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熬到了清晨，符华像是终于获得了解脱似的松了一口气，重重地合上了日记本。披着清晨的第一缕霞光，她匆匆赶出门，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虽说就是在工作中她也是心不在焉的，稀里糊涂，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像是完全放空了，又像是挤满了种种思绪。42sFi
这种处于二者之间的，让人颇为苦恼的中间态，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循环往复的生活。42sFi
惯例来到建造休伯利安的工厂，符华先去了长光的办公室，在掏出万能钥匙轻松打开门锁之后，发现长光并不在此处。依着这段时间对长光行动轨迹的理解，符华前往了车间。果不其然，在一座吊台之上，符华找到了长光的身影。一直等到长光对着围拢在身边的工程师都一一吩咐完，符华才上前一步，对她进行了例行了问好。42sFi
在这座工厂里，需要着重保护的东西除了还在建造中的休伯利安，另一样，就是像长光这样的工程师了。符华只有一个人，就算实力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一个人就完成对休伯利安的保密和安全工作。所以，本质上这段时间她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跟在长光的身后，保护她的安全，换句话说，保镖。42sFi
虽说八小时工作制的保镖，怎么看，都是相当不称职的那种。42sFi
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长光转过身，看着在下方逐渐延展开的休伯利安号的舰体，笑着对符华打趣道，“你觉得我刚才的解决方案怎么样？是不是效率最优解？”42sFi
符华愣了一下，疑惑地偏了偏头，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毕竟车间内的噪声着实有些大。在看到长光笑得弯起来的眼睛后，符华这才确信，长光就是在拿自己寻开心。符华对自己的认识很是清晰，她就是一个战士，既没有统御一个组织的才能，也没有格物致知的天赋。42sFi
说是来自文明更发达的纪元，在程立雪五岁的时候，她还能勉强教一些常识，而在依芬接过科学知识的传授之后，现在她有时候听程立雪说话，都会对其中突然冒出来的新名词感到迷惑了。42sFi
刚刚她特意等到长光交接完才上前，不光表达的是一种尊重，更是因为长光说的那些东西，她根本就听不懂。一想起不论是长光还是奥托，在五百年前时，其实知识量都和自己差不多，自己仗着前文明的义务教育甚至还能逞一逞英豪，可到现在，不论是奥托在研究的，还是长光指导的东西，在自己看来都已经是天书一样了，要是他们不有意解释，符华有时候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42sFi
看起来，只有自己的知识还全然是老古董的那一套，除了学会了使用那些颇为方便的机器，对背后的原理和知识都是一窍不通。与他们相比，自己就像是个只会用蛮力的原始人一样。42sFi
颇为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半个身位，符华挠了挠脸颊，轻轻晃了晃脑袋。一只手撑在栏杆上，符华望着下方像是蚂蚁一样，一点一点的将休伯利安这艘巨兽给拼接成型的场景，不论几次，符华的内心都有着一样的震撼。这是工业的实力，这是文明之花，这是一种和个人的绝对武力完全不同的美，42sFi
“唉，你不要调笑了我了啦，我现在已经跟不上你们啦，我早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真要谈，你应该跟依芬谈才是，她在这方面才是专业的。”42sFi
露出了一个讪笑，符华把半个身子搭在了护栏之上，瞥了一眼，在这五百年的时光中，已经将传统的极东匠人服饰，换成了干练的白大褂的长光。42sFi
长出一口气，长光像是毫无意识般说着让符华颇为尴尬的话语，她走到符华的身边，用手撑起下巴，把整张脸都撑的像是一根苦瓜。有气无力地挂在栏杆上，长光伸着脖子，掰着自己的手指数着，42sFi
“设计就设计了十年，验证可行性又验证了三年多，这等建造完，实际舾装的时候不得排到二十一世纪去。也不知道咱们有没有福气能看到这艘船起飞的那一天。”42sFi
符华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按理来说，她和长光这种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家伙，最是不担心这种等待了。可符华也知道长光这么烦躁的原因。因为苏（？）联最近的情况着实让人无法放下心来，各方面都显出了一种末世之相来。饶是以普里皮亚季这座毫不起眼的小镇，也无幸免之虞。物资的短缺，人心的浮动，秩序的逐渐崩塌，都足以让见识过许许多多风风雨雨的长光和符华，读出不好的意味来。42sFi
“不用担心，奥托不会坐视自己最好的合作伙伴倒下去的。”42sFi
“也是，只有在这个方面，那家伙有着让人绝对放心的能力。”42sFi
听完符华的安慰，长光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虽然同意了符华的说法，可她伸出胳膊甩了甩手掌，像是吃掉了一块变质的饼干。掉了个个，长光向后仰起头，盯着厂房上方正在不停旋转的换气扇。似乎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又似乎是酝酿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气氛合适的机会。42sFi
长光拍了拍符华的手掌，饶有兴致地问道，“符华，理论上来说，你现在是听我指挥吧。”42sFi
符华挺起上半身，笑着回敬了一个玩笑，“怎么了，难道我们亲爱的长光厂长想要让我帮忙从黑市里买一批伏特加让你的手下开开荤么？我先说好，收买我的代价，可是很高的哦。”42sFi
“见鬼，我和谁合作搞点酒来，都不会跟你这个‘捷尔任斯基’合作的。这比老鼠跟猫谈条件还要疯狂。说，你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准备把我送去西伯利亚了。”撇了撇嘴，长光继续装做若无其事地说道，“是这样，是从总部那里来了一位‘专家’，需要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但是人手有点不够了，我想让你明天帮忙一下。”42sFi
见到长光紧张的快要手脚并用的给自己比划那位“专家”的形象了，符华感觉自己似乎领会了长光没有说出口的意思。主动压低了声音，符华进入了工作模式，冷冰冰地问道，“是那种需要特别‘照顾’的专家么？”42sFi
长光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符华。42sFi1
符华知道这种“专家”。他们大多是犯下了种种罪行，大部分是想要叛逃去逆熵，而被女武神抓获。若是他们的才能对天命还有用处，罪行还没达到彻底激怒奥托的程度的话，有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的一种特殊的“奴隶”，只不过几千年来，奴隶奉献给主人的大多是体力，而他们，则是以良知为祭品，被强迫奉献自己的才干。42sFi
正如强迫努力干活需要监工，这类专家自然也需要特别的“照顾”。保护，当然是来自两个方面的，一方面要防止对方再次叛逃，另一方面呢，也要防止对方自杀。42sFi
在平时，符华并不愿意碰这样的工作，这和她的为人处世是完全相悖的处理方式，可这毕竟只是“帮忙”，而且只需要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暂时应付一下，那大概也不算违反了自己的原则。42sFi
对着长光点了点头，而在心中，符华给自己明天的工作定下了基调。42sFi
“不要多看一眼，闷头少说多做。不要有任何交流，全当是木头人。”42sFi
PS：地图头在苏（？）联末期搞禁酒。虽说地图头一直很迷惑，但是我觉得这一波在俄罗斯在禁酒的操作，确实是闻所未闻，难以想象的蠢。42sFi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