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kXtcM5
远处的连绵无尽的乌拉尔山脉看上去是那样的雄伟壮丽，但在这北国无尽的寒风中又是那样无尽的萧条。kXtcM
在这雨后泥泞的土地上，一支庞大而坚韧的部队正在行进。他们艰难的将陷入泥沼的战马脱出，将必要的辎重被在背上，所谓必要，只是一些干粮，几把短矛和一支长矛，两柄弓，二十支箭，以及身上所披的简单的棉甲或是皮甲。kXtcM
至于锁甲，战车，各种工兵所用的器械，甲胄，粮食，都被抛给了这些脸上写满了惶恐的，从这块几天前才被新纳入圣天子庇佑下的土地上临时征召的辅助部队……kXtcM
他们就这样沉默的走着，带着在长安受阅宣誓的使命，沿着只在神话中模糊提及的孤岛，从极东之地一直追击到这世界的尽头。kXtcM
由于过分遥远，帝国庞大的驿站系统在名为基辅罗斯的土地上就已经止步，从长安而来的书信早已断绝，但即使收到了又能说明些什么呢？只能说明一年前，那些留守在长安的妻儿还在小心推测着自己的归期。kXtcM
所以这些信中往往都只有对远处的征人几句简单的问候，至于自己，她们恐怕是一句也不会提到的。kXtcM
而在这沉默中，不知是谁率先开口，而后，稀稀疏疏的附和声响起，远处的将官面带复杂的回望着身后的疆土，只是简单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袖，再没有像出玉门关时那样厉声阻止。kXtcM
父母是否还健在，新生的孩子有没有夭折，妻子有没有改嫁……谁知道呢？kXtcM
他们面带复杂的回望着身后的帝国心脏，于马上向那神圣的故土微微颔首致意。kXtcM
他们唱着这样的歌曲，继续着他们的征程。而在征途之上，这歌曲不知何时变成了出车，吟唱着天子命我，城彼朔方。kXtcM
这歌声渐行渐远，逐渐消失，一如马匹扬起的尘土，一如尘土下埋藏的征人。凡人血肉之躯，横跨千山万水，却依旧一往无前。kXtcM
他们为何要继续前进呢，是为了庄严的法律，秩序的刀兵，崇高的理想……亦或是某种神圣的使命……哈……这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人类文明史上一个巍峨的地标，一个横跨了八千四百万平方公里的小小渴望……亦或是某种难以压抑的渴望。kXtcM
后世的人们用尽了千言万语去赞颂着这场亘古未有的远征，赞颂着他们的理想、无私、忠言与高尚，赞颂着从这一刻开始，文明之火从世界在东方的界限一直延展到西边，从新大陆到旧大路，从弗罗里达半岛到斯堪的纳维亚，从引弓之民到那些还生活在渔猎时代的那些“半人”们……他们在最终盛赞道：“这是新时代的序章，这是旧时代的落幕！”kXtcM1
但最终的最终，这一切切的重任，最后都还是要落在他们的肩上，后世的人不会明白，那个在后世看来巍巍壮丽的神圣帝国，在这些征人的眼中，或许只是夜深人静中几缕归乡的幻梦……几缕……自欺欺人的幻梦。kXt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