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人么？有人么，符华，符华，你在听么？”用手捂着话筒，依芬似乎是想要尽可能地收拢起自己的声音，让其全部通到听筒的另一边去，可惜，机器就是机器，并不能体会到依芬此刻的心意，不论依芬如何焦急，如何的气急败坏，回应她的，就只有忙音。kXzYG1
“混蛋，连话都不跟我说一句就挂断了么？这家伙到底在耍什么脾气，我还没耍大小姐脾气呢。”依芬气呼呼地鼓起了嘴巴，在颇为不忿的埋怨后，她的心中也充满了疑惑。这不像是符华的作风，在往常，那不都是符华担当那个冷静睿智的角色，来引导自己，来安抚自己的么。但在教会了自己如何平静对待现实之后，她怎么反倒像过去的自己那样，摆出了一副不可理喻的模样。kXzYG
依芬可不觉得符华这是想要验收她的教育成果，故意让自己有机会将她教给自己的那些信条再次在她的身上演示一次。符华不会，也没有这样的闲心故意逗弄自己，换成奥托还差不多。kXzYG
“到底发生了什么？”依芬端起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符华的卧房，仿佛是要让视线跨越墙壁和层层叠叠的竹林落在已经歇息的程立雪身上。在依芬的记忆中，并不能找到有什么能够让符华如此失态的事件，或许只有程立雪能够知晓真相的一鳞半爪。kXzYG
“是确认师徒关系的事情么？”除此之外，依芬着实想不到究竟还能有什么不寻常的行动，触动了符华的逆鳞，让她能够如此狠心，一言不发地就抛下了自己和孩子们。皱了皱眉头，依芬似乎抓住了些许草蛇灰线，又不太敢相信这如此荒谬的可能性。看了看窗外，依芬发现天空已然发白。思来想去之后，她准备再打一通电话。反正照这情形，睡觉是不可能的了，还不如多获得一些信息，也方便等天彻底大亮之后，依据这些信息采取一些行动。kXzYG
而程立雪在精神上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还要加上身体的不适，依芬也不打算这么早就去打搅她，还是让她多休息一会儿。排除来，排除去，也只有长光比较合适了，就算符华不愿意说，她也能从长光那里得到些微的提示也说不定。kXzYG
用指甲按压了一下大哥大屏幕下方排列的密密麻麻的按键，依芬忍不住咋舌一声。本就如焚的心情，在操作着这种人机交互相当垃圾的机器时，越发的烦躁起来。塑料的按键又小又硬，依芬只能用手指的边沿去小心触碰，错触却总是避免不了。依芬甚至越是操作越是怀疑这家伙是有意跟自己作对，她想要按的号码总是接触不灵敏，而她不小心触碰到的按键，总是能够被有效触发。kXzYG
“见鬼。”依芬恨不得抄起这块厚重如砖头，发热如暖炉的大哥大狠狠的摁在地上，使劲敲两下，让这台机器“认识到自己的厉害”。“我告诉，我可是律者，是毁灭人类文明的律者，你要是识相就给我好好动。”在嘴中念念有词，依芬摩擦着牙齿，“威胁”着这台“人类文明的结晶”。kXzYG4
好不容易正确输完了长光的号码，依芬再三将这墨绿色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与符华同样留在那匣子中的号码本中的数字仔细比对了一番，方才有些忐忑地按下了拨通键，在等待的铃声中，依芬毫不留情地吐槽到，“天命的开发部，都应该被开除，被开除。如果我是天命大主教，这些人早就没工作了。堂堂一台大哥大，竟然连回拨功能都没有。这些人就是为了创新而创新吧。估计发明就是为了炫技，从来没考虑过使用者的感受。”kXzYG
用着对手中这台“阉割”版大哥大的鄙夷，依芬缓解着自己内心的紧张，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嘴臭了多少句天命的研发部门，但在另一边传来接通的声音时，她还是差一点喘不过气来。kXzYG
“长光，你现在有空么？不对，先不说这个，符华在你边上呢，能让她接一下么？”kXzYG
脱口而出的，是依芬之前设想了很久的话语，可依芬转念一想，觉得似乎还可以在挣扎一番，指不定符华就回心转意了呢？自己要给她这样的机会。kXzYG
然而，出乎依芬预料，甚至让她有一种期望落空，乃至脸红害臊的是，出现在对面的，并非是长光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声。kXzYG
“啊，抱歉，抱歉，我打错电话了。”依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该死的按键又在给自己捣鬼，让自己输错了某个或者某几个数字，以致于被陌生人听到本应是自己和符华的私密谈话的内容。正准备挂断，依芬听到了对面的女声带着轻笑说道，“依芬小姐，您并没有打错，只是这个号码已经被停止服务了，特此通知。”kXzYG
“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刚刚重新激活了么？”依芬握着电话，神情激动，仿佛是要冲到这个客服的跟前与其进行理论。在几个小时前，她刚刚对手中的大哥大充电完成时，依芬已经发现了她还需要一个号码才能使用通话功能，但显然，依芬自己是没有这样的一个号码的，在天命的生活，她不需要，也不被允许拥有这样的一个号码。kXzYG
可依芬也并不是没有方法，因为天命内部的通讯网还是有大量的人工组成部分，她只要向客服声明自己是符华的亲属，辅之以符华此前交给自己的各种工号，卡号，还有对应的密码，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可以用符华的面子让客服相信符华是真的把手机丢了，以此特事特办，注销了符华的功能而激活了自己手中的这台大哥大。这也算是天命内部独有的“福利”了。kXzYG
客服的声音像是在笑，但依芬无法感觉到丝毫的体贴，这种营业性的声线给依芬的感受就只有拒意。kXzYG
“你开什么玩笑，你把我当德丽莎骗呢。天命内的号码哪有需要话费的，你以为这是外界的组网么？再说了，欠费为什么结果是销号啊，喂，喂，你在么？”还没等依芬说两句，她的耳中传来的就只剩下忙音了，但是依芬确信，对方肯定有办法听到自己的声音，只是懒的回答自己罢了，“见鬼，到底是谁搞了这么一出，不会是奥托吧。”kXzYG
果不其然，依芬这“诽谤”奥托的话语一出，大哥大的话筒中就再度传出了声响。在一阵沙沙声过后，依芬听到了对自己的“判决”，那是一个机械的合成音，“由于侮辱阿波卡利斯代家主和泄露天命机密，您的号码已被注销。”kXzYG2
依芬将手中的大哥大一甩，扔到了木桌上，心中愈发的烦闷了起来。她才刚刚钻了一个漏洞，一个“人治”的小漏洞，就被用同样的方式，不讲理的切断了往外的联系。把手搭在了后脑勺上，依芬仰起脑袋，整理起已经有的信息。至少，她知道了，符华现在没有危险，她在普里皮亚季，在切尔诺贝利，在长光那里。kXzYG
如果无法长途联系的话，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当面去与符华对质，可这也有风险，符华会不会听到风声就提前离开，不给自己留一点机会，让自己扑一个空。以符华的能力和身份，依芬不怀疑只要符华想要做到，自己的行动是绝对瞒不住她的情报网的。哪怕这位赤鸢仙人足够正直，她作为情报长官的专业素养也是不容置疑的。kXzYG
“应该，怎么办啊。”依芬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一个飞行棋的游戏，但她这枚棋子，似乎一直都没有投到六，获得出门的机会，只能看着符华在地图上越走越远。kXzY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