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听着总算恢复带着点傲慢态度这么种常态的梅丽莎的总结，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惨死在自己手上的大汉。不过邪魔外道之所以是邪魔外道，就是因为他们已经看不到了正与邪之间的界线——说起来或许很意外，但就莫里斯收拾过的成百上千的恶徒来说，他们中多数并不是为了行恶而行恶、虽然这种人也不是没有......可总归大部分都是为了让自己“好过”才染指了恶事。3vjOj
对，大部分被称作恶人的人，他们所做所为，其实就是一心一意只为了谋求自身的利益。而他们与那些走在正道上的人的最大的区别，便在于他们行动起来时完全不会顾及无辜，说是简单的区别也确实很简单，可说这是决定性的区别，却也毫无疑问是决定性的区别。也因此，莫里斯亲手收拾的恶徒，若有机会，他们临死前往往会为自己做出声泪俱下的辩驳，并且对自己那一套措辞深信不疑。3vjOj
那么喜欢进行人体实验的败类们一般的借口是怎样的？就莫里斯的经验来说，他们爱说不外乎就那么两句，要么是“这是伟大研究必不可少的一步”，要么就是“芸芸众生何足挂齿”这么一种蔑视他人的老套言论。但是，这种价值观当中同时隐藏着对手的特征与弱点，莫里斯早已立意要收拾掉“金尾巴”，而既然梅丽莎似乎从关于乐培莎的检查中看到了对手的性格特征，那自然是要仔细过问。3vjOj
“听她本人说，心脏被直接动了手脚，那施术者自然是无可救药的败类吧。”3vjOj
“结论当然是这样，但是，我所指的并不仅仅是心脏方面。”3vjOj
梅丽莎眉头皱得更深了，莫里斯见状则是轻轻拿起桌上的摇铃，随意地晃了两下，清澈的铃声随即响起，示意隔壁房间的仆人送上茶水。3vjOj
梅丽莎略感意外地看向了莫里斯，随后定神继续说道：“无论是怎样的手术，肯定是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剖开活人的身体，最直接是为了摘除某些东西，又或者是想往体内加入某些东西。而乐培莎的身体，不仅仅是心脏，其余部分也有着或大或小因手术而留下的痕迹。”3vjOj
“目前来说，除了需要稳定的魔力浓度之外，奇迹般地没有什么后遗症。”3vjOj
梅丽莎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问题在于，她身上的这诸多的手术，都看不出明确的目的。”3vjOj
莫里斯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没有目的的手术？那还能称作是手术吗？3vjOj
“就像是‘脑里这里和那里两处神经连接起来会怎样？’，‘这里的肌肉强化了会有怎样的成效？’，‘气管和肺部能在多大范围里承受魔力的强行提高输出？’，这一类充满不确定性的、纯粹是在进行试验的痕迹......”3vjOj
梅丽莎神色难受地顿了一下，最终压低声音说道：“......遍布那孩子的身体各处。”3vjOj
莫里斯脸色丝毫不变，声调也并没有拉高或者变沉，他以最寻常不过的口吻冷静地做了一个客观的结论，“就是把人当成了玩具？”3vjOj
“......同样身为炼金术师，我感到非常羞耻。”3vjOj
大多数恶人，都是为了谋求自己的利益而染指恶事。可是偏偏有那么一小撮恶人，他们有能力，有头脑，有见识，或许还有家世和地位，可他们甚至不愿意将自己的这份力量用在为自己谋求利益，而非要走在为他人散播不幸与痛苦的道路上。莫里斯在多年的工作中，也偶尔会遇到这一类棘手的对象，同时，他不曾有一次能理解这些人。3vjOj
而为乐培莎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的这个施术者，这个潜藏在“金尾巴”里的魔法师，毫无疑问，正是这一小撮人中的一个，又一个莫里斯所不能理解的异端。3vjOj
计划要稍微有点变化。莫里斯心里想着——“金尾巴”，留它在世上多一天都是一种过错。最强的猎人毫无疑问愤怒了，但这股愤怒从不表现在脸上，也不表现在语句中，而只会转化为最具体的行动、以及......唯一留下的结果。3vjOj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莫里斯杀心暗动，而梅丽莎则因为接触到了同为炼金术师所犯下的罪孽而受到打击，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身着女仆服装的玛丽推着装有茶具与点心的小车进来了。3vjOj
房间沉重的气氛也因此随之一变，梅丽莎不愿意在玛丽面前显出气馁的一面，莫里斯也因为玛丽羞涩的笑容而压下了杀意。3vjOj
而当玛丽迈着欢快的小步伐离开房间后，莫里斯和优雅地品着茶的梅丽莎也总算是再次正视彼此。3vjOj
梅丽莎点了点头，补充道：“又或者是像您那样，安排一个人在她身边传输魔力。”3vjOj
莫里斯将方糖放入红茶中，可丝毫没有饮用的打算，“那根碍事的锁链就不能想想办法吗？”3vjOj
梅丽莎自然也很能理解莫里斯的要求——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孩，胸口却插着一根锁链，就算能自由行动，可这样的姿态去到哪都注定不自由。3vjOj
自诩才华横溢的年轻女炼金术师很不甘心地轻轻抗议道，“那根锁链实际上是一种导入式的魔力吸收装置！如果强行拆除，那乐培莎就会失去了自动吸收魔力的能力，而这样就等同于让她窒息而死！虽然很可恨，但这下手的炼金术师毫无疑问是一名天才！”3vjOj
面对莫里斯几近挑衅的提问，梅丽莎给予了非常孩子气的回答。3vjOj
面对莫里斯那平静得吓人的视线，梅丽莎忍不住用小嘴轻轻咬住自己握拳的手，而在短暂沉默的最后，她终于是也抬起脸来看向莫里斯，说道：“我有一个想法。”3vjO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