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空间，空气中淡淡发霉的味道，一个七岁大奇怪孩子，一个看着可能只有十四五岁的奇怪少女，两人相对跪坐，中间的小电磁上方，寿喜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lqlca
说是两间房，其实只是把一间大的房间从中间隔开，再开一扇门，就是两个房间了，面积还不足十平方米。lqlca
佩可拉因为是女孩，住在里面小点的房间，北森鸿则住在外面，顺便房间用做客厅。lqlca
房间里的装饰极少，除了床、书桌、小衣柜以外，只有两个垫子，连张凳子都没有，更别说桌子。lqlca
虽然白天打扫过了，但墙角的霉菌并没有去除，天花板上有着大片黑色污渍，看着像是干涸的湖泊，大概是漏雨造成的。lqlca
佩可拉神情严肃，眼神凌厉，伸出双手拿起了地上的碗和筷子。lqlca
北森鸿放下【灭世】，拿起两个鸡蛋，一个递给佩可拉，一个在碗上轻轻一敲，蛋清和蛋液落进碗里，再拿起筷子轻轻搅拌。lqlca
“吃过，佩可拉在天堂是大天使，吃过很多好吃的，不止是这个世界，连其他世界的也吃过，等以后恢复了力量，佩可拉带鸿吃好吃的。”lqlca
“很厉害啊，不过还是没有我厉害，我是杀神，破灭了无数世界，杀死了无数诡异与邪神。”lqlca
“……这不是被众神封印了吗！佩可拉你说你是大天使，那听说过至高神没有？”lqlca
“没，不过有神，佩可拉的主就是神，叫莉薇露，但……应该不是鸿你说的至高神！另外，在天界，最高位的其实是炽天使、座天使、智天使，他们好像可以和更高层次的神灵沟通……”lqlca1
“佩可拉是能天使，专门狩猎恶魔、魔女，但佩可拉的天使环被可恶的恶魔搞丢了，失去了力量，回不去天界了。”lqlca3
能天使，天界中级天使，别名是权威，表明天界的和理性的权威的有序本性。传说中，它们是神所造的第一批天使，与恶魔争战时的天界前锋。lqlca
此一级的天使驻于第一天和第二天间的危险地带，担任卫戍天国的任务（天界国境守备队），防备恶魔的侵入，或在人心之中护佑人心的平衡。lqlca
佩可给给北森鸿科普了什么是能天使，北森鸿听完，仔细了看了两眼佩可拉，充满了怀疑——代表天界的权威？完全看不出来啊！lqlca1
调好了蛋液，面前的寿喜锅也彻底开了，牛肉和豆腐的完美结合，金针菇与萝卜的完美互动，还有柔软的年糕，汤汁咕噜咕噜鼓动，正一起散发诱人的甜香。lqlca
两人都不由的吞了下口水，各自夹起牛肉，和蛋液混合，送入口中。lqlca
肉香与柔顺的蛋液结合，像是发生了奇妙化学反应，变得更加嫩滑香甜，又包含其他食材的味道，并没有味道冲突，反而互相结合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鲜美无比，各种化合物给予味蕾最大的满足。lqlca
这是北森鸿和佩可拉为了庆祝搬新家一起出大血买的。最开始佩可拉还不愿意住北森鸿这里，怕打扰他，后面被北森鸿几句话说服，又非要一起承担房租，然后北森鸿提议吃一顿好的，然后就有了面前的寿喜锅……lqlca
“佩可拉，你说的你的天使光环被恶魔弄丢了，就是昨天那条蛇？”lqlca
北森鸿夹起一块吸满汤汁的萝卜放进嘴里，一边被烫的呼擦呼擦吹气，一边露出满足的神色。lqlca
“她是魔女，很厉害的魔女，佩可拉都不是她的对手。”lqlca
佩可拉夹起一块年糕，吹了吹，放进嘴里，露出和北森鸿一样的神情，又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整个人都快幸福到升天。lqlca
“不过，我看她们好像还挺不错的，还专门给你送吃的来。”lqlca
“……所以佩可拉现在也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坚持下去？”lqlca
北森鸿又夹起一块牛肉，和蛋液混合，美美的吃下，以前和老头子在一起的时候，过年的时候就是吃的寿喜锅，算是记忆中少有的美食。lqlca
那个时候还有米饭，可以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电饭锅，也就只吃菜了，一个是孩子，一个少女，也吃不了多少。lqlca
寿喜锅在霓虹发展时间挺长的，十六世纪就有记载，不过那时候还叫‘海鲜乱炖’，吃法大抵是把鲷鱼和扇贝等海鲜放到杉木的箱子里和蔬菜做味增煮，相当粗犷豪放。lqlca
直到十八世纪第一次出现了“锄烧”的说法，才和如今的寿喜锅有点相像，它是指把锄头的铁片烧热后，在上面煎烤鱼肉、禽肉、蔬菜等，随后再加味增煮成一大锅来吃。lqlca1
因为相当风情的吃法，很快在关西流行起来，之后随着霓虹畜牧业变得发达，牛肉逐渐被人所熟知，寿喜锅也越发出名。甚至有美食家喊出：“无论士农工商男女老少贤愚贫穷福，不吃牛肉锅的话，就是不开化的象征。”lqlca
后面还在里面加入酱油和砂糖，也就成了如今的寿喜锅。lqlca
“鸿，你说你是被封印传世的神，为什么被封印了？”佩可拉好奇问道。lqlca
北森鸿一愣，放下筷子哈哈一笑道：“你这是相信我了？”lqlca
佩可拉咬着牛肉点了下头，注视面前比自己还矮的孩子，小声道：“佩可拉觉得鸿不是会撒谎的人，佩可拉虽然还是感觉鸿是普通人，但佩可拉相信鸿。”lqlca
“一个小女孩，很可爱的小女孩，叫硝子。”北森鸿给佩可拉添上可乐，重新拿起碗筷。lqlca
“而我被封印的原因，好像是那些家伙觉得我不懂情感，让我转世体会生灵的情感。”lqlca1
“谁知道祂们怎么想的，我的记忆并不完整……等我回去一定要揍祂们一顿，让杀神产生情感？简直胡闹！不过现在我只是普通人，只能按普通人的方式生活下去。”lqlca
北森鸿竖起大拇指，肯定道：“那是当然，不过我还没想好未来做什么！但你为什么觉得？”lqlca
“感觉。今天回来，佩可拉看到鸿你在挥剑，那个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鸿你那种坚定的眼神，连天使都没有……”lqlca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半个小时后，一锅寿喜锅吃完，连最后一的一点汤也被北森鸿那馒头擦了干净。lqlca
两人都撑了，一起躺在地上发呆，北森鸿不由想着，一个大天使，一个杀神，在这逼仄的小屋吃撑了躺在地上，有趣。lqlca2
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视，北森鸿躺了一会儿，起身拿出书本做作业、看书——别以为带着记忆转世就很厉害，只是说认知更高而已，但知识依然停留在小学生阶段。lqlca
这就像一个人看遍了世界上最豪华的景观，但也只是看了而已，只能说见识大了，却连一盘简单的蛋炒饭都不会做。lqlca
同样，祂是全知全能，但他并不是，他需要从头开始学习，这个过程北森鸿没体验过，何况记忆模糊。从诞生开始，世间只要有的东西，祂一个念头就能知道，可祂并不会思考从1乘到100等于多少，也不会思考游泳池为什么会一边放水一边加水……lqlca4
佩可拉看了眼北森鸿的作业，想说什么，可考虑了一下，还是去洗澡准备睡觉——她想说鸿你既然是神灵，为什么还要学习这么简单的知识，但不敢，怕伤害到北森鸿的心灵。lqlca
暂时没有衣服换，佩可拉依然穿着那套类似修女服的衣服，只不过头发湿漉漉的，红黄分层的大眼睛眨了眨，对北森鸿挥了挥手。lqlca
她进入房间，关上门，看着这个鸿给予她的住处，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书桌正对着窗户，可以看到一点城市的夜景。lqlca
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她先把床上的被子掀开一个角，把枕头露出来，接着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抬头仰望星空。lqlca
今天晚上天气很好，能看到很多星星，微微的夜风吹进来，凉飕飕的，夏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悦耳。lqlca
在天界，她是地位很高的大天使，有很多下属，一个命令下去自然有天使帮忙达成。lqlca
她现在是看着狼狈，只是有太多坚持，但她依然是能天使！为天界征战，代表权威，使命是杀恶魔、灭魔女！lqlca
她记不得自己的具体年龄，但至少3000年往上，在这三千多年里，她战斗了多少次，杀了多少恶魔，剿灭了多少魔女，根本记不清了！lqlca
从最开始的壮志酬酬，到极度疯狂，到凶狠铁血，到阴狠扭曲，再到习以为常，最后到冷漠麻木，把战斗和杀戮当成吃饭、喝水、睡觉一样的平常生活。lqlca
天界像她这样的天使并不少，因为坚持心中天界赋予的使命，时间久了，就开始变得冷漠麻木，越是年龄大、位置高的天使越是如此。lqlca
——反而那些下位小天使经历的少，更有活力（凶残）。lqlca
他们或许不近人情，或许为了一件无法证实的小事就对同族痛下杀手，但让他们变成这样的，正是因为承担的太多责任。lqlca
但人，或者说生灵，总是容易看到恶的一面，或者说，只想看到自己想看的一面。lqlca
一个好人，做了一辈子的好事，只因最后做了件坏事，就说他是坏人；一个坏人，做了一辈子坏事，只因最后做了件好事，就说他是好了。lqlca1
天使是正，恶魔是恶，这并不是谁说的，而是本质上就是如此；如果没有天界保护，人界大概会沦为恶魔的血食，恶魔的力量多数来自负面。lqlca
不否认，恶魔里也有好人，天使里也有坏人，不能一概而论，但也不能因为一两个特例就否认全体。lqlca4
她，佩可拉，以前见到恶魔和魔女都是直接灭杀！只是在和邪神酱、百合铃她们相处过后，想法改变了。lqlca
她不是否认几千年以来的坚持，却觉得以后再对上恶魔、魔女，不必全部否定。lqlca
她说她讨厌恶魔、魔女，确实，因为见过太多恶魔、魔女为恶，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使命。lqlca
没错，就是这么个庸俗、无趣、无聊，却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lqlca
这段时间生活下来，佩可拉发现，这一两个月的记忆，比过去三千年还要深刻，虽然挨饿、劳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她却深刻的感觉到自己作为生命而活着，不是那个冷漠‘机器’。lqlca
天界很美丽、很宏伟，那里没有疾病，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潮湿、脏话，但那里也没有热闹，那里是冷漠的，冷漠到没有任何温度。lqlca
为了约束活的长久的天使，天界设定了众多规则，一个比一个残酷，不是驱逐就是死亡，因此，变得更加冰冷。lqlca
今天，北森鸿给了佩可拉住处，大概可以称为‘家’，虽然并不豪华，两人一起吃了好吃寿喜锅，虽然并不丰盛。lqlca
所以，此时的佩可拉在想，自己真的是想要回力量，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天界？lqlca
她不敢深究那个答案，因为结果她已经知道，只是不想承认，或者说不敢承认……lqlca
“佩可拉你在想什么呢～明天可是还要搬箱子，不可以让鸿一个人承担房租哦……”lqlca
笑着自语一声，佩可拉抬手抓了抓头发，不知不觉已经干了，她关上窗户，脱下外衣，钻进柔软的被窝。lqlca
被子和床单都是新的，带有新布与棉花的味道，很温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一天的疲惫在此时涌上兴头，她很快睡着了。lqlca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