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醒来了，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过来侍候他的侍女们，却丝毫找不到有趣的一面，便又扭头看向窗外——小雪稀稀拉拉地飘落，阴沉的天空就像是只剩一口气的老头，冻结了的屋顶与长矛无异，正对着这老头，仿佛什么时候往上一挑，就能结束这老头的性命。f1ikM
死不断气的阴沉老头——对于路易来说，窗外无边无际的这片阴沉的天空，简直就是外公德尼侯爵活生生的写照。f1ikM
路易心中长叹，回过头来——侍候他更衣的两名侍女当然是默默地在工作，可是另外两个抱着盛有热水的脸盆以及洗漱用具的女仆显然是心不在焉，不，她们更像是忍不住在彼此对望，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必须即刻交流似的。f1ikM
而路易这样一问，两名侍女当然是非常害怕地低头不语了，就连默默替路易扣上扣子的女仆也忍不住扭头，无言地瞪视着这两个没有规矩的年轻女孩。f1ikM
但是，路易并没有因为女仆们不懂礼数而动怒，更不打算借此训斥她们——他只是无聊，无论如何都想要找点乐子罢了。f1ikM
侍女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不敢说话。这反而是让路易有点不耐烦了。本就没有批评她们的想法，可她们呢，却非要擅自决定“路易先生生气了”——这才是真正令路易感到不快的失礼行为。f1ikM
就在路易差点要开口责怪的时候，默默替路易完成更衣的年长女仆适时地开口，总算是不至于让路易当场发怒。f1ikM
两个女仆吞吞吐吐的，路易倒是大致想明白了——啊......大概是欺负新聘来的仆人吧，又或者是这新来的仆人犯了什么错，这两个女仆以此为乐吧。f1ikM
对于她们来说，他人的失败、不幸，兴许就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吧。但是，路易对这种哪儿都有的小事，并不太感兴趣。不如说，见过太多、听过太多，老早就已经腻了。f1ikM
虽然路易已经想当然地把事情定性定调，可两个女仆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原本只要挥一挥手就能让她们闭嘴，可传入路易耳里的却是他意想不到的内容。f1ikM
“是个......很漂亮但是总在瞪人的小女孩......”f1ikM
与路易所想的“看到新人犯错很开心”的内容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的相反——这两个女仆提起新来的女仆，不但没有蔑视或者是敌视，反而是面带笑容地、甚至是有点自豪地夸奖起她来。f1ikM
“干活勤快又漂亮可是眼神可怕的小姑娘？唔......”f1ikM
这是有点意料外的新鲜事，可是路易转念一想，不太对——仅仅如此的话，有必要冒着被主子斥责的风险去谈论一个小女仆吗？f1ikM
“安东尼奥先生似乎因为看到‘那个’，太过吃惊滑倒了。”f1ikM
路易只是沿着谈话的脉络，试探着抛出了话题，可两个女仆却一下子兴奋起来，不仅如此，另外两个比较年长的女仆也加入了话题——唯独路易愣是听不出个所以然。“那个”？“那个”就是哪个？f1ikM
怎么回事？刚睡醒过来，正想着天底下没有一件新鲜事，却忽然来了一个神神秘秘的“那个”，原本只是随口问问，可这下子路易是彻底有了兴趣了。f1ikM
路易伸手，示意女仆们不要再推进话题，“你们说的‘那个’，是指什么？”f1ikM
“说起来，少爷才刚起床，确实是看不到‘那个’吧。”f1ikM
哪怕直接问了，可女仆们依然用“那个”来解释“那个”，可“那个”到底是什么......她们仿佛完全不打算回答路易似的。对此路易感到一种莫名的、难以形容的焦躁感。但是，根据女仆们所提及的内容，路易大致有了一定的头绪——首先，那是能看到的东西，其次，那是非常令人惊奇的东西，再者，那是在房间里看不到、但是仆人们已经看到的东西，最后，那似乎是一个有时效性的东西。f1ikM
......完全不明白。活物？死物？魔法？事务总管的安东尼奥滑到了？而且这一切和一个漂亮的、眼神很凶的新来的小女仆有着某种直接关系？路易尝试在脑里做个总结，可是根本没有办法将女仆们提到的事情归纳到一起。f1ikM
末了，路易也放弃了，一样以“那个”来称呼“那个”。f1ikM
“休到底是怎样把‘那个’......而且听别人说，除了铲子什么都没有哦？”f1ikM
“你们只看了前院的‘那个’，没有去看周围的‘那个’吗？”f1ikM
“‘那个’好像绕了围墙一圈，安东尼奥先生在去确认时又滑倒了一次。”f1ikM
“我听说是安东尼奥先生有点挑剔，休生气了，才故意做出‘那个’。”f1ikM
“安东尼奥先生性格是有点‘那个’呢......不管怎么说，‘那个’本来就不该是休这种小女孩该做的，有点太过分了。”f1ikM
女仆们讨论得热火朝天，而结果，路易甚至连“那个”的具体地点，都没有问出来。f1ikM
路易默默地拿起毛巾，将它浸入盛有热水的脸盆中，然后拿起来轻轻绞干，敷在脸上——他一边感受着热毛巾所带来的舒适，一边在心里反复嘀咕......“那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f1ikM
原本以为只是重复的又一天的无聊日子，路易沉闷的身心，因为暧昧不清的“那个”，而在不知不觉中焕发了精神，而这，又将会给侯爵府带来多大的变化......路易此时还不得而知。f1ik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