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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战斗的理由 1

  站在新童实野综合医院的大门前,千树凛踌躇不前。42vdB

  对于在此前的17年人生中从没进过正规医院的千树凛来说,这倒是一项颇有挑战性的工作。42vdB

  在学院的日子里,虽然会经常因为意念决斗与训练受伤,但唯一的治疗方式就是泡进滑腻又难闻的营养液里,似乎是因为念动力使用者特殊的体质,感冒发烧这些小孩子中的常见病与她绝缘。42vdB

  至于逃离学院之后,因为去正规医院接受治疗必须先录入带有身份识别信息的ID卡,被学院察觉的危险性实在太高,千树凛在受伤时都会选择让卫星区的无证医生替自己解决问题,虽然效果存疑,起码隐秘性是有保障的。42vdB

  因此,初次踏入新童实野综合医院的她,看着眼前由医护人员、病患和病人家属组成的人流,显得有一些不知所措。42vdB

  呆立良久,她才扭捏地找到前台询问:“那个……请问去01-17号病房应该走?”42vdB

  十六夜秋在综合医院的房间号码,这是自己无视了雷克斯·戈德温好奇探寻的目光,强行从那个男人那里打听到的。42vdB

  “嗯,你要去十六夜议员女儿的病房吗……”因为秋的父亲非常有名,前台很快就明白了千树凛要探访的对象是谁,有些警惕地看着她,“请问,您是十六夜小姐的同学吗?”42vdB

  “啊……算,算是吧……”42vdB

  “嗯,请您从左手边的大电梯间右转,乘第二台专梯到顶楼就是了。”42vdB

  “谢……谢谢了……”42vdB

  实在不习惯排在身后等待咨询的病人们刺来的目光,千树凛慌张地从前台逃开了。42vdB

  十六夜秋的单人病房位于新童实野综合医院的顶层,说是单人病房,其实是整个楼层也不过只有这一间病房。十六夜秋的父亲十六夜英雄是新童实野市有名的议员,以为卫星区和下层居民伸张权利而为人所熟知,因此幸运杯赛会对他女儿的伤情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就让她住进了本市最高等级的病房。42vdB

  房间内,赤色头发的少女穿着雪白的病号服,全身上下都插满了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42vdB

  而她的母亲正伏在病床上,已经哭得死去活来。42vdB

  “秋……求求你,睁开眼睛吧……看看妈妈,求你了,秋……”42vdB

  站在妻子身边的十六夜英雄懊恼地闭上双眼。虽然秋一直说,自己是在被她用力量伤害了后还愿意给她温柔拥抱的人,正是爸爸的温柔鼓励自己成功征服了体内的念动力。但十六夜英雄心中清楚,自己始终不能真地克服心中对女儿的恐惧。42vdB

  所以当她提出要进入学院进修念动力的控制课程时,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不用再担心要用什么态度和表情来面对女儿,才不至于伤害她的自尊心。就这样,自己与妻子安心地将她扔给了学院,在过去的十年中,一家三口一直聚少离多。可现在,等到秋因为决斗中的意外挣扎在生死线上时,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才终于开始懊悔,为什么过去没有多陪女儿一些。42vdB

  “医生,请跟我说实话……秋她,醒来的几率还有多大。”42vdB

  “坦率的说,恐怕是五五之数……虽然赛会的急救工作很及时,但颅内出血和颈部挫伤的情况都相当严重,如果这一周内没有反应的话,令千金可能……”话到这里,医生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42vdB

  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哪怕心里对结果有所预计,也没有任何父母能接受医院给孩子下达这样的判决。42vdB

  “唉……妈妈你也不要太难过……”十六夜英雄强打精神,扶起了身边的妻子,“我们不要再打扰医生们的治疗了,毕竟一切都要交给她们了……”42vdB

  推开病房的大门,十六夜夫妇迎面撞上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孩。42vdB

  “您……您好……”女孩有些紧张地摆弄着手指,“我想看看……十六夜她现在怎么样了……”42vdB

  十六夜秋的母亲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女孩的身份。42vdB

  “你这个恶魔!”她揪住千树凛的衣领,狠狠地将她推到墙上,眼中满是血丝,拳头向对方身上雨点般落去,就像是保护幼崽的发狂母狮,“都是因为你,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居然还有脸到这里来……滚开,离我的女儿远一点!”42vdB

  “夫人,夫人请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在病房外值班的医护人员哪见过这个架势,本以为来探病的女孩是十六夜秋的朋友,怎么被病人母亲当成仇人对待了?42vdB

  被医护人员拉开的千树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朝十六夜秋父母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后匆匆转身离开了。42vdB

  这也是她所知道的唯一一种,向人郑重道歉的方式。42vdB

  正在安抚妻子情绪的十六夜英雄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伤害了自己女儿的人好像一点都恨不起来。42vdB

  似乎,她那副孤独、胆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与自己记忆中那个刚刚觉醒了力量的秋,渐渐重合了。42v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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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树凛站在医院的天台上,攀着护栏,静静地观察着夕阳下的童实野市。42vdB

  曾经,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阴暗冰冷的地下监牢,在地面上过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42vdB

  但当自己真地逃出来后,一切都变了。敌视、排挤与谩骂,一次又一次被人群拒绝,让自己心中对普通人类生活的向往变成了仇视,最后变成了以伤害他人为乐的决斗魔女。42vdB

  最后,甚至用这双手,伤害了那个初次见面就对自己露出微笑的人……42vdB

  奈奈,拒绝用念动力伤害别人的你,一定也会讨厌现在的我吧……42vdB

  “拿去喝吧,热茶。”42vdB1

  突然,一种温热的气息贴近了脸颊。42vdB

  不动游星举着一盒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乌龙茶热饮,站在了千树凛身边。42vdB

  “……”42vdB

  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道谢的话语,她只是默默接过了饮料。42vdB

  “你也是来……探望她的?”42vdB

  两人在一种微妙的尴尬氛围中并肩站立许久,千树凛终于开口了。42vdB

  “啊,毕竟我和她也算有一面之缘。”42vdB

  “我在来到市区后跟杰克有一次决斗。她不知道是从哪个治安局的朋友那里听说了,居然找到我还要求和我比试……决斗过后,我还顺便帮她改进了一下D轮的引擎系统……”42vdB

  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青年又顿住了。42vdB

  “你喜欢她吗?”42vdB

  千树凛突然发问。42vdB

  “唉?”42vdB

  “很讨人喜欢吧……”额前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温柔,活泼,善解人意,又长得那么漂亮……”42vdB2

  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些落寞地摆弄着一绺垂在耳侧的银色发丝,不动游星的脸上掠过一抹绯红:“不,我和十六夜只是说过几句话的关系罢了……”42vdB

  噗嗤。42vdB

  一直带着阴郁表情的少女终于笑了。42vdB

  整天板着一副扑克脸,谈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意外地很笨拙呢。42vdB

  一旁的不动游星也被对方的笑声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42vdB

  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吗……42vdB

  “不准备和王的决斗,没关系吗。”轻笑过后,千树凛的神色回归往常,“晚上就要开始了吧,幸运杯的半决赛。”42vdB

  “你呢?不管我与杰克谁取胜,都会是你决赛的对手,不想去看看吗?”42vdB

  听到对方的这个问题,千树凛又垂下了头。42vdB

  “我不会去的。”42vdB

  “继续决斗的理由,已经没有了。”42vdB

  说完,她便背对不动游星,准备离开。42vdB

  “你为什么会参加幸运杯?”42vdB

  游星的问题又让她停下了脚步。42vdB

  “我看过你的三场决斗,老实说,从中感受不到你对这个游戏有什么热情,你看起来也不是会对王这种称号感兴趣的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参加比赛的呢?”42vdB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42vdB

  透过龙印传来的共鸣、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动游星隐隐觉得,自己或许与这位声名远扬的魔女是同一类人也说不定。42vdB

  “The Lost,你知道的吧。”少女用清冷的声音回答了他。42vdB

  “The Lost……”不动游星托起下巴思索道,“我记得是,17年前在卫星区发生的儿童集体失踪事件。最后因为治安维持局成功追回了失踪的孩子,反而成为了治安局在卫星区树立威信的契机……”42vdB

  千树凛打断了游星的陈述:“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被找回了……治安局隐瞒了八名‘未归还者’的存在。”42vdB

  “难道说……”听着对方沉重的语气,不动游星已经在心中猜出了大概,“千树,你是……”42vdB

  千树凛没有否定他的猜测:“在背后策划了那个事件的,是学院。”42vdB

  “学院?”不动游星显然没想到,一座决斗学院竟拥有如此大的能量。42vdB

  “地上的决斗学院只是伪装。在那所学校的地下,才是它真正的心脏——念动力研究所。”42vdB

  “念动力……莫非失踪的8人,全部都是念动力使用者?”42vdB

  少女点头肯定了对方的说法:“我们八个人,被学院在地下监禁了十五年。我们为什么会被选上,学院秘密地进行念动力实验有什么目的,lost事件与‘零点反转’到底有什么联系……如果我能在大赛上取得优胜,雷克斯·戈德温就会把治安维持局对那次事件的调查记录向我公开,这就是他邀请我参赛提出的条件。”42vdB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放弃决赛呢?”42vdB

  听到这个问题,千树凛不觉将手中的热饮握得更紧了。42vdB

  “离开学院的两年里,我从来没有被当作普通的人类。有人把我当成赚钱的工具,有人觉得我是招来灾祸的恶魔,还有些人只是觊觎我的身体……久而久之,连我自己也这么相信了。我是魔女,是永远不属于人类社会的怪物。”42vdB

  “但是最近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人……不会远远地躲着我,甚至会一脸微笑地凑上来,想要正常地了解我、拯救我……”42vdB

  “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用力量伤害别人的决斗……想要摆脱这种,被人当成怪物的生活。”42vdB

  说着,少女又将目光移到了手中的乌龙茶上。42vdB

  这些奇怪的人里,不动游星,似乎也有你在呢。42vdB

  想要转过身去,对他这样说。42vdB

  但当千树凛回头后,她看到的却是对方捂住右眼、半跪在地上的痛苦模样。42vdB

  “游星!你怎么了……”42vdB1

  就在二人视线相撞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晕眩感袭击了千树凛。她的眼睛仿佛突然变得能够读取灵魂,透过眼前青年深蓝色的瞳孔,他的思考、情绪、感官甚至是记忆都被不断地灌入自己的大脑。42vdB1

  似乎无法同时接受那么多杂乱无序的意识信息,千树凛头痛欲裂,就连视野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42vdB

  她的眼前,很快便是一片黑暗。42vdB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