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光是一眼就可以吓到基本上所有人，夕本来也就是打的这个主意。lqjAy
然而在布置下这阅读任务之后过去了一周，她头回感觉到了恐惧。lqjAy
哪怕是最死板的书呆子，老学究，也没有像灰烬这样的废寝忘食。lqjAy
仅仅是一句让他看完才能去外界而已，有必要这样不顾一切吗？lqjAy
“其实你慢点看也没什么关系，书都在这里，不会跑的。”lqjAy
夕走到埋头苦读的灰烬身边，语调都不自觉地弱了几分，“你可以休息一下，这样一直阅读很累吧？”lqjAy
灰烬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但还是回答的夕的问题，只是这回答让夕有些眩晕。lqjAy
“对我来说阅读已经是非常放松的学习方式了，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看书了。”lqjAy
他的手抚摸过书页，充满怀念地一笑，“那个时候在大书库，又一次蜡油的效果消失了忘记回去补上，被书架上的诅咒给咒死过一次，流出的人性让老师们好一顿处理。”lqjAy5
“他们说要是我再死在这里就把我扔到不死聚落去肢解下葬，我当时没怎么怕，估计是因为害怕的情绪已经流失了吧。”lqjAy
夕忍住吐槽的欲望，毕竟只有年才会这么说话，但灰烬永远都在语出惊人。lqjAy
她很想问这个问题，但实际没有必要，灰烬早就把答案告诉过她了，在他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后，便拿出了一道黄金雷枪给自己脑袋来了一发。lqjAy
要是灰烬这个时候跟她说他怕死，她才会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lqjAy
灰烬再一次沉浸到了知识的海洋当中，这个世界居然可以无忧无虑地阅读，还有比这个来的要好的吗？！lqjAy
夕搬了一张椅子做到了灰烬旁边，这些书本都是她无聊的时候收集过来解闷的，有比较无聊枯燥的大部头学术著作或者文学名著，也有不少的志怪小说，用来解闷。lqjAy
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技能类书籍，反正时间也过去很久了，她也不记得到底有哪些书了。lqjAy
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画卷之中给自己画出来的那些人讲故事，今天当当说书先生，明天当当樵夫或渔夫，但是有了灰烬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lqjAy
那些画中人比起灰烬来说实在是太假了，那些用词她已经听了无数遍，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造物和灰烬之间的区别。lqjAy
她开始嫌弃自己之前的画作，但没有了那点所谓的黑暗灵魂之血，自己想要再画出一个灰烬，近乎是不可能的。lqjAy2
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觉得技术不够用的时候，原本的自傲呢？lqjAy
看着仍旧在阅读的灰烬，夕拿出一张画卷，拿出笔，对着灰烬，认真地开始临摹起来。lqjAy
“你优雅而美丽，哪怕是那个时代，我也从没见过如你一般的人。”lqjAy
“夕小姐，不知道您是否可以——”lqjAy1
夕直接拿出佩剑，一剑斩断了眼前这个和灰烬一般无二的人像，断作两截的画卷落在地上，被一把火焚毁。lqjAy
这是第三十幅被她烧毁的画卷了，这已经是三十幅以来最好的一幅了，这个临摹品有了几分原主的神韵，但在诞生之后就盯上了自己，开始了滔滔不绝地追求。lqjAy1
看来是自己在作画时候有点想得太多了，灰烬不是这样的，他那样的书呆子怎么可能注意到我的魅力，恐怕他现在早就忘了自己还在画里面吧？lqjAy5
哼，也只不过是画中人而已，干嘛这么神气。lqjAy1
半年来，夕的生活比起之前还要枯燥，她每天就是坐到灰烬身边临摹，在出成品之后找个角落窝起来验货，结果是始终不尽人意。lqjAy
他并不是一直在那边坐着，偶尔会站起来自言自语，又有时候会做一些动作，看起来应该是对书中知识的一个实践。lqjAy
但不管是什么动作，他都是在学习，学习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全神贯注。lqjAy
虽说是全神贯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闲得无聊叫他的时候，他也会和自己说说话，只不过从来没有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过。lqjAy
从自己临摹的结果来看，说不定他就是那种闷葫芦，自己心里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lqjAy
诶？该不会这个家伙其实喜欢我？想想也有道理啊，不过我可不是这么好追的，不管是赝品还是正品的做法，想要拿走我的心，还早了几万年呢。lqjAy
夕又一次坐到了灰烬身边，比弄着手指和画笔，然后开始在纸上涂抹。lqjAy
这是灰烬第一次在她面前有回答以外的动作，让夕有些惊讶，但反正都已经记在心里了，现在动一下也无所谓。lqjAy
灰烬抬起头，看向夕，举起了手中的书籍，上面写着炎国各地家常菜一千道。lqjAy
“我想试试看制作这些菜肴，这里对食物的处理真的好丰富。”lqjAy
他看我了！lqjAy4
只是与那对漆黑的眸子对视了一眼，夕就感觉心跳停了一刻，红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根，她连忙偏过头去，“你要做什么就做吧，材料什么的你想一想就好了。”lqjAy
“反正你也是这片天地的一份子，想要做什么都行……”lqjAy
“你的灵魂波动有点异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lqjAy4
连忙打断了灰烬的话，夕将头藏在了画卷之后，再暗搓搓地探出眼来看向灰烬时，后者已经很安分地回到了阅读的状态。lqjAy
不知道再生什么闷气的夕攥紧了手中的笔，在画卷上狠狠地涂抹了两下，又愣住了。lqjAy
画卷上是自己刚刚捕捉下来的灰烬的坐姿，没有抬头，原本这个姿势还算入得了她的眼，但在刚刚的那一眼之后，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顺眼。lqjAy
流逝的时间对于这两人来说都没有意义，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睡眠，一个就在那边安静地坐着看书，一个就在那边陪着一起发呆。lqjAy
也不只是发呆，但是从那些散落在身边的画卷可以看出，她的临摹大业并不顺利。lqjAy
这一周时间里面，临摹的作品数量从三十一幅暴涨到了一百三十一幅，这还要去掉那些只花了一笔就被撕掉的画卷。lqjAy
那双眼睛，那双自己亲笔点上去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落笔的时候晃荡，自己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都没能够画出来。lqjAy
就是因为那双眼睛，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点出这样的眼睛了。lqjAy
夕就这样对着缺了一双眼睛的画像愣神，就连灰烬起身找到食材和厨具开始做饭，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食物的香味勾动了她的神经，才将她拉回现实。lqjAy
夕微微耸动琼鼻，有些贪婪地想要闻到更多，她虽比不上年那般对美食如此热衷，但她本身也算得上是一位老饕，对于美食也有着自己的追求。lqjAy
她循着香味走了两步，随后便看到了穿着围裙，在灶火面前忙碌的灰烬，这充满违和感的画面对她的思维造成了极大的冲击。lqjAy
这感觉就好像是一个看着就像实际也是黑社会的彪形大汉在超市里抢特价蔬菜，而且还在家里面熟练地围上围裙做饭一样。lqjAy8
“看成色还可以，你试试味道怎么样？我对这里的口味并不熟悉。”lqjAy
灰烬早就注意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夕，让开了一个身位，将做好的四道菜摆了出来，放在夕的面前，还拿出了一双筷子。lqjAy
夕半信半疑地拿起筷子，犹豫了片刻，对桌上的菜下了手。lqjAy
之后的事情暂且不表，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为什么有人能把色香做到，然后味却是灾难性的。lqjAy1
饶是以她的体质，都有些顶不住，这就是比自己强大的人做的菜吗？居然只是味道都可以将自己逼到绝境。lqjAy
第一次确实是灾难性的失败，不过只是第二次开始，灰烬的手艺就开始爆炸性，指数型增长。lqjAy
到后来，她还特意出了一趟外界，拿了更多的菜谱回来——灰烬实践的菜品不够用了。lqjAy
画笔墨尽，夕将这一幅灰烬唱歌图挂在了自己特意开辟出来的小空间里，这里已经挂了约莫两百幅画作，以后还会继续增加。lqjAy
这些画作都只有一个主角，那就是灰烬，灰烬的每一个变化都在她的笔下，她的画中，而且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没有点睛。lqjAy
缺了这关键性的一笔，它们终归是死物，但夕已经不在乎这些了。lqjAy
她走出这个小空间，灰烬拿上了纸笔在外面等着她，那双眼睛已经无法带给她一开始的触动了。lqjAy
但是当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时，她总会感觉到一股暖流流淌在体内，灰烬的目光对她来说似乎有着一股魔力。lqjAy
夕有些莫名其妙，但在看到灰烬手边的书籍时，她的脸色变了。lqjAy
灰烬看到夕之后，就开始打量起来，准备将笔落在纸面上，开始作画。lqjAy
然而剑尖穿透纸面，将那张白纸切成碎屑，在灰烬的疑惑表情中，反应激动的夕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一言不发地扔掉了剑，缩到了一个角落空间里面。lqjAy
灰烬没有费力地就找到了那个空间，直接扒开来看向在那边抱膝发呆的夕，“你的反应很激烈，是觉得我的画技不配将你画出来吗？”lqjAy
夕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个小空间一片幽暗，只有灰烬的背后是光芒，她不敢看灰烬的眼睛，光是现在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如针扎。lqjAy
灰烬很坦然地说道，“我只是画一张你的人物，这不代表你就只是一个画中人。”lqjAy
“你不一样……”夕摇了摇头，毫无说服力地嘴硬着，良久，扬起脸看向灰烬，“你为什么就会觉得，我不是画中人呢？”lqjAy3
“倘若我与你都不过是某个更高明的画师笔下的人物，我们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信笔拈来，从来就没有自我，有的只是那位画师的趣味。”lqjAy
“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存在过一个名为夕的画师……”lqjAy
“你不是也真正接触过可以画出一个真实世界的人吗？那被她画出来的人呢？”lqjAy
“大小姐只是画出一个世界，她没有画出人，人要比世界难。”lqjAy
灰烬朝着夕伸出了手，“你不是一个画中人，我才是，但我也不是。”lqjAy
“你怎么确定不存在这样一个画师，说不定只是你完全察觉不到祂呢？”lqjAy
“既然察觉不到，那就当祂不存在就好了，我只相信我能够切实发现和接触到的事实。”lqjAy3
“白痴一样的发言。”夕嘟囔了一声，握住了灰烬的手，站起了身。lqjAy
“但还算有点道理。”lqjAy1
“不过我的画像你还差得远了，一点点人像就想画我？想得美！”lqjAy
“那我多锻炼锻炼。”灰烬没有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将夕拉出了那个小空间。lqjAy
“我要再画一个你！一个画中的你！我可以做到！到时候我就不需要你了！那才是我最完美的作品！”lqjAy
“那也是画中人，坐好！”lqjAy1
夕摆出画卷，拿出笔墨，看着正襟危坐的灰烬，已经能够正常地与那双眼睛对视。lqjAy
她点上了睛，随后将画卷收起，放到了挂满灰烬的空间之中。lqjAy
“……你有点让我迷糊了。”lqjAy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