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许博文的视线看向后方，左桐当即理解了他的想法，但想到这两人的情况，兀自感到有些纠结，说道：3txDI
“可哪怕有身后的何姗娜帮忙...我也是只普通人..我的意思是，我没有黑箱...”3txDI
“在三楼的时候，我帮你看着。等到了二楼，孔竹月可以给他们施加‘言出法随’。至于楼道...那里空间太小，他们实际上是没法操作的。”3txDI
左桐犹豫一会儿，轻轻颔首。看向身后三人，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3txDI
何姗娜上前一步，握紧了自己手上的佛珠，俨然一幅做好了侧援准备的模样。3txDI
独独利克耶是个异类。看了一眼往旁走去的许博文，又看了看面前的黄伟奇师徒，弱弱道：3txDI
“那个...我就暂时不下去了...我觉得和这位先生待在三楼等一会让也不错...”3txDI
“您这可有些胆小啊...”左桐暗自嘟囔一句，倒是没有阻止的意思，扭头看向许博文，待后者点头，便礼貌道：3txDI
道袍男子摇摇脑袋，领着黄伟奇站到左桐身后。看了看身旁穿着修女服的何姗娜，疑惑道：3txDI
道袍男子眉头一皱，迈步走至左桐面前，伸手入怀的同时，看向左桐道：3txDI
看着他略带无奈的眼神，道袍男子神情一怔，状似随意道：3txDI
“您比那帮系统里的人有意思多了。他们除了客套什么都不会。”3txDI
“没办法，我年纪小嘛。”左桐无奈耸肩，看着道袍男子脸上的皱纹，打趣道：3txDI
“倒是您蛮有活力，我们很少见到这年纪还在第一线反明的，大部分都去了后勤，或者直接不参加了。”3txDI
“乌衣坊？”左桐愣了愣，思索两秒，确认脑子里没有这个民坊的概念，便摇摇脑袋道：3txDI
“无需抱歉，您当然没印象。”道袍男子笑了笑，说道：3txDI
“在伊犁城的地图上，您是找不到我们的。那是一个蜷缩在伊犁边缘的违规水泥民坊。也是我的家。”3txDI
“每天清晨，我们匆匆吃一点廉价食品，然后走路来到工业区，看看有没有哪家工厂需要我们这些临时工。3txDI
运气好的，能够获得一份工作，在那坐上一天，让家人吃些不错的东西。运气不好的话，只能在傍晚去到附近雪亭，领取一些救济食品。唯一不需要担心的是孩子，他们可以吃到义务教育的免费食品。”3txDI
雪亭指的是大明帝国的救济院，由当地翰林院专门拨款，收容穷人和流浪汉。有暖气和基本的食品。3txDI
“按理来说，有东西吃，有廉价衣物，孩子还有义务教育，应该是非常满意的生活了吧？”3txDI
作为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他若承认这个说辞，毫无疑问是对这些人的不尊重。3txDI
对面，看着左桐的无言，道袍男子眼神一眯，继续说道：3txDI
“我最初也是这样想的，现在比起过去，已经好了太多太多，用《京报》的说法，人得学会感恩，是吧？然后像蝗虫一样给帝国工作到死。”3txDI
“可为什么.....我明明照做了，什么都不去多想，什么都不去思考。我儿子还是离我而去了呢？”3txDI
“...”左桐无话可说。但大抵猜到了他的经历。安静保持沉默，等待着他的下文。3txDI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带着盒饭去高中找他。哦，可能您是富贾，官吏家庭出身体会不到。他们很辛苦的，每天要像军人一样跑操，学习十几个小时，还得住在泛着臭气的校舍里，唯一能让他得到解脱的机会，便是大科举。3txDI
只要科举成功，他便有了机会。也许还是一样的辛苦，但至少有机会赚一些钱，没准买一套干净的房子。也不用像我一样面对妻子离开...”3txDI
说到这里，左桐发现，这个中年男子的眼眶明显有些泛红。3txDI
“但是这都不可能了，那天上午。被所谓‘恩师’因作业不合规矩打了一顿后，他跳了楼。”3txDI
“真正让我愤怒的，是收尸之后，我拉开他的衣物一看。发现他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淤青。显然是被打了很多次了。3txDI
真正让我哭泣的，是拿回他的日记，发现他早就感觉自己活着根本没有意义，想要一了百了的时候。3txDI
真正让我害怕的，是我视线一扫，发现这个学校大部分孩子和他想得一样，像燃料一样活着的时候3txDI
真正让我绝望的，是所有人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默认他们去死，默认他们不应得到任何关照，默认为了大科举，你需要像机器一样活着的时候3txDI
而真正让我走上这条路的，是我脑袋一转，发现这是大明帝国的常态。发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升官发财，手捧金腰带时。3txDI
必须有人站出来，尝试着给‘君父’，‘恩师’，‘翰林院’划个句号了....”3txDI
听着听着，左桐脸上的微笑逐渐散去，换成了半黑的沉凝。3txD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