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kXWDZ3
候古木是乌桓部落一名四十岁的草原牧民，他的妻子是临近部落的一个粗壮女人，二人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大儿子在胡人南下劫掠的时候被公孙瓒的军队杀死了，候古木找到的时候只剩下半具没有头跟肩的尸体了。kXWDZ3
候古木十分憎恨汉人，跟多数的草原牧民一样，所以每逢部落首领号召牧民抢劫的时候，他总是积极的参与，并且骑上他那匹日行数百里的血红色大马，随着首领一路上劫掠汉人的村庄。因为作战勇猛，他还被部落首领称作最勇猛的猎狼。kXWDZ3
但现在刘虞来了，乌桓峭王下令不许部落再私自结队去抢劫汉人村庄，因此他已经一个月没有提刀斩过汉人庶民的头颅。kXWDZ
辽阔的草原上，生长着一片片丰茂的牧草，他带着他的马群跟羊群，一路上往南迁移着，将这郁郁葱葱的草地啃食成一片荒原，吃了这鲜嫩的水草，马儿跟羊儿都长得骠实体壮，就像是草原的男儿一样。kXWDZ6
再往南，就要到达长城附近，那是乌桓峭王严格禁止放牧的地方，因为峭王惧怕刘虞，为了讨好对方，所以便将那条宽约一里的草地设置成了禁区，再往前，就会遇到汉人的长城边军。kXWDZ
可是向北向西放牧也不行，那样会侵犯到其它部落的领地，不像汉人，牧民很容易因为水草跟族人互相厮杀起来。kXWDZ
这一切，都怪那个可恶的刘虞，还有懦弱的峭王！kXWDZ1
在不远处，一位皮肤黝黑，但眼睛水灵的女孩朝着候古木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不小的麻布袋子，一脸的欣喜。kXWDZ
候古木从地上站了起来，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然后好奇的问道：“玲，你手上拿着什么？”kXWDZ
“这是娘娘（妈妈）买的谷子。”女孩咧着嘴，解开麻袋的绳子，将里面的稻谷向他的父亲展示，并且尤其高兴的说道，“这一袋谷子，够我们吃十天了。”kXWDZ
听到这个，候古木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显得非常的生气。kXWDZ
汉人的东西只能用抢，怎么可以用我们草原的牛羊去换？kXWDZ13
这是耻辱的表现，这是懦弱的表现！kXWDZ15
眼见着候古木要抢过谷子扔掉，玲连忙的抱紧麻袋，急切的向父亲解释道：“阿干阿干！这不是用牛羊换的，这是我们拿钱买的！”kXWDZ
胡人是不用钱的，所以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女儿说的应该是五铢钱。kXWDZ
“是刘虞大人给的钱啊。”说起这个，女儿便做出了不起的表情，滔滔不绝的跟父亲解释道，“刘虞的使者来了草原，给每一户的牧民都发了钱。我们家是四个人，所以刘虞大人就给了我们四百钱。四百钱，够买这样的粮食四麻袋呢！”kXWDZ
童言无忌，女孩似乎忘记了草原人的骄傲，居然把那个汉人称作是大人。kXWDZ
忘了你的哥哥就是被汉人杀的吗？kXWDZ9
候古木对着女儿的脸，重重的扇了一巴掌，直接把这个还在傻笑的姑娘打懵了。kXWDZ
“阿干……”捂着自己的脸蛋，女儿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只觉得一阵委屈涌了上来。kXWDZ
她是如此高兴这个家能够吃饱肚子，但却不明白父亲为何这样愤怒。kXWDZ
“跟娘娘说，不许再去汉人的集市买东西！听到了吗？”kXWDZ5
候古木不仅没有心疼女儿，反倒对她严厉的呵斥了一顿。kXWDZ
玲不敢忤逆阿干，只能含着泪花点头，然后往帐篷那边返回。kXWDZ
但是，那狗汉人能安什么好心？kXWDZ5
说是给我们送钱，不过是想让边境的互市重开，然后再用钱买我们的马组建骑兵。kXWDZ35
他们是想杀我们呢！kXWDZ59
候古木心里跟北海（汉代时期的贝加尔湖）的水一样清白，他知道这些汉人想做什么。kXWDZ5
草原勇士打汉人，优势就是在骑兵数量，如果让他们建起了骑兵，那到时候就只有被屠杀的命运。kXWDZ8
虽然候古木很勇猛，但他明白，草原的勇士打不过汉人的军队，只能够去劫掠那些没有可汗石（母石的游牧说法）武器的平民。kXWDZ
“我才不会把马给你们。”kXWDZ6
摸着自己心爱的马匹，候古木脸上的笑容，其实有些勉强。kXWDZ
四百钱换成谷，足够我们家吃上一个多月了……kXWDZ9
为了果腹，也为了让更多的马跟羊活下去，候古木宰杀了两只羊，一匹马，用来作为这个月的食物。kXWDZ
一阵裹挟着冷气的风，吹动了候古木卷曲的胡须，他感觉到天气似乎冷起来了。kXWDZ
坐在篝火边上，吃着羊肉，候古木的妻子又开始像往常那样的牢骚起来：“今年不打仗了，我们这一家迟早得饿死。”kXWDZ4
“如果没有我阿干（哥哥）给我们送的粮食，你还能坐在这里喝酒吗？真是的！”kXWDZ
酒是用粮食酿的，汉人的粮食，不仅能饱肚子，更是草原勇士战斗的力量。kXWDZ
“再也不会打仗了！不知道你天天在那里磨刀干嘛，多管管你的两个孩子吧。”kXWDZ
候古木装不了哑巴了，喝了口酒，然后低头说：“那就买点吧。”kXWDZ
“刘虞不是送钱了吗，之前的四百钱。”候古木抬起头，眼神有些尴尬的说道。kXWDZ7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有些人这么喜欢打仗。”kXWDZ5
“丘力居的手下抢了汉人的可汗石，然后其它几个部落又去抢丘力居，几拨人打得死去活来，抢水源都没见他们这么卖力过。”kXWDZ1
不理会一旁妻子为自己播放的早间新闻，候古木抬起头，看着远处正在饮水的马队，终于开口了：kXWDZ6
“那就，卖一匹吧。”kXWDZ43
身着一身绸缎制成的胡服，玲相当开心的向母亲展示道。kXWDZ6
“好看，像是个汉人小姑娘。”在河畔边上清洗铜制器皿的女人，笑着夸张道。kXWDZ17
女孩笑嘻嘻的凑了过去，蹲在母亲的旁边，语气渐渐变得有些伤感起来：“娘娘，不打仗真好。如果不跟汉人打仗，阿干（哥哥）就不会死了。”kXWDZ
“娘娘，我喜欢刘虞。”kXWDZ14
“是啊，刘虞是我们的天可汗。”kXWDZ27
在帐篷之外，候古木正在跟他的兄弟饮酒，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谈起小时候在草原上跑马时，夜晚遇上狼群的故事。kXWDZ
见到这两个‘醉汉’，母女两人看向了彼此，然后掩着嘴噗嗤一笑。kXWDZ1
“那就卖匹马。或者卖两匹，反正水草也越来越少了，不卖就得宰掉。”kXWDZ16
女人点了点头，准备跟玲牵两匹马卖给长城的汉军，不过还没动身，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候古木，天可汗说过，一匹马两万五千钱，如果卖十匹马，每匹就是三万钱，我们卖两匹……好像不太划算啊？”kXWDZ13
这些马儿是他引以为傲的宝贝，在这个小部落里，没有人比他的马儿更多。kXWDZ
可是，如果一次卖十匹，那自己可就只剩下一匹了。kXWDZ8
冷冷的风，从北方吹来，候古木的胡须上，似乎结出了薄薄的霜。kXWDZ
坐在帐篷边上，喝着酒，看着羊儿吃着水草，看着跳着美丽舞蹈的玲露出纯真的笑。kXWDZ
是刘虞，保护了这一切。kXWDZ10
“十匹会不会太多了？那可是……”女人有些惊讶的说道，“三十万钱呢！”kXWDZ
大口饮下粮食酿成的美酒，感受着没有战争的世界，候古木露出了淳朴的笑容：kXWDZ31
“把钱留着，下一个冬天会用上的。”kXWDZ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