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寻画
赵晴铭转出内室，再不愿回去对着王诜，便另找了个侍女让她端热汤进屋，自己则继续去找烟江叠嶂图。奈何应天府画院规模不小，屋子足有上百间，一时哪儿找得到，绕得赵晴铭头晕眼花，双腿酸软，还是没什么结果。3szd5
不过画没找到，赵晴铭却找到了陆乙，只见他正趟在走廊的栏杆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拔的狗尾巴草，悠然自得地打瞌睡呢！3szd5
“陆乙！”赵晴铭好气哦！她这么努力在找画，结果发起此事的陆乙反而在偷懒：“你是去梦里看烟江叠嶂的风光吗？”3szd5
“哈？”陆乙被吵到，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也不是不行，梦里啥都有。”3szd5
“啊！”陆乙抱头惨叫：“我梦里的山河风光被打散啦！”3szd5
“得了，别卖乖了。”赵晴铭被陆乙弄得哭笑不得：“说好了来找画的，你能不能办点正事？”3szd5
“慢着！”看赵晴铭又举起了粉拳，陆乙连忙摆手：“我没找到画，却知道它在哪儿。”3szd5
“我打听过了，那幅画正在西厅的画室里，给画院的画师们临摹呢。”3szd5
“怪不得我在别处找不到，原来是在人多的地方用着。”赵晴铭喜道：“知道在哪儿就好办了，咱们夜里无人的时候就把画拿走。”3szd5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吧，名画忽然消失会惊动官府的。”3szd5
“怕什么，大不了我让皇兄知会一声。”赵晴铭早就按捺不住了：“走，我们这就去看看烟江叠嶂图。”3szd5
赵晴铭拉着陆乙一路小跑到西厅，边走还边说：“你知道吗？我刚才看到王诜了，想来他是给应天府画院送画来的，哼，那个负心恶徒，我差点就没忍住，替姑姑打他几拳。”3szd5
陆乙并不惊讶：“王诜不是来送画的，他是来取画的。”3szd5
他向面露疑惑的赵晴铭解释道：“我刚才打听过了，王诜画成烟江叠嶂图后曾给好友苏轼观赏，苏轼看了诗兴大发，在画上提了一首长诗，于是王诜名画赠知音，近些年此画都在苏东坡处收藏着。后来应天府画院时常写信给苏东坡，希望求得此画给画师们欣赏学习，苏东坡一直不允。直到官家亲政，起用章惇，明摆着要重用新党了，他这个旧党成员感到朝廷气氛的变化，自知说不定转眼就会再遭贬谪，怕烟江叠嶂图跟着自己辗转天涯，有所损毁，便将其送还给王诜，路上顺便借给应天府画院观赏，也算了结此事。”3szd5
“怪不得王诜会到这里来。”赵晴铭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方才在内室看到的年轻人是苏轼的小儿子苏迨，难怪有些眼熟，看来苏轼自己不方面过来，就让儿子把画带给王诜。”3szd5
说到这里，长公主殿更有决心了：“王诜的画，苏轼的诗，这幅烟江叠嶂图实为中华瑰宝，决不能让它落入异族手中！”3szd5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西厅画室外，鉴于他们都有掩护的身份，赵晴铭松开了手，重新装成小侍女模样，陆乙则露出好奇宝宝的表情，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画室。3szd5
画室墙上高挂着一幅七尺长卷，正是那闻名天下的烟江叠嶂图，此画极为珍贵，屋里十余位画师不敢靠近，都隔着一段距离欣赏，每人身前都有桌案，上面铺着文房四宝，有人在临摹此画，有人则从中汲取灵感，辅助自己的画作。3szd5
“唰——”陆乙和赵晴铭一进屋，十几双眼睛齐齐转向他们，赵晴铭被看得脸色泛红，陆乙却很轻松，若无其事地向“小侍女”一拱手：“多谢小姐姐带我来画室。”随后又向众画师打招呼：“各位先生好，小生陆乙，是新来的画师，听说烟江叠嶂图在此，特来学习。”3szd5
原来是个新人——在场的画师都习惯了，很多人简单点点头便转回去看烟江叠嶂图，毕竟当世名画的吸引力远比一个小老弟强。3szd5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只听一个娇媚声音吃吃发笑，画师群中竟有个女子：“奴家一个女子，怎么就成了‘先生’哦~”3szd5
女子人如其声，外貌也是美艳动人，她个子高挑，又穿着一袭纱裙，在一众青袍画师中极为扎眼，正对陆乙微笑。3szd5
陆乙也回以微笑：“达者为先，屋里的都是画道前辈，女先生也是先生啊。”3szd5
“小弟弟嘴真甜。”女画师笑得更开心了，一束纤腰上花枝乱颤，当真是春风拂面，满室生辉……看得赵晴铭好气哦！3szd5
“这女子真不知羞。”长公主殿下有点赌气，但伪装的时候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幸好屋里不只她一个人不满女子，又有个方面大耳的画师向女子和陆乙呵斥：“噤声！都在看画呢！”3szd5
“切，罗胖子你最无趣了~”女子扁了扁嘴，向陆乙招手：“这烟江叠嶂图可是极好的画作，小弟弟来我这里看吧。”3szd5
陆乙并不推辞，往女子那边走去，没想到走到一半，身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3szd5
“小兄弟，那骚狐狸有什么好的，你这么俊秀，不如在哥哥这儿看画吧。”3szd5
只闻其声陆乙便觉一阵恶寒，再看其人……呃，其人倒还好啦，是个外表阴柔的青年，也是一袭青衫的儒生打扮，没涂脂抹粉也没披红戴绿，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就是语调和气质让人不太舒服……呃，纠正一下，是很不舒服。3szd5
阴柔青年拉住陆乙的手，边拉扯边揉捏：“论画艺之高，林哥哥我可是这屋里最好的，由我给你讲解这烟江叠嶂图的好处，胜过别人教你十年。”3szd5
“那个，我这人挺不求上进的，还请放手……”陆乙哭笑不得，碍于身份又不敢发力挣脱，求助地看向赵晴铭，长公主则似笑非笑地回看过来，意思很明显：“你也有今天哇，2333”3szd5
“咳咳。”快被拉到“林哥哥”身边的时候，陆乙忽然看到了救星，他以超强的求生意志，大声高呼：“兄台，这屋里画技最高的恐怕未必是你吧？”3szd5
“呵，不是我还能是……”青年起初不以为意，但随后就看到刚进屋的几位主事，而在庄祗候身后，还站着两位贵客，其中就有烟江叠嶂图的作者王诜。3szd5
青年不说话了，满屋的画师也都不说话了，只剩下整齐地行礼。3szd5
这不仅是下级向上级的礼仪，也是画师向横绝一代的画道圣手致敬，带着些朝圣的意思。3szd5
“小王都太尉，小苏博士。”庄祗候对二人道：“烟江叠嶂图就在这里，已由画师们临摹了两日，有幸欣赏此等名画，应天府画院上下铭感五内。既然小王都太尉要回开封府，咱们这就把画取下来。”3szd5
王诜随意地点点头，目光只停留在赵晴铭身上：“真巧啊，方才不见你回内室，没想到却在这里又遇见你了。”3szd5
“咦惹——”被王诜目光看得发毛，赵晴铭生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还有点害怕：“莫非……莫非他真把我当成姑姑了？”3szd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