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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北美感恩节”

  战争结束了,大概。3ttfY

  那天美军空袭伦敦数小时后,不时传来的爆炸声不再响起,空中双方的战机群停止交火各自撤离,悠扬的防空警报声也终于戛然而止。3ttfY

  而在神经得到短暂放松的一小时后,美军战机再次集群而来,但这一次没有防空警报也没有火炮抵抗,整片天空都被美军的战机占领。3ttfY

  没多久,数十架超大型运输机盘旋在伦敦上空,降下了盖满天空的伞面,在那之下吊着的是一辆辆载满士兵的新一代錵战车。3ttfY

  同无数受诅之子一样躲在暗处,大气都不敢喘的007与莉莉娅,默默地等待经过此地的美军战车离去,其上飘扬着的那干净整洁的星条旗在这片破败的荒镇中尤为刺眼。3ttfY

  又一小时后,一艘庞大的核动力航空母舰突破云层悬浮在伦敦上空,但它不是英国的新生号,用投影技术显示在舰体底部装甲上的巨大星条旗向伦敦人彰示着它的所属。不久,一架显然没有武装保护的客机,或者应该说是英国政府专机,从地面飞向了那艘航天母舰,估计是参与谈判的英国代表团吧。3ttfY

  此外,还有几批被战机保护着的专机飞上航天母舰,都是从伦敦外面来的。从批次上看应该不只是美、苏、爱三方的代表团,或许还有法、德、俄、意等国加入,至于目的就不是001能肯定的了。3ttfY

  战争结束了,以英国的怅然落败为结局,可这从美国入局开始似乎已成定局。3ttfY

  可战争结束了,不代表这一切人祸就结束了,相反,这可能是另一场生死游戏的开始,也可能是同一场游戏下一回合的开始。3ttfY

  但这些对于现在的007与莉莉娅而言,已经无所谓了。3ttfY

  只要活着,就够了,但连活着都难。3ttfY

  美军对伦敦的全面占领仅持续了半天,但未等到那时007便饿昏了。3ttfY

  心急如焚的莉莉娅无视007平日的教诲,二话不说便拿起没有子弹的手枪与几个袋子冲出门框。3ttfY

  她没有带上超錵剑,因为面对军人,超錵剑一无所有,她也害怕自己在遭到军人攻击后会因此让007的超錵剑遗失。3ttfY

  换句话说,她已经做好一去不复返的心理准备了。3ttfY

  所幸的是,那时美军已经登机离开了,留下的一小批人也是在城里作威作福,不会理睬外围那片烂地。3ttfY

  在这本该最为混乱的时刻,幸运的她正好在这之间最为稳定的时间与地点行动,没人关注她这个疲于觅食的流浪受诅之子。3ttfY

  她找到了,然后顺利回家了,007也在被她哭着灌汤并晃醒后顺利吃下了今天的第一餐,虽然已经时至夜晚。3ttfY

  当然,那之后莉莉娅被007说教了很久,但她只是傻笑着,007最终也只能无奈地道谢。3ttfY

  只要还活着,就够了——她想必是这样想的。3ttfY

  英美双方究竟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方尖碑」又何去何从,安·兰德接下的委托到底完成了没……3ttfY

  这一切,日渐虚弱的007已经难以继续思考了,他也已经没办法专心指导莉莉娅练剑,甚至连闲聊都无力进行。3ttfY

  饥饿正令他逐渐变为一具活尸。3ttfY

  就在莉莉娅拼命寻找更多食物却无果,绝望得一天天在外崩溃大哭时。3ttfY

  她与她,在此刻第一次真正相会了。3ttfY

  “等等。”3ttfY

  简短而冰冷的话语突然传进呜咽着踏上归途的莉莉娅耳中,她全身一震,惊恐地拔出超錵剑,猛地转身看向来者——一个全身被脏衣服裹得严严实实,连兜帽都紧紧盖在淡紫色及肩短发上,沾有血迹的小脸上冷面如霜,熟悉的赤色双瞳中看不出丝毫感情波动,看上去个头跟她差不多大的受诅之子。3ttfY

  莉莉娅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将手头装有野草与少量小虫的袋子捂在胸口,警告着说:“对不起,但我不会交出食物的,不想受伤的话赶快离开吧。”3ttfY

  可这穿着奇怪的受诅之子却轻微地将头向一侧倾斜了几度,丝毫没有害怕或求情,这让莉莉娅突然有些不安。3ttfY

  “这些,给他。”3ttfY

  莉莉娅一愣,一时不知这受诅之子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她轻轻抖了抖左手,莉莉娅才注意到她手中拖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鼓鼓的,但从外面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3ttfY

  可问题是,这白色不透明的袋子上,还沾有,不,可以说是淋上了鲜血。猩红而刺眼的颜色令莉莉娅不禁因回想起一些往事而反胃。3ttfY

  “这……这些是?”3ttfY

  “吃的,给他。”3ttfY

  “诶?”3ttfY

  不待莉莉娅反应过来,她便将袋子轻轻抛出,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后被莉莉娅匆忙接下。3ttfY

  莉莉娅忍着反胃感将袋子上的结解开,打开一看,瞬间震惊得无法动弹。3ttfY

  猪肉罐头……居然有四盒猪肉罐头……天使吗?3ttfY

  “他很饿,别让他吃光。”这位不苟言笑的“天使”又突然提醒道。3ttfY

  “那个!请问您是天、啊不,请问您是阿泰尔先生的民警朋友吗?”3ttfY

  她的头又倾斜了几度,仿佛在困惑阿泰尔是谁一样。3ttfY

  “朋友?不是。”3ttfY

  “诶,那为什么会帮他?”3ttfY

  “认识。”3ttfY

  “……那不就是朋友吗?”3ttfY

  “不是。”3ttfY

  她一口否决了,莉莉娅一时也不知如何搭话才好。但想起虚弱得不知何时会一命呜呼的007,莉莉娅还是决定不在这浪费过多时间。3ttfY

  “我会记住的,谢谢您,真的很谢谢您!这些罐头我会……啊嘞?”3ttfY

  可能是袋子里的罐头太过吸引目光,莉莉娅这时才注意到罐头底下还压着一顶破旧的小布帽,上面还沾着一些没擦干净的黄绿色古怪脓汁。3ttfY

  “请问,这里面的帽子是?”3ttfY

  她淡然回答道:“以后出门,戴着它,小心点。”3ttfY

  “诶?那个,为什么呢?”3ttfY

  然而她没有回答,古井无波的赤眼盯着莉莉娅,让莉莉娅莫名有些心慌。3ttfY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戴着的。不过,为什么您不直接把这些送给阿泰尔先生呢?”3ttfY

  “你傻。”3ttfY

  “……???”3ttfY

  她没有为她的无礼作出更多解释,而是又重复了一句:“记住。他很饿,别让他吃光,我没有了。”3ttfY

  “啊……我明白了,您是怕阿泰尔先生饿到不听话,把罐头全部吃光光吗?这点我还是能想明白的。”3ttfY

  然而她没有回答,也不再多言,转身便向别处走去。3ttfY

  “诶,等、等一下!至少请告诉我您的名字可以吗?”3ttfY

  她的脚步不见停顿,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就这么丢下莉莉娅一人独自离去。3ttfY

  “……难道,我被讨厌了吗?”3ttfY

  莉莉娅有些垂头丧气,但在看到手上这四盒罐头后,她的负面情绪一下子一扫而空,仅存希望。3ttfY

  “不管了,这下阿泰尔先生就有救了,我得尽快回去!啊对,还有帽子。”3ttfY

  很快,她试着擦了擦黏在布帽内部的脓汁,但毫无作用,就只能直接戴在头顶上,匆匆赶回她居住着的半塌小楼,步伐不觉间已变得相当轻快。3ttfY

  很快,她回到了小楼前,此刻这栋本就塌陷得只剩一楼能主人的小楼,不仅失去了铁门只剩孤零零的门框,墙壁还在爆炸中被砸得出现了些裂纹,令人不禁担忧会不会完全倒塌。3ttfY

  不过……应该不会的吧,这几天裂纹都没出现什么动静,应该没事的吧。3ttfY

  总之现在是救人要紧!3ttfY

  莉莉娅悄悄走到门口,将袋子放置在外面,仅取出其中一盒猪肉罐头走进了楼内。3ttfY

  果然,007正靠墙沉睡着,这几天为了保存体力他都这样做,害得莉莉娅每次回来都提心吊胆的,要是不能轻易叫醒他,她还会急得当场哭出来。3ttfY

  “阿泰尔先生,阿泰尔先生,快醒醒!”3ttfY

  所幸的是,没有发生希望近在眼前却终究晚了一步的狗血剧情,007很快便睁开了双眼。3ttfY

  “啊……是莉莉娅啊,回来就好,有发生什么意外吗?”3ttfY

  “没有,我很安全。不提这个,阿泰尔先生您快看!您的民警朋友托我给您带吃的来了!还是猪肉罐头!”3ttfY

  “民警朋友?”意识有些模糊的007一愣,但在看到莉莉娅递来的猪肉罐头时,双眼顿时“绿”了。3ttfY

  “这……这……空罐头?”3ttfY2

  “不是!不信您看看!”莉莉娅立刻用手指扣住罐头上的金属拉环,轻轻用力将铝制金属盖拉开。刹那间,令两人同时“咕咚”一声咽下口水的天堂般的酱料肉香如同坠落的战机炸开来,冲击着两人的嗅觉神经。3ttfY

  “嘶……”3ttfY

  “嘶……”3ttfY

  007的眼睛都直了,他微微颤抖着问道:“你刚刚说,这玩意哪来的?”3ttfY

  莉莉娅也有些颤抖,连忙把罐头塞到007手上,回答说:“天、啊不是,您的民警朋友啊。”3ttfY

  “啊,原来是天使……呃,是她啊。”3ttfY

  莉塔啊,又双叒叕被你救了一命啊,要是能穿越,俺一定把当时洛杉矶的我往死里揍,这大恩大德俺一定永生难忘!3ttfY

  007忍不住,意思尚还模糊的他立刻伸手抓起一把蘸满酱料的腌制猪肉往嘴里塞,即使它是冷的,还是人工合成的肉,他也吃得倍儿香,香得仿佛爽上了天堂。3ttfY

  “啊,那个,不要吃太急,会噎着的。我、我这就去点火煮汤来!”3ttfY

  “唔唔唔,咚、咚噫吓……咕,咳,等一下莉莉娅,你也吃些吧,我怕忍不住吃过头了。”3ttfY

  “绝对不要!”莉莉娅离得远远的,脸上严肃的表情并没有因肉香的诱惑而动摇,至少她是这样觉得的。3ttfY

  “我绝对绝对不会吃它的!阿泰尔先生也休想让我放弃!”3ttfY

  “为什么啊……你不是一副快忍不住的样子吗?”3ttfY

  “啊啊啊,我没有!”莉莉娅连忙转过身捂住脸,语气十分坚决。“我是绝对不会吃它的,它是您的朋友给您的,还是您得救的希望!我有多害怕您饿死您知道吗?!好不容易您终于有活下来的机会了,我怎么可能抢!总之绝不,打死都不!一点我都不会吃!绝对不吃!”3ttfY

  “……好吧,谢谢。”007看得出来莉莉娅是认真的,也还记得她每次回来时那幅自责的泪脸。尽管很愧疚又自责,但他确实只能领下她的好意,他只恨自己无法表现出足够的谢意。3ttfY

  007心中的愧意终究胜不过求生本能与饥饿,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狼吞虎咽,直到罐头中的猪肉已经见底,他才怅然若失,开始珍惜仅剩的那么一点肉。3ttfY

  莉莉娅如她所说的开始点火煮汤,期间时不时走到门口处察看,称是怕其他受诅之子循味赶来争抢猪肉。3ttfY

  肉吃完了,007便把仅剩的酱汁尽数倒入杂草汤,劝服莉莉娅一起喝这散发诱人酱香的汤,不过007依然还是被强迫喝下了大部分,烤熟的虫子也尽数归入007手中。3ttfY

  其结果,他的身体状态是好多了,可精神状态却暂时差了不少。3ttfY

  莉莉娅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007能活下来了,和她又成功救下友人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因此,即使她只能喝到几口酱香杂草汤,她仍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希望。3ttfY

  在那之后,莉莉娅又出了门,在007惊愕的目光中带进来了装着三盒猪肉罐头的袋子,捂着它不让007接触的同时又详细解释了她同莉塔的对话。3ttfY

  “所以说,”莉莉娅警告般说道:“这三盒一定要慢慢吃,绝对不能像刚刚那盒一样一次就吃光。为了不让您偷吃,它就由我保管了,您可不要偷吃喔!啊,如果快饿死了请一定要跟我说,我不在的话偷吃一些也行。”3ttfY

  “放心,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007苦笑道,随后又试探着问:“不过既然还有三盒的话,你看,其实每一盒的储量都挺大的,所以不如你——”3ttfY

  “我,不,吃!”3ttfY

  “……好的。”3ttfY

  啊,奇怪,为什么感觉好像风水轮流转了。3ttfY

  不过……3ttfY

  007瞄了眼白袋子上的猩红血液,不难看出这些血液离开人体的时间并不久,以至于到现在都尚未凝为黑紫色。3ttfY

  也就是说,莉塔进城偷来罐头时受伤了么?会有血液就说明这些并非莉塔曾囤积的肉罐头,那么它们的来源只有进城盗取一径了。3ttfY

  但是……莉塔是听从安·兰德的命令才来监视他的,且安·兰德一定命令过她不准死亡,可她却在重伤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放弃了监视,无视军方和「方尖碑」可能的搜索去盗取罐头给他吃。3ttfY

  这听起来似乎挺感人的,但是结合莉塔那依赖命令行动的死板性格与如寒冰般的淡漠,007不禁产生怀疑。3ttfY

  ——莉塔与他之间,关系真有这么好么?3ttfY

  ——那种不被安·兰德认可的承诺,莉塔真有重视到愿意为此付出生命么?3ttfY

  甚至她还偷来了衣服……可为什么偷那么多衣服却只拿这么点食物,哦她可以自己吃大部分所得来着。3ttfY

  “……怎么感觉我现在都开始疑神疑鬼了呢?”3ttfY

  “什么?”3ttfY

  “不,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3ttfY

  现在他已经不是在暗处推动战争阴谋的雇佣杀手了,而是饱受其阴谋所害被迫求生于荒郊野岭的难民,或者说是自作自受的罪人。3ttfY

  与其思考些杂七杂八的无用问题,如何生存才是现在该考虑的头等大事,即使无论怎么思考都是无用功。3ttfY

  确实啊,就目前而言,活着都是个难题。这一次他又在莉塔的帮助下活下来了,那么未来就还有希望。3ttfY

  ——至少目前,只要还活着,就够了。3ttfY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