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依芬一副受惊的柔弱模样，奥托非但没有熄火，反而怒意更上了一层楼。他抓起依芬的领口，使劲摇晃着依芬本就轻盈的有些过分的身体，像是要剖开自己的心，撬开依芬的脑袋，让她领会到自己对她的恨铁不成钢，“你说说看啊，如果我现在就要在这里杀了你，瓦尔特，符华，还是有谁，能够来这里救下你的小命么？”lqbKP2
在奥托的怒斥之下，依芬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不是她自知理亏，若是要反驳，她当然有无数的话好说。只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和一贯的场景颠倒了过来，失去理智，只想发泄心中情绪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成了奥托，但依芬悲哀的发现，不论在哪种场景下面，她都是瑟瑟发抖的那个。lqbKP
在以前，那都是奥托用沉默的压力，逼迫自己就范，至于现在，那就是，奥托用怒吼，和全身上下爆发出的气势，让她被压地根本开不了口来。看着奥托这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依芬完全相信，如果羽渡尘的洗脑效果对自己有用，奥托绝对不会吝于使用，只为了把他那一套“厚颜无耻的活着”的信念植入自己脑中，让自己不折不扣地去执行。lqbKP
奥托像是已经被她的“不听话”给折磨的快要疯了，他似乎已经好话说完，诸策皆尽，可自己就是不能接受，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在抓狂之下，他的言语中透出的，只有深深的困惑还有绝望。“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明白。”在奥托的愤怒之下，隐含着的，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无力感。lqbKP2
可依芬只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奥托凭什么对自己摆出这么一副痛心疾首，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若是别人，只怕依芬这时候已经就跟被踩到尾巴似的蹿的老高，要好好跟这种好为人师的家伙舌战一番。但在她面前的人是奥托，某种程度上奥托之前说的也没错，自己的计划若是想要完全成功，总还是需要奥托点头同意的。lqbKP
所以依芬也只能在奥托的面前唯唯诺诺，全然当一个供奥托发泄的受气包，把心中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咽。然而，或许是依芬赌气似的移开视线的动作过于明显，也可能是依芬偷偷擦拭着眼角那不争气地流出的眼泪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了，奥托的呼吸又粗重了起来。依芬眼睁睁的看着奥托又举起了手，她赶忙把双手架在了身前，胡乱地想要抵挡一番。lqbKP
等了好一会儿，依芬诧异地发现自己的手也没有被粗暴的拉扯开，身上也没有从哪个部位传来进一步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把视线越过手臂，依芬看到奥托愣愣地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看他那只打过自己的右手，像是醒悟了过来自己干过什么，又像是彻底被上涌的气血把脑子给煮的发昏了。下一秒，奥托竟然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lqbKP
从皮肤上感觉到的风压，房间内巨大的响声，还有奥托那转向了诡异角度的脑袋，都证明了奥托这一巴掌的用力，比刚刚那是用力多了。lqbKP
突然有些搞不明白奥托在干什么，依芬张开了嘴，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奥托之前的行为，艰难地张开嘴，小声地问了一句，“奥托，你，你没事吧。”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关心奥托的身体，反正这家伙的身体是魂钢够成的，退一万步说，就是这台身体坏掉了，还有这么多备用，更换一个就是了。lqbKP
真正让依芬担心的是奥托的精神状况。平时依芬虽然对奥托恨的牙痒痒，总是说这家伙是个疯子，可奥托的疯，和这种精神错乱似的表现，还是完全不一样的啊。依芬现在有些担心奥托会不会突然说出他是虚空万藏之类的胡话来。天命可不是逆熵，若是奥托发疯了，那可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制止他的。到时候只怕是世界毁灭都成了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了。lqbKP2
将自己的脑袋摁回原位，奥托瞥了一眼依芬，就成功让她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深吸一口气，奥托很想要背过身去，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拍拍屁股就把依芬扔在牢房里。lqbKP
按理来说，五百年后的自己不会再像当年的时候一样，露出许多破绽，可这里的环境，依芬的回答，还是击穿了奥托的防御。这里，是牢房啊。五百年前，在这个地方，他曾经有过一场似曾相识的对话。他用尽所有的话术，都没能挽回卡莲的心。lqbKP
卡莲说她爱上了一个律者，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为此要被曾经她所保护的人民所唾弃，失去所有的荣耀，在唾骂声中被送上断头台。至于依芬，她作为一个律者，宁愿要试一试自己和沙尼亚特家的刀快不快，也要获得离开天命总部的机会，去困于五百年前太虚山事变的符华。lqbKP
为什么就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呢？同样是被困于五百年前的记忆中，符华能够获得依芬的友谊，可留给自己的就只有孤独。他想要的，只是让卡莲活下去啊，不管怎么被人唾骂，不管付出了什么代价，哪怕是脏了手，他也希望卡莲活下去。lqbKP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厚颜无耻，也应该活下去。可就像是当年卡莲和自己在狱中大吵了一架一样，依芬虽然不敢当面反驳自己，但不论自己怎么想要向依芬灌输，得到的就只有无声的抗拒。依芬是在害怕自己，可她还是咬紧了牙关，态度没有丝毫的软化。lqbKP
奥托不明白，一个两个的，为什么全都要顶撞自己。五百年前，他对卡莲只有哀求，但在今天面对依芬的时候，奥托才终于认识到，在那时，他的心中，其实也有愤怒，甚至是出离的愤怒。明明只要听他的话，就可以活下来了啊，明明只要稍稍松口，就能活下来了啊。为什么要坚持这些没用的东西。lqbKP
不同于卡莲的刚烈，依芬大部分时候总是表现的很软弱，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可这反过来一步一步加强了奥托的愤怒。眼前虽然是依芬惊恐的表情，可在那一刻，在奥托的眼中，卡莲的眼神却和依芬的交叠在了一起。他能够辨别依芬不是卡莲，可或许是之前实验的影响，他竟然又有些模糊。五百年的悔恨，不甘，还有愤怒，让他重重的向依芬打了一巴掌。lqbKP
五百年前，他什么都不能掌控，五百年后，他能够掌握一切，可还是不能控制她们的心。这一巴掌，既是对依芬的，更是对卡莲的。五百年前，在卡莲完全一副放弃生的希望时，他就很想这么做，可最后，他不敢，他不敢对自己的圣女下手。之后，更是听从了卡莲的建议，和她饮完了最后的一瓶红酒。lqbKP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奥托，很快给自己的脸上来了一巴掌。一方面是这违背了他自己的准则。是恶人，也是绅士。奥托可不想让自己像是那些暴徒一般不知礼数。另一方面，奥托也希望自己能够清醒一点。他从卡莲身上得不到的东西，他竟然妄想从依芬身上得到。lqbKP
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奥托依然无法品出自己内心的滋味。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对依芬失望透顶，对符华，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嫉妒。在愤怒的余烬里，奥托筋疲力尽，此刻的场景，和五百年透着相似，在各处又有着明显的不同。奥托的神情有些恍惚，他不知道在这出相似的戏码中，自己到底又在对应着五百年前的哪一个角色，似乎有变化，又似乎一模一样。lqbKP2
只是失败的不甘总是相同的，在这一点上，奥托内心五百年来一直隐隐作痛的那道伤疤像是再次开始流血一般的痛楚是不会对他自己说谎的。lqbKP
沉默了很久，奥托一甩袖子，侧过头，像是一点也不想看到依芬的脸似的。他冷冷地说到，“你走吧，去普里皮亚季。”lqbKP
听到奥托的准许，依芬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知道为何奥托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在看到奥托的暴怒时，她几乎以为铁定会被拒绝，没想到奥托又出人意料的松口了。难以置信地向奥托确认着，依芬稍稍侧过身，似乎想要把脸绕到奥托的眼前，“真的么？奥托。”lqbKP
“呵，庆幸现在我是天命大主教吧。如果是我父亲，你早就已经上断头台了。你最好，永远心存感激。”奥托像是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口中的单词是一个一个的蹦出来的。lqbKP6
摸了摸额头，依芬像是感觉到了奥托吐出的杀气，在确认了自己的头发没有这杀气切掉，强摁下心中的激动，依芬几乎是跳着蹦出了牢房，就是手铐和脚镣的束缚都没能阻挡她的喜形于色。lqbKP
在依芬的身后，奥托用手扶住牢房的栅栏，把脸靠在冰凉的魂钢表面上，在阴沉的表情之下是克制不住的恨意。在依芬没有听到的地方，奥托的语气变得越发狰狞，lqbKP
“至少，我比你强，父亲。”lqbKP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