铺那边每周给他放一天假，所以他今天来我这挣点面包钱。”kXmVv

　　楚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离开了白老鼠的秘密交易点。kXmVv

　　那块金属在楚门的指尖翻飞，在转过某个转角时，忽然以介于胶质与液体之间的形态流淌进了楚门的袖子，消失不见。kXmVv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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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枫大酒楼的三层，“药剂师”杜林推开房门，端着餐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kXmVv

　　“干得不错。”披散着头发的少女依旧坐在沙发上，用乌黑的帽针对水晶球戳来戳去，“他没看出来那是你写的。”kXmVv

　　“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特长罢了。”杜林将摘下的帽子挂在衣帽架上，恭敬地走到少女身边，“对了，白老鼠回了一句话，想知道那种小商人是用什么条件才能说动您替他做事。”kXmVv3

　　少女轻笑一声：“雇佣我的价格，每个人都出得起——但白老鼠，他一定不愿意出。”kXmVv5

　　“您要用午餐吗？”kXmVv

　　少女仿佛没听见：“此间事了，该忙正事了——北郊的那座庄园，白老鼠弄清楚是谁名下的了吗？”kXmVv

　　杜林将餐盘放到少女的一旁：“在黑礼帽黑帮的老大，罗兰的名下。”kXmVv8

　　“哦……是他啊……”少女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水晶球，“对了，你出去的这会儿，我又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kXmVv

　　杜林如同石塑般站立在少女身旁，等着大小姐发表她惊人的发现。kXmVv

　　“比如说这位……嗯……神奇的女士。”kXmVv

　　乌黑的帽针落下，戳在了水晶球中一位栗色卷发的女士身上。kXmVv5

　　“我们需要把那件事查清楚，不能只指望着地牢那条线。”少女手中的帽针翻飞，如绘画般在空气中勾勒出散发着淡淡微光的某种立体架构，“所以我们可以从一些小人物入手……不过要小心些，白枫城有枢机主教。”kXmVv

　　“是，大小姐。”kXmVv

　　少女此时才有空瞥一眼餐盘，皱起了眉头：“我不想吃鱼。”kXmVv

　　杜林欠欠身，拿起了餐盘：“这就为您换一份。”kXmVv

　　老仆人离开了房间，少女趁机伸了个懒腰，把目光重新放回水晶球……旁。kXmVv

　　水晶球旁放着一封信，准确地说，那是一张撕下来的布。边缘不整齐，整体形状不规则，像是急匆匆地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一样。kXmVv

　　少女的指尖抚过粗糙的布匹，如阅读盲文一般轻声抚摸着上面的字。kXmVv

　　【恩人，很抱歉，老加索让您失望了。】kXmVv2

　　【虽然还不了您四成的利息，但老加索至少能让您回本儿。】kXmVv

　　【这是老加索还您的账，祝您长命百岁，幸福平安。】kXmVv5

　　少女的手指轻弹，一道火苗自她指尖涌起。指尖上的火苗刚刚靠近那封信，少女却犹豫了一下，甩灭了火苗。kXmVv

　　她把那封信折起来，看了看手旁的小铁盒。kXmVv

　　这个小铁盒里放着许多零碎的小东西，有小小的饰品，有被烟熏过的铜币，有干枯的草药，甚至还有不知什么东西的钥匙。kXmVv10

　　少女郑重其事地将折好的信放进小铁盒，扣上盖子。kXmVv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