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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4:时光亦无法抹去之痛 4

  这是一条无人的小径,独自一人的精灵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迅疾的前行着。loNUR

  自阿斯特莉亚眷族覆灭之后,那个一心追求正义的精灵便化作了为求杀死敌人而不惜一切手段的恶鬼。loNUR

  不择手段,不计代价。loNUR

  即便化身怨憎般的修罗,她也势必要歼灭所有仇敌!loNUR

  以如今这副丑态,恐怕即便是曾经的友人们也很难认出来了吧。loNUR

  然而,为自己做下这样定义的她,却出乎预料的在这种偏僻的角落里,被某个仅凭直觉便确认了自己背影的小家伙喊出了名字。loNUR

  “琉!!!”loNUR

  干涩而虚弱的音调里,充斥着某种情感,以及某种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loNUR

  是认识的人吗?loNUR

  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一点,但很快又被她否定。loNUR

  认识自己的人应该已经大部分都消失了才对,即便没有消失的,恐怕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愿意与自己扯上关系。loNUR

  在精灵的脑海不断翻涌着可能认识自己的家伙们的同时,也不知道是对这个时候还能准确叫出自己名字的人有些期待亦或是其它,最终的结果便是她的身体先她的意识一步,因那声呼唤所包含的感情而下意识停滞了下来。loNUR

  转过头的她,看到的是被亚莉榭与自己等人在某一次冒险中一齐从地下城带回来的孩子。loNUR

  “琉……是你吧?”loNUR

  那孩子试探着发出了询问。loNUR

  琉本可以说不是,然而看着那眼中充斥着期待光芒的少年,她最终却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若要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很容易便能够想到许多答案,或许是想到了曾经的相处,亦可能是想到了曾经亚莉榭对那个孩子的评价……loNUR

  然而不管如何解释,事实便是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loNUR

  另一边,在得到了琉亲自确认的答案后,少年却沉默了下来。loNUR

  几个月以来,他有无数的疑问存在于内心深处,阿斯特莉亚眷族到底遭遇了什么?亚莉榭为什么会死去?阿斯特莉亚神又去了哪里?他有太太太多的问题想要问眼前的精灵了。loNUR

  似乎是看出了眼前男孩的想法,所以在阿贝尔做出提问之前,琉便先男孩一步开口了。loNUR

  “放弃吧!”loNUR

  在月光下,反射着翠绿色光芒的瞳孔冷冷的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矮小、脏脏、瘦弱且狼狈,仿佛流浪狗一样的孩子。loNUR

  “有关阿斯特莉亚眷族的一切不是你应该所知晓的,你只要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就够了。”loNUR

  看着眼前自顾自便将一切决定的精灵,阿贝尔发出了不甘的质问。loNUR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够断定一切都结束了?凭什么你能够断定我不应该知晓?凭什么你轻易便为我下了论断?难道仅仅凭借你经历了这些么?”loNUR

  明明心中想要平静的与对方进行沟通的,然而在琉将自己的想法从根本上否定后,内心深处本有掩藏着无数情绪的阿贝尔最终还是爆发了。loNUR

  一切的疑问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言辞激烈的质询。loNUR

  面对少年的逼问,面对这个曾经被亚莉榭所看中的孩子,琉尽管并不想再提起有关阿斯特莉亚眷族的一切,但在男孩那炽烈的眼神下,最终她还是强忍着利刃剜心般的痛苦,用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动的语气,讲出了残忍至极的话。loNUR

  “没错,仅仅凭借我亲身经历了一切,你不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只需要知道阿斯特莉亚眷族的一切都已经结束就够了,除我以外的所有成员全部覆灭,阿斯特莉亚神也放弃了一切选择隐居,我们的正义失败了,而我则是仅存的,苟延残喘的失败者,明白了吗?”loNUR4

  “这,这怎么可能……”loNUR

  男孩的眼神似乎都有些涣散了,他喃喃般的说道。loNUR

  “亚莉榭,亚莉榭那家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她可是马上要成为第一梯队冒险者的家伙……”loNUR

  湛蓝色的眸子里所倒映的,是琉所极为熟悉的形象,痛苦,然后渐渐被歇斯底里的愤怒与仇恨所扭曲……loNUR

  “是谁?是谁杀了亚莉榭!求求你告诉我,是谁杀了她们?”loNUR

  看着眼前那眼神变得与自己越发相似的家伙,琉近乎被黑暗吞噬的内心忽然产生了一丝悸动。loNUR

  自己已经背弃了阿斯特莉亚眷族的信条,难道还要让眼前这曾被阿斯特莉亚神与亚莉榭等人所看好的孩子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吗?loNUR

  不!loNUR

  被扭曲的复仇者,只要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loNUR

  在心中产生这样想法的时候,她的眼神也逐渐冰冷下来,看着依旧不依不饶的男孩,她浑身散发出杀气,用冷的仿若寒冰般的声音仿若不耐烦似的对眼前的少年开口道。loNUR

  “对于你来说,知道答案与否根本没有任何意义。”loNUR

  冰冷到极致的话语彻底刺痛了阿贝尔本就支离破碎的内心,他下意识拽住了眼前精灵的衣角,脸上满是愤怒的对着眼前的精灵追问着。loNUR

  “你不告诉我答案怎么知道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凭什么?凭什么啊!!!亚莉榭、辉夜、莱拉、诺茵、妮兹、阿斯泰、乐娅娜、赛尔缇、伊斯卡、玛琉……我清楚的记得阿斯特莉亚眷族每一个帮助过我的人!然后今天你却告诉我只要知道她们死了就够了?”loNUR1

  在这一刻,看着眼前的男孩,琉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迟疑。loNUR

  然而仅仅片刻过后这丝迟疑便化为了一丝决绝,背负一切的恶灵一个就够了!loNUR3

  随着意志的坚定,精灵少女的眼神也冷酷而生硬了下来,看着眼前纠缠不休的少年,她决定以最干脆的方式让他认清现实。loNUR

  那是以眼睛完全看不见轨迹的速度,等阿贝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感觉到有什么狠狠击中了自己的腹部。loNUR

  沉重的力道瞬间就将他那严重营养不良的身体,像是被折断的麦秸一样折成了一个锐角。loNUR

  在砸倒了一旁的垃圾和杂物后,剩余的力道甚至让男孩在地面上软弱无力的翻滚了几圈,但是哪怕如此,哪怕在经受了一拳后已经像是一条蛆虫那样虚弱的趴在地面上,他却依旧用那双漆黑的内里仿若燃烧着火焰般的双目竭力的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前方的少女!loNUR

  注视着少年的眼神,琉的心中产生了一丝触动,然而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能够让他继续怀有这样危险的想法。loNUR

  “不要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就算你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那根本不是你能够对抗的对手,你连我的一击都无法接下,面对那些远比我还要强大的敌人,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能做些什么?”loNUR

  “更何况,那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仇恨,阿斯特莉亚眷族的复仇,将由我亲手结束,所以……”loNUR

  琉在转过身离去之前,从自己的腰间解下来了一个袋子然后扔到了阿贝尔的面前。loNUR

  “努力挣扎着,然后尽可能的活下去吧。”loNUR

  “如果,你还有任何一丝对于亚莉榭救了你的感念的话……”loNUR6

  残酷,冷漠而又意外的果决。loNUR

  那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琉·璃昂,而是仿佛被什么东西纠缠着的,有些陌生的家伙。loNUR

  在那一次相遇之后又过了许久,等琉再一次与少年相见的时候,已经是她复仇成功,将夺走同伴的眷族和组织全都毁灭的时候了。loNUR

  大雨倾盆,冰冷的雨滴迅速的洗刷着一切罪恶。loNUR

  这是一条无人的小径,滴落在地上的血斑与雨水混合,最终渐渐消融,而身受重伤的精灵则孤身一人拖着破败不堪的身体蹒跚的行走着。loNUR

  浸满了整个视野的真红正逐渐转灰,同伴的笑容以及他们临死前的惨状都渐渐在脑海中消失。loNUR

  从眼中溢出的泪水,从喉咙中迸发的痛哭也在衰弱,当充斥着身体的复仇激丶情消失后,精灵少女的整颗心都沉浸在了茫然的黑暗之中。loNUR

  从天而降的冰雨仿佛制裁的铁锤不断剥夺着她的体温,仿佛连神,在这一刻也在渴望着走上歧途的她最终惨死。loNUR

  在这冰冷的夜晚,只有依稀的魔石灯描绘着光的轮廓,或许,这便是最适合自己这个愚蠢妖精的坟墓了吧,没想到,最终自己居然会死在这样一个空无一人的脏污小径之中。loNUR

  “阿斯特莉亚大人……”loNUR

  女神浮现在脑中的微笑是如此慈爱,耳中回荡的箴言是如此渊博。loNUR

  自己,终于将一切都结束了,所以,自己应该可以轻松了吧,亚莉榭、辉夜、莱拉、诺茵、妮兹、阿斯泰、乐娅娜、赛尔缇、伊斯卡、玛琉……loNUR1

  终于,可以再次听到你们的声音了……loNUR

  就在精灵已经慢慢合上双眼,意识即将沉入深渊的时候,她却感受到似乎有一双有些熟悉的手似乎在艰难的拉扯着自己。loNUR

  受伤实在太重的她已经无力去关注是谁在这样做了。loNUR

  她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浑身包扎完毕,包裹着被子躺在木质的床上。loNUR

  片刻后,她得知了这里是‘丰饶的女主人’酒馆,是一个愿意收留自己的地方,而在名叫希尔的少女的述说下,她亦得知了自己昏迷后所发生的事情。loNUR1

  重伤垂死的自己,在最危险的时刻恰巧遇到了正在为丰饶的女主人送货的,自己与亚莉榭等人救下的少年。loNUR2

  在发现了自己后,面对着完全不是他能够处理的重伤,他最终将自己带到了这间名为丰饶的女主人的酒馆,之后的细节希尔并没有细说,然而琉却也知道,为了让自己在这里留下来他绝对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的。loNUR

  按照琉的推测,没有力量的他付出的代价可能是尊严,也可能是其它。loNUR

  总之最后,自己就这么幸运的被救了下来。loNUR

  而从自己被救到如今,不知不觉间也过去了四年多的时光。loNUR

  这段时间里,在经历了几次事件后,自己与那名少年的关系也逐渐发生了许多变化。loNUR

  或许是因为自己拯救过对方,又或许是因为他曾拯救过自己,总而言之,在经历了许多后,他们成为了对于彼此来说都相当重要的如今的模样。loNUR

  而在某次事件之后,在阿贝尔的请求下,琉开始在每天送菜之前,对他进行为期一小时的特训。loNUR

  作为复仇者,琉能够清晰的看出阿贝尔眼中燃烧的火焰,她深切的知道对于没有力量的他而言,这样的想法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负担罢了。loNUR

  也正是如此,在那次事件后,在阿贝尔提出想要她帮助他训练后,不想让他过于沉浸于复仇的她……同意了。loNUR

  没错,她同意了。loNUR2

  事实上,她之所以答应这件事,不过是想要他在训练中认清所谓的现实,进而放弃掉那不切实际的想法。loNUR

  在刚刚来到丰饶的女主人之初,她便曾邀请过店里对自己身手颇有自信的同僚进行切磋,不过仅仅在很短的时间之后,她们便不会再奉陪自己了。loNUR

  原因是自己根本不会手下留情。loNUR

  哪怕自己刻意收敛,最后却总是会过火。loNUR

  受不了的她们,甚至为这样的自己起了个笨蛋妖精的外号。loNUR

  就连精擅于战斗的冒险者都是如此,所以这个男孩应该也很快便会放弃掉他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了吧。loNUR

  然而让琉没想到的是,即便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即便她用了最为严厉的手段对其进行训练,即便每天都伤到浑身重伤,他却依旧就这么坚持了下来,甚至这样的关系一晃就持续了四年之多……loNUR

  她逐渐看着他一点点从不如自己,长到比自己都高,也一点点看着他明明成长缓慢,却依然狼狈的坚持着的模样。loNUR

  ………………………………loNUR

  清晨的微风扶动发丝带来些许清新的冰凉,自遥远天际,朝阳洒下缕缕辉光,照留在琉被轻薄纱裙所遮盖的圆润双腿上,显得朦胧而又美好。loNUR

  在这一刻,似乎所有的辉光都萦绕在了少女精致而美好的身躯上。loNUR

  那须臾间的美丽,仿若足以让时间定格。loNUR

  只是让人可惜的是,如此美好的一幕却没有任何外人能够欣赏到,而唯一能够欣赏到的少女却毫不为之所动。loNUR

  透过敞开的窗子,迎着蔚蓝的天空,习惯早起的精灵少女一如往日般怔怔出神,不自觉的,她又想起了四年以前发生的许多事。loNUR

  换做在五年前的话,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在黑暗中挥舞了许久的木刀。loNUR

  然而在五年后的今天,尽管依旧习惯了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早起,锻炼的时间却被推迟了,这不是因为她习惯了懈怠,仅仅是因为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与某个少年一起行动。loNUR

  这就是现在的琉。loNUR

  与五年前,完全不一样的琉。loNUR

  曾经的锐利已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冲动与高傲也在复仇后化作了暗夜般寂寥的冷静。loNUR

  就这样静静的在窗下伫立了好一会后,精灵才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绪,进行了简单的洗漱后,她换上了自己经常穿的那身略显轻便的装束。loNUR

  无袖的白衬衫,贴身的短裤,翠绿色带着兜帽的斗篷。loNUR

  看着与过去相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自己,琉的眼神却逐渐暗淡下来。loNUR

  尽管因为性格的原因使得她对自己过往所做的一切都不曾后悔,然而那些事又怎么可能真的不会对她造成影响。loNUR

  “自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能够冠以正义之名的冒险者了啊……”loNUR

  是叹息,是回忆,也同样是某种强烈的眷恋与思念。loNUR

  可惜,过去之事终究已经过去,就算是神明,也无法逆转时光,挽救曾经因无力所造成的悲剧。loNUR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