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雪夜独行
时钟上标示的时间已经来到了清晨，但离着黎明还远得很。北地的寒冬总是伴随着长久的黑夜，让这广袤的土地几乎已经成了寒冷与黑暗并行的代名词。lpP73
幽把她除了随身必备的法杖和挎包中那少量补给以外的负担，统统都留在了感染者的村子里，然后走入了暗夜覆盖的雪野。lpP73
与带着目标和物资的不断行进不同，这样的独行对幽来说有一种轻松感——这也是她旅途体验的一部分，是她旅行时最想要体会的感觉之一。现在没有什么紧迫的目标在压迫着她，她也就有了这般漫步的心情和时间。lpP73
虽说一般来讲，这样滴水成冰的寒冷风雪之中，是不会有人有闲心跑到那千篇一律的雪野中闲逛的，而缺少照应地在这个时节独自外出更是一件危险的事；可这样的常理并不能束缚住一个完全不在乎这些的老家伙。lpP73
在这样的夜晚，幽才能抛开滤光护目镜的束缚，清爽地一览雪原的景象啊。毕竟，血魔的眼睛难以适应强光，也包括雪地的反光，这天然的劣势剥夺了她在白天裸眼游览许多景色的权利。lpP73
乌萨斯冬天的北部雪原里，遇见生命是一件需要运气的事，而在没有这样的好运时，雪原就几乎是死寂的。这“死寂”并非是指声音层面的安静，而是缺少生命迹象的“沉寂”。lpP73
除了那些能够抵挡寒风吹袭的树木，以及某些地方勉强能够探出雪面的高草草尖以外，这里除了雪就好像还是只有雪。lpP73
这有什么可游览的呢？真的值得冒着风雪独自跑出来吗？lpP73
但幽很喜欢在这平淡的心态下，闭着眼睛感受脚踩入雪地的那种柔和的反馈感，在静谧环境下可以清楚地听见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再加上令她无比清醒的、恰到好处的寒冷，对她来说几乎是一种享受了。lpP73
一种难得的享受。谈起雪景，乌萨斯那广袤而贫瘠的原野完全可称泰拉第一。lpP73
幽弯下腰，用戴着手套的手抓起一团松软的雪，然后微微用力把它逐渐压缩。很冷，但真的很软、很舒适呢。lpP73
外来的信使从村子里消失了，就连一直关注着她——或者说是监视也没问题——的几个，负责守夜的感染者战士都没发现她是什么时候从营帐里消失的，只留下房屋之间的避风处里的一些，还没有被风雪抹去的脚印。lpP73
幸好，她的绝大多数个人物品和她的车，都还留在原位，村子里也没有任何载具或是驮兽丢失、更没有任何人遇袭。lpP73
那么她走不远的，至少她应该不是去给感染者纠察队通风报信。嗯……不管怎么想，她也应该都不会是去做那种事了：感染者们并没有彻查她的随身物品，如果她想要举报的话，藏下一座小型电台发报应该不算什么难事；而且如果她真的想那么做，又有什么必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主动治疗感染者呢？lpP73
自由信使、感染者医师，应该跟纠察队没有勾结的可能。lpP73
可是如果这样，那么她独自一人徒步悄悄溜出村子又是为了做什么呢？这应该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在寒风里一旦体力耗尽就没人能救得了她……lpP73
几个负责村庄警戒工作的战士带着疑惑讨论着这个问题。也不能怪他们疑神疑鬼，他们始终处于难以放心安睡的高压危险环境中，任何疏忽都可能带来极为惨重的代价，所以他们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一个新近认识或是加入的人——无论这个人是不是感染者。lpP73
不能什么事都指望爱国者和他女儿的队伍保护啊。游击队的战术精髓在于“游击”，若是要掩护聚居点撤离，就意味着他们丧失了最宝贵的机动力，伤亡绝对不会轻。lpP73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回两回了！……绝大多数游击队战士根本没怎么在村庄里停留过，甚至不认识村庄里的任何一个人，但他们在保护这些没有自卫能力的感染者时却都没有丝毫犹豫。lpP73
那么，排除了村子可能因为那个信使陷入危险的可能之后，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到底该不该派人出村搜寻她？那个信使明显并非是乌萨斯人，那么万一她缺少在雪原里生活生存的常识该怎么办？携带载具和足够的物资穿越雪原，和不带补给在雪原里独自步行根本是两码事！lpP73
他们几乎就要争吵起来了：若是选择组织人出村去寻找她的踪迹，那么在仅仅知道大方向的情况下肯定劳民伤财不说，成功找到的概率恐怕也接近于大海捞针；而若是不去寻找，那么如果这个信使真的一去不返失踪在雪原里，又该怎么跟那几个雪怪交待？有几个雪怪在出发之前，可是专门叮嘱过要好好招待客人的！lpP73
无论找还是不找，现在都该做出决定了，因为雪原里时间就是生命，如果真的有人迷失，那么去支援的队伍出发得应该是越早越好。lpP73
这件事确实是幽欠了考虑，她在长久的独行生涯中，在自己的问题上，已经习惯了只考虑自己一人。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对别人伸出援手，自己遇到的麻烦也都是自己解决，也就几乎完全缺失了那所谓的“集体活动意识”。lpP73
就算是只留下一张简单的字条，现在村落中的人们也不至于为了她的问题而如此兴师动众啊？lpP73
只是无论如何，现在那也不该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了：感官敏锐的血魔，发现了一整只感染者纠察队！他们毫不掩饰他们那姑且还算得上是“兵强马壮”的队伍——至少远比村子里的感染者战士们军容齐整——而他们如果按照现在的方向继续搜寻，在中午之前就一定能够抵达感染者们的村子！lpP73
黑暗之中，作为惯于潜行的血魔，幽现在暂时还不可能被他们发现。她甚至还来得及迅速返回警告村落里的人，为他们抢出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差来！有了这半个小时，在这支纠察队抵达村落时，他们至少不会毫无防备！lpP73
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那救不了这个村子。感染者们离了村子根本无处可去，今年粮食歉收、又是纠察队大扫荡的年份……带足补给逃入雪原是甩不开这支纠察队的，而不带补给更是只有死亡一途。他们只能留在村子里，以“整合运动战士”的身份做出他们的反抗——lpP73
而只要这支纠察队有任何一个人来得及启动电台、或是来得及撤回，就将会有源源不断的纠察队军力涌向这片区域，扫荡本就生计维艰的感染者们。lpP73
lpP7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