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属于全体人类的绝对正义，从来没有。有的，只是一个个的个体，那就像是一只只的鸡蛋，在高墙面前瑟瑟发抖。”手指轻轻滑过依芬的下巴，莱薇转了个身，蓬起了一阵风衣的下摆，像是飘落的一朵百合花，她轻轻地靠在了破损的橡木椅旁，微微欠下身，饶有兴致地盯着依芬的反应。lrsud
“人类也是生物吧。所有的生物出发点可都是利己的哦。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的法则。无所谓正义这个伪概念，只要有利益，那就可以去做。不论是伤害别人，还是保护别人，也都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罢了。不论做什么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这就是人类，这就是生物的本质。”lrsud
没有给依芬反驳的机会，莱薇似乎打定主意要让依芬彻底认同自己的想法，她用手撑着椅背，晃荡了一下小腿，一用力，又站了起来，用大拇指对着自己的胸口指了指，“依芬小姐，你觉得，我到底，是个坏人还是好人呢？杀死那么多三大家族的后代，天命估计恨不得判我死刑了吧。对他们来说，我就是邪恶的，可对我自己，我从来都是正义的存在。”lrsud
“我从来都不像你这样纠结，因为人终究是为了自己的。我可不在乎会因此死上多少人，我只会在乎，我内心的愤怒，能否被他们的鲜血所平息。”lrsud
“就是你，又好上多少呢？依芬小姐。”莱薇走到依芬的面前，抱住了身体微微颤抖的依芬。依芬似乎想要反抗，想要逃离，可她的动作却非常的不坚定，她甚至连偏过头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她的视野就被莱薇的眼睛给彻底填满了，lrsud
“你一直以来都很满足的吧。扮演特蕾西亚的好母亲，塞西莉亚的好姨妈，普朗克的好学生。你满足于自己的行为，你以为自己是在为正义而奔走，实际上你只不过和我一样，单纯的是为自己内心的利益而奔波罢了。”lrsud
“不，不，不是这样的。”和当初一模一样的问题被抛到了依芬的面前，可依芬还是没有半点的长进，她除了摇头，再也做不出别的动作，她的反驳是那么的无力，以致于她自己都不相信。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把莱薇推开，可反过来却被莱薇抓住了手腕，让两人更紧密地贴在了一起。lrsud
透过布料，依芬能感觉到莱薇那比自己还要冰凉的肌肤，那是只有死人才会有的触感，然而，当依芬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时，面对地却是莱薇那炽热的怒火。她抱住了依芬的头，眼睛狠戾的像是要把依芬当场给吞下去，她恶狠狠地质问着依芬，没有给她留下一丝余地，lrsud
“承认吧，你根本找不到答案，你只能认同我的回答。你的圣女会背叛你，是因为卡莲和你一样，就是一个把自己伪装成圣女的蠢货罢了。”莱薇松开手，看着依芬失去平衡，失意地坐到了地上，弯下腰，一边摇头，一边惋惜地俯视着依芬，“不过，她比你聪明一点，那就是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幼稚，认识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像你一样，只会作茧自缚，自怨自艾。”lrsud
“这个世界上，本就无所谓正义和邪恶，每个人，都只是在为自己而活罢了。不论是伤害还是守护，都是以‘我’为主。让我厌恶的，不论为此要伤害多少人，也让它彻底消失；为我所爱的，不论要付出多少代价，也要将其保护好。至于因此会带来什么后果，有谁在乎呢？如果满足不了我，就让这个世界毁灭，或者让世界毁灭我，这才是世界的真相。”lrsud1
望着依芬眼神中的挣扎和飘忽，莱薇很满意。依芬在挣扎，并不是她不接受自己的说辞，恰恰相反，她已经认同了这是唯一的解释，只是在情感上，她还不能彻底与过去的自己决裂罢了。反对自己，是很难的。莱薇也并不急于一时，因为她知道，依芬是已经落入网中的昆虫，再怎么挣扎，也只会让身上的束缚越来越紧，除了白费力气，没有更多的作用。lrsud
“我，我……”虽然莱薇没有进行一次攻击，可依芬却觉得自己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了。对于莱薇，她毫无招架之力，因为她无法解释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她所能做的，就只有认同莱薇所说的，是正确的，也只有这样，卡莲和丽塔的行为才是合理的。lrsud
从自己的身后又传来了藤条穿透空气的呼啸声，依芬下意识地向后方看去。几乎是在瞬间，她的手心和后背就冒出了冷汗。那是藤条又卷起了一个人，而这次被卷起的人，是丽塔。lrsud
依芬没有多想，就迈开了脚步，想要冲向巴色拉的方向。可刚刚向前踏出一步，她的，就被从后方拉住了。猛地一回头，依芬看到的，是在后方脸色黑的可怕的莱薇。依芬抽了抽手，没能挣脱莱薇的束缚，反而用在她手腕上的力量越来越大了。lrsud
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嘎吱嘎吱的响，依芬的表情也惊慌了起来。而莱薇的目光，此刻也像是毒蛇吐信一般让依芬的皮肤一阵发毛，她的声音似乎是想要勾起依芬最不愿意去面对的记忆，阴恻恻的，带着一种死亡的味道，lrsud
“依芬，你又要去战斗了么？你又要犯下，和曾经一样的错误了么？你又要，和我战斗了么？”lrsud
依芬的脚步停在一半，在她的面前，巴色拉晃动着长满了绿叶的身体，肆意地发泄着它的怨恨。在依芬的脑海中，满身是血的莱薇和眼前的丽塔不停的交替着，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lrsud
依芬放松下了身体，她呆呆地抬起头，没有对丽塔的呼救做出反应，她哭了，泪水滴在了她的胸口上，晕湿了修女服前银色的十字架的花纹。在依芬的身后，莱薇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她像是菟丝子，又像是附骨之疽缠绕上依芬的身体。她舔舐着依芬的耳垂，用湿漉漉且亲昵的声音耳语着，“乖孩子，让她去死吧，不要有心理负担，你也不想继续犯错的，对么。她的死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lrsud
巴色拉的花藤越收越短，丽塔在空中也越来越高，她像是看到了站在破损的教堂中的依芬，她看到了无动于衷的依芬。依芬也对上了，丽塔的眼神，没有责备，这个神秘且迷人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也没有慌乱。两人像是在一场下午茶中相遇，而丽塔弯起睫毛，笑了一下。lrsud
莱薇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被依芬推倒在了地上。依芬用的力道很重，在莱薇的身下，地板都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皲裂开了一条条缝隙。躺在地上，莱薇像是也没有料到依芬还会有这种动作，她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恼羞成怒地质问着依芬，lrsud
“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你追求的正义，根本是不存在的。”lrsud
依芬转过身来，她的嘴唇嗫嚅着，像是有许许多多想说的，她的眼角还在不停地流着清泪，可她的表情却像是在笑，她的情绪似乎已经完全崩溃了。依芬缓缓后退着，摇着头，口中却是在肯定莱薇的说辞，lrsud
“你说的没错，莱薇，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义。因为人类就是一种不完美的生物。可是莱薇，邪恶它不会因为正义的缺席而不存在，使用暴力解决问题永远会被人唾骂。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看着丽塔在我面前去死。”lrsud
“呵，那你去吧。不过，那也都一样。这只是证明了，你也就是一个庸俗的圣母婊而已。你只是见不得眼前有人死亡，为此，你可以伤害无数人。你可以背叛和我在一起的黑死病人，你也可以背叛被卡莲迫害的女婴。”lrsud
莱薇原本以为依芬会因此而哑口无言，没成想，这次，依芬在沉默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lrsud
“你说的对，莱薇。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因为我是人，我做不到拯救所有的人。我会犯错，我会一直犯错。我永远也无法得到那个完美的解。但是，我没有办法对眼前发生的邪恶坐视不理。如果想要阻止一些什么，就会伤害到另一些人的话，我愿意承担这样的代价。如果这就是我的原罪，我会全部接受。莱薇，你可以诅咒我了，对不起，我辜负了八重凛的信任。”lrsud
可这次，依芬对身后莱薇恼羞成怒地呼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向前走着，在她的前方，将手放到在那氤氲着金光的十字架上。依芬闭上了眼睛，她虔诚地祈祷到，“这是我的原罪。我背叛了她们，但是我要战斗，就算是不完美的结局，我也要战斗。”lrsud4
“这是背叛者的契约，请你回应我吧，犹大的誓约！”lrsud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