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福原本想草草回一句“晚好”了事，见是白天那个女孩，想了想，人家大晚上故意发消息过来，自己晾过去了，也不是事。lpenC
过了一会，听见一声咔哒响声，投影板上出现了对面的消息：lpenC
——【本来说想好好睡一觉，发现自己常睡得晚，就睡不着了。】lpenC
——【大概子初下工吧，有时候要大夜班，就得子正了。】lpenC
京师的酒楼饭馆为了多营收，通常很晚打烊，大多数能到子初。lpenC
——【我没有上网的习惯，小时候翰林学士就告诉我，要多读书，不要出去游玩。】lpenC
——【以前听说那个翰林学士想让我做个文书抄撰的工作，让我自食其力，后来大前年说他要去趟远差，就没回来。】lpenC
——【我听人说，是去了西域。当时有些穿着戎服的，就把我送到了养济院。结果在那边待了不到半年，就突然让我出来了……】lpenC
——【后来我也想做文书抄撰的工作，但是……他们都要参加会试的凭证。我又去县礼部，他们说我不能说话，没有办法面试……】lpenC
【……不是，我不记得是谁。我一直住在养济院，那个翰林学士隔段时间去看看我，带我去识字。我一直管那个翰林学士叫康叔，他也不反对。】lpenC
这人原本是五军都督府的人物，在不到三年前，曾以“大汉将军堂”成员的身份，面见皇帝，受“柱国大将军”名号，代皇帝之命空降苍狼卫，成为苍狼卫总兵，从而成为萨卡里亚战败的罪魁祸首。lpenC
大汉将军堂，是五军都督府最高级的衙门，是全国军事会议，共49人。①lpenC
听二十一号院致仕的大员闲聊说，这个人最后的结局，是被锦衣卫革除翰林学籍，随后被大理寺罕见地判罚了新大明律中所保留的最严酷的刑罚——诛杀十族。当然，除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这个消息根本没传出去，报纸上连一个字都没看到。②lpenC
陆福想到这里，不禁抽了一口凉气——真是有老天爷在护着这个女孩，但凡要是锦衣卫知道她和康明钧有关系，她就凉了！lpenC
萨卡里亚战败、苍狼卫全灭带来多大的影响，从五军都督府到皇帝，不可能认识不到。那既然这样，养济院把她突然地送出来，其实是……在保她？lpenC
怪了，顺天府真是什么人都有，为什么一定要住在二十一号院这么个风水宝地，就该住谊北坊去，远离争端。lpenC
——【我没什么额外的朋友，大多数认识的人都在饭馆里，但是天天工作很晚，一天至少七个多时辰，回去了都是倒头就睡。】lpenC
七个多时辰……那得十四五个钟头呢。子初十一点，七个多时辰……得早晨八点多到班。陆福想着，咂了咂嘴。lpenC
一回一万字，虽然不少，但是跟对面比起来，总感觉自己已经和那帮老头一样，也是个致仕人了。lpenC
——【是升庆茶馆版印的一本杂志，像册页本那么大，半个月一刊。没什么主题的，大伙都在上面撰文、发点闲话，也就成一本书了。】lpenC
——【巳月廿五孟夏，夜清气凉，造游云宫，求签问道：庄生若寐，若人生似梦，何时可醒？道士择签丙子，曰：丙子大吉，是觉浮生若梦，便大梦方醒。又问：然邻旁酣眠，奈何？曰：月明浪爽，宜对大江。】lpenC
——【是的。不过我想了半天……还是理解不了这句话。】lpenC
对面没有发信的声音了。恍惚间，陆福感觉月亮也沉下去了。lpenC
脑袋里慢慢浮现了上个世界里听到的《桃花扇·哭主》：lpenC
【养文臣帷幄无谋，絭武夫疆场不猛。到今日山残水剩，对大江月明浪明，满楼头呼声哭声……】lpenC
等了一会，陆福也感觉有点困了，准备关上差分机店员，关闭蒸汽阀，更衣上床。lpenC
陆福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赶紧连上差分机，按下“版”字，不一会，伴随着打印机的咔哒咔哒的声音，里面打印出来了几个字：lpe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