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已经成为鬼村的村子，四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3YBru2
万幸他们在主路上走了半天后遇到了一支商队，朵缇雅表明女神教团的身份后，四人顺利地搭上了顺风车。3YBru
尽管走陆路的商队会比乘水路慢一些，但好歹比两条腿要快。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后天就能抵达白枫城——正好那天是周日，乡下的村民会进城卖新鲜的果蔬，城里很热闹。3YBru
躺在敞篷的运货马车上，楚门嘴里叼着一根青色的草茎仰望着满天星斗，似乎干什么都提不起劲。而朵缇雅也拦着兰斯和菲菲，以防他们去打扰楚门。3YBru1
草茎甜津津的，还有一股草木清香，在无聊的路上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3YBru3
楚门总觉得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似乎都有问题，但如果强行把它们联系起来，又有种阴谋论的味道。3YBru
他来这个世界半年了，魔王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就是着急也没有用，毕竟他不能虚空打怪，所以现在只能盯着一个勇者培养。3YBru
但已经半年了，放在以前，他已经至少完成两个世界任务了。3YBru2
“对这个世界其实还很不了解啊……”楚门感觉有些头疼，“天使幽兰的习性……我回去之后得查一下。胡夫会不会知道？应该会的吧……他既然懂得调配魔法药剂，说明是懂得药理的……”3YBru3
楚门继续自言自语：“不知道【黑色暴君】的尸体运回白枫城了没有……”3YBru
“楚门。”不知何时，朵缇雅坐到了楚门身边，“在想事情？”3YBru1
“我在想【黑色暴君】的事。”楚门的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之前太匆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没有检查【黑色暴君】的生殖系统。”3YBru4
朵缇雅双腿一夹，身体默默地往远离楚门的方向倾斜。3YBru4
“如果【黑色暴君】生育下一代靠的是胃，那还会不会有常规的生殖系统？以前的目击报告里提过【黑色暴君】是雌性，我在看到它腹中胎儿的时候也下意识地认为它是雌性，再加上腹部的伤口，我当时认定了它就是【黑色暴君】。”3YBru8
楚门皱着眉头：“但……”3YBru1
“楚门，你……”朵缇雅打断了楚门的思索，“能不能休息一下？”3YBru
“我这不正在休息吗？”楚门挑了挑眼角，看向抱着腿坐在自己身旁的朵缇雅。3YBru
“休息的时候哪有皱着眉头想事情的。”朵缇雅伸出手，揉散了楚门的眉头，“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这才叫休息。”3YBru7
楚门轻轻扭头，撇开了朵缇雅的手：“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3YBru4
“都发生什么了？”朵缇雅红着脸扭过头，“除了黑色暴君变白了……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3YBru2
“首先是人均土地面积。”楚门思索片刻，“我们离开白枫城后，看到了大片的荒地。但这些年不是据说外领的流民一直在向白枫领逃窜吗？按照弗洛伦萨子爵‘来了就分配土地’的政策，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荒地？”3YBru2
“荒地怎么了？”朵缇雅歪了歪脑袋，“子爵的政策是近几年才开始的，流民也是近一两年才开始流入的，白枫领现在还没到饱和阶段吧……你这么说，有数字支持吗？”3YBru
楚门哑然，他还真没有数据支持：“近几年才开始的政策？”3YBru
“咳咳……”楚门眼神微妙，“我不是本地人，我哪知道。”3YBru2
“再说了，即使流民想要逃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朵缇雅叹了口气，在楚门身边躺下，有样学样地望着天，“他们领的领主会阻挠他们，甚至杀了他们也不愿意让流民离开自己的领土。”3YBru
“为什么？”楚门楚门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种事他不是没想过，但当从别人口中听到时，又是另一种感受。3YBru
朵缇雅认真地解释着：“因为按照帝国法律，领民是领主的所有物，哪怕是流民也一样。况且流民相当于销掉了户籍，是黑户，不受帝国法律的保护……再说了，路途遥远，食物短缺，这都是阻挠流民的原因，他们很可能还没逃到白枫领，就被山匪抓走卖掉了。”3YBru4
“卖掉？当奴隶？”楚门一愣，他来到这半年了都没听过这个词。3YBru
“虽然法律上是允许的，但现在很少有人被贬为奴隶了，这是教团努力的结果。”说起教团的功绩，朵缇雅的语气轻快了起来，“毕竟这是持续了成百上千年的制度，教团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说服了大陆贵族。为此，教团还成立了专门的监察机构，用于监察是否有被恶意捕捉卖作奴隶的平民。”3YBru
“当然了。”朵缇雅不轻不重地用脚碰了碰楚门的脚，权当作抗议，“女神教团是维护大陆和平的指引者！”3YBru1
“对对对，是是是。”楚门打了个哈欠，“但你说法律上允许是怎么回事？”3YBru1
“总有些人还不上钱啊。”朵缇雅叹了口气，“一个人一无所有，还不上钱，能怎么办？只能把自己卖掉，要么就死——为了给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一个活路，教团才保留了奴隶制度，同时也是给贵族们一个面子。”3YBru9
“这样啊，但你刚刚说流民会被山匪抓走卖掉……也就是说还有地下奴隶市场之类的东西存在？”楚门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3YBru
“这种东西是禁不完的。”朵缇雅的回答很委婉，“无论光有多耀眼，灯下总有一块黑。但也不能这么想，教团会安排那些负债人——我们管他们叫负债人——送到合适的地方劳动，他们的劳动所得会用于偿还债务，总比没有收入还不了钱，最后关在牢里一辈子好。”3YBru12
“也就是说，流民其实没有来多少。”楚门若有所思，“即使逃过了领主的追捕，也有可能在路上饿死，被野兽咬死，被山匪抓走——经过这些筛选逃到白枫领并成功入籍的，寥寥无几。”3YBru
“那看来是我想多了。”楚门笑了笑，“对了，之前听你说你有个领导……被摘了徽记，是怎么回事？”3YBru
朵缇雅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那个领导啊……他违反了规定，把圣马林新外城规划的一部分教团用地承包给了他的亲戚——实际上那是测绘错误，导致那个亲戚占用了半亩教团用地。因为这件事，他被摘了徽记，进了审判庭。”3YBru6
“申辩又有什么用？有很多盯着他的人，一旦走错了一步，就会被人落井下石，不厌其烦地罗织罪名，夸大他的罪恶。”朵缇雅摇了摇头，忽然自嘲地笑出了声，“抱歉，是不是让你有了幻灭的感觉？”3YBru
“这倒不至于。”楚门对此倒没什么意外，反倒说正常得很，“他跟你很熟？”3YBru
“可以这么说，我从修道院毕业之后，就进了教团的青训营，他从那时候起就是我的教官。”朵缇雅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回忆之色，“后来我进了护教骑士团，他也升官了，还是我教官。”3YBru
“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他早就放出来了。”朵缇雅摇了摇头。3YBru6
那你伤感个什么劲啊！3YBru1
他早就该想到的，能负责圣都新城区用地规划这种差事的人，家庭背景不可能是普通的。3YBru
就算进去了又怎么样，只要背后的家族不倒，找个机会就捞出来了。3YBru
“不说这个了，你了解天使幽兰的习性吗？”楚门换了个话题。3YBru1
“菲菲可能了解。”朵缇雅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去叫她？”3YBru
“不用了。”楚门叹了口气，看菲菲之前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对园艺有了解的人，“我就是想知道，天使幽兰会在自然条件下形成那么大的聚集式群落吗？”3YBru
朵缇雅脑子转了转才听懂楚门的用词：“像天使幽兰这种危险的植物，聚集起来后更不容易遭到破坏，因此花田也会越来越大，不是吗？”3YBru
楚门想了想：“那迷雾山脉为什么没有被天使幽兰占领？”3YBru
“也许迷雾山脉里有以天使幽兰为食的野兽或魔兽？”朵缇雅歪着脑袋。3YBru11
“不排除这种可能。”楚门觉得这个说法也没什么漏洞，毕竟迷雾山脉的深处和部分中段至今都是人类未踏足的区域，“我还有一点疑惑的地方，为什么风车村和之前的波奇村间距那么远？而且我们路过的百谷村也一样，地理位置很偏，远离主干路与河流……”3YBru1
朵缇雅叹了一口气：“楚门，你想的是不是太多了？照你这个想法，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阴谋诡计。”3YBru8
“也许吧……”楚门也觉得自己想多了。3YBru18
毕竟白枫领的领民各个都说白枫领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白枫领应该是人间炼狱才对。3YBru6
也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欠缺了解，很多常识性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也许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在本地人眼中看起来理所当然。3YBru6
就在此时，两人间出现了片刻对话空白的档口，楚门才听到兰斯和菲菲的窃窃私语。3YBru
“你看你看……怪不得朵缇雅不让我们过去……”3YBru2
朵缇雅显然也听到了菲菲和兰斯的窃窃私语，脸不禁有点发烫。她想离开这个位置，但又有点舍不得身下已经捂热乎的草垫。3YBru9
“关于老加索的事……”朵缇雅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3YBru
“我没事，只是有点感慨……人世无常。”楚门吐掉已经没味道的草茎，闭上了眼。3YBru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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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累……”莉莉丝有些睁不开眼，“昨天变形术消耗的精神力太多了……”3YBru3
杜林早就料到了大小姐会如此回答：“勇者的猎物明天就要运回白枫城了……”3YBru
“运回来就运回来呗……”莉莉丝勉强睁开了眼，“又不是勇者的队伍回来了……”3YBru
莉莉丝呼的一声坐直了身体，呆呆地盯着杜林。3YBru2
“运回来的魔兽尸体是【黑色暴君】。”杜林重复了一遍。3YBru
莉莉丝的脸色出现了些许变化，她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对策。3YBru
“确定，昨晚白老鼠送来的消息。”杜林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3YBru
沉默片刻后，莉莉丝叹了口气：“你该早些告诉我——出去，我要穿衣服。”3YBru
杜林早在莉莉丝起床的同时就走到了门边，此时正好出门把门关上：“昨晚您太累了，我怕耽误您休息。”3YBru
莉莉丝的双手从脑后捋过，有些杂乱的长发瞬间柔顺了起来：“补人匠可不会管这种事，她的处境本来就很危险了。”3YBru1
杜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据白老鼠传来的消息，【黑色暴君】似乎变成了白色。”3YBru
“以后这种事……无论如何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现在要去找白老鼠。”3YBru
杜林委婉地提醒着莉莉丝：“您这么着急，会暴露这件事与您有关。”3YBru
房门打开，莉莉丝那张光彩照人却带着些许疲惫的脸从门后出现：“现在他们还不一定发现熊肚子里的东西，等他们发现了就晚了——我得把它劫走。”3YBru2
“所以我才要去找白老鼠。”莉莉丝十分迅速地挽起头发，贴上面部假体，“我要知道运输队的路径，抵达时间，人数。”3YBru
“但她很好用。”3YBru5
杜林沉默片刻：“今天是周日，那个管账先生要去北郊的白橡木庄园了。您如果现在动身，可能会错过这件事。”3YBru
“无所谓，”短短谈话间，莉莉丝已经完成了易容，变成了药剂师杜林之子里昂的样貌，“事情会照常发展，正如太阳会照常升起。”3YBru8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表情顷刻间变化，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微笑着站立在门边：“维持变形术需要持续消耗精神力，我现在得保存力量。”3YBru
“父亲，我们走吧。我们去找那位买卖货价的情报商人……买一些关于药材的行情情报。”3YBru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