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驮着维克多和塔露拉高速飞行着，塔露拉感觉自己稍微伸伸手就能够到云了。但她不敢，她怕掉下去。41oFb
风压会吹散自己的声音，所以塔露拉是扯着嗓子在维克多耳边问的。41oFb
“你的着装，你的言行举止，你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你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的迹象。”见塔露拉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维克多并没有在意，而是接着说道，“我并不在乎你以前是什么身份，重要的是你现在的是谁。在我眼中，你是感染者斗士塔露拉，但你的观念并不完整，你缺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41oFb
“常识！你就像一个深闺大小姐一般不谙世事。你善意对待每一个人，但这只因为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你根本不了解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间的矛盾有多严重，你不知道现实有多残酷。”41oFb
“这不可能，我见过很多受苦的感染者，所以我才集合他们的力量，成立了现在的整合运动。同样，我也见过善良的非感染者，他们令我感到尊敬。”41oFb
“但你没见过卑劣的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不，或许你见过，但你假装没见到。你太高估人性了，愚昧的人没有人性可言，他们只会盲从。”41oFb
说完，维克多就不再做任何解释，无论塔露拉怎么试图发起话题，他都以沉默以对。41oFb
十几分钟后，两人在一处树林中着落。跳下凤凰，维克多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一套服装扔给了塔露拉。41oFb
塔露拉茫然地点了点头，维克多的这一套操作让她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决定听他的，乖乖地把衣服换上。41oFb
过了五分钟，维克多换上了一身脏兮兮的破旧衣服，卷了卷身上有几个破洞的黑色披风，他一脸不满地看着塔露拉。41oFb
“不，我完全没有夸你。回去后我要把我那本猴子都能看懂的易容术书借给你。”叹了口气，维克多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重新化妆一下。”41oFb
撇去塔露拉脸上那如同面膜一样厚实的泥土，维克多用大拇指在树干上沾上些许黑灰，给塔露拉重新打扮了一下。41oFb1
退后两步，维克多满意地点了点头，塔露拉现在看着像是一个流浪者，而不是一个刚把脑袋扎进泥潭里的可疑人物了。41oFb1
“这样看着就正常多了。记住，现在你的身份就是一个流浪感染者。不管接下来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手，也不要出声，知道了吗？”41oFb
塔露拉乖乖地点了点头。在维克多的带领下，他们穿过树林，一个有着八九户人家的小村庄出现在了两人面前。41oFb
炊烟从屋子的烟囱口升起，从远处看，村里一片祥和的气息。41oFb
很快，房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细缝，一只眼睛小心打量着门前站着的二人。41oFb
维克多捂着肚子，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你好，我们只是想要一点点食物，我们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41oFb
看了看维克多脖子上有意露出来的伪装用体表结晶，房门后的人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打开了门。41oFb
“进来吧。”开门的中年妇人关心地看着两人，“这里没有纠察队的人。”41oFb
“你们随便坐，我先给你们倒杯水。在外面流浪的日子很辛苦吧。”41oFb
说罢，妇人直接转身进入了厨房，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流水声，塔露拉凑到维克多耳边小声说道：“你看，我说了，人性本善。”41oFb
“快喝吧，你们一定很口渴吧。”把水放在桌子上，她便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满脸藏不住的急切。41oFb
轻声道谢后，塔露拉抓起杯子就要把水送到嘴中，却被维克多一把抓住了手腕。41oFb
但维克多并没有搭理她，而是淡然地跟妇人说道：“请你躲在卧室里的丈夫出来吧，不用藏了。”41oFb
“你在说什么？我丈夫他出去打猎了，不在家。比起这个，快喝点水吧。”41oFb
维克多笑着抓起杯子，火焰的高温瞬间蒸发了里面的液体。他将杯口朝下，一些白色粉末从杯内飘了下来。41oFb
塔露拉见状，哪还敢喝，连忙把手里的水倒在了地板上。41oFb
“这点剂量的安眠药对我其实不太够，你得要多加个两倍才行。”41oFb
见自己的计谋被戳穿，妇人嘴角抽了抽，赶忙扭头对卧室的方向喊道：“死老头，点子扎手，还不赶紧出来干掉他们。”41oFb
卧室的门应声打开，一个一脸凶神恶煞的乌萨斯男子挺着他的大肚子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弩弓。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一个火球砸在了脸上。41oFb
收回手，维克多看着尸体扬头倒在地上，脸部已然被火焰烧得面目全非。41oFb
看着自己老伴的惨状，妇人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连忙往后退着，边退还边嘴里喊着：“你不要过来啊！”41oFb
背部感受到了硬物的触感，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墙边，退无可退。41oFb
“可惜不能让那十七个被你们迷晕的感染者看到你们的下场。”维克多砸了咂嘴，他朝那妇人走了几步，结果一脚踩在了一滩湿热的液体上。41oFb
“不死鸟，可以给我解释下这是什么情况吗？”疑惑地站起身子，塔露拉来到维克多身旁想要得到一个解释。41oFb
不爽地收回踩到液体的脚，在地上蹭了两下后，维克多这才解释道：“过去三个月间，有十七个流浪感染者在这个村里失踪。41oFb
前几天我们终于找到了失踪的人的下落，这群村民假意要帮助那些感染者，把他们骗进家里后就把他们迷晕过去，然后五花大绑送到隔壁莱克男爵领的矿场里。他们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41oFb
塔露拉闻言皱了皱眉，但她还是试图帮他们解释：“他们一定是被贵族逼迫的，不然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41oFb
维克多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没见过那些恶人，不，你不是不曾见过，你对他们视而不见，还帮他们找借口，以此来麻痹自己。但是塔露拉，你必须面对现实。这个领地的贵族，三年前在大叛乱事件的时候就死了，从那之后一直没有人来接收过这里。41oFb
这些村民是主动去迫伤害感染者的，他们这么做甚至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避免感染者可能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就选择用这样的手段，把感染者送到在他们看来，感染者该去的地方。”41oFb
“你是整合运动的领袖，跟随着你的感染者相信的是你所描绘的光明的未来。而这些人，他们是你通往理想乡的阻碍，你却在这里为他们开脱，你将你的手下其置于何地？放清楚你的位置，你是领袖，不是什么大善人。你肩负着领导你的人民的责任，继续这样下去你只会毁掉他们的未来！”41oFb
维克多诧异地看了塔露拉一眼，都到了这种地步，她居然还替他们觉得惋惜，这样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大善人了。41oFb
“但是有十七个同胞因为他们而失去了性命！”维克多愤怒地一拳锤在墙上。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墙上出现了龟裂的痕迹，“我尚不能随意评价死去的感染者是否也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但那依旧是正正十七条鲜活的生命。塔露拉，仁慈是留给跟随你，信任你的的人的。”41oFb
塔露拉没有说话，也不敢直视维克多。至于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妇人，她是大气都不敢出，深怕维克多一怒就把她给宰了。41oFb
“算了，你没有动手的想法的话，我自己来。”维克多叹了口气，朝妇人抬起了手。41oFb
塔露拉出言打断了维克多，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决地看向了墙角的妇人，后者在她的注视下绝望地自燃了起来。41oFb
火焰肆意舔食着妇人的身躯。一番挣扎后，失去性命的尸体倒在地上。41oFb
“看来你理解了我的意思。”维克多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除此之外，我希望你能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真凶，不只是他们的愚昧，还有腐朽的乌萨斯和那帮贵族。41oFb
他们限制了平民的教育，给予了他们错误的常识，不给他们思考的余地。而正如我之前所说，教育限制了人的思考能力。平民没有机会去认真思考感染者与他们的真正关系，这也就造就了感染者与普通人之间的隔阂。”41oFb
看着妇人焦黑的尸体，塔露拉并没有完全认同维克多的话，“是的，这是一堂印象很深的课。我会记住这条被我杀死的性命。她的死，是我亲手做的，但也是乌萨斯贵族间接害死的。41oFb
但是，不死鸟，有件事我要说清楚。我知道你是想要让我见识到世间的险恶，但是即使如此，我也想要去相信人性深处的善。41oFb
我坚信我的道路，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一定能够互相理解，两者之间的隔阂也一定会消失。我清楚火炬的成员能够和睦相处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你的能力，但我相信，只靠善意，隔阂也能够被消除。”41oFb
闻言，维克多收起之前的满意之色，面若寒霜地问道：“你执意如此？我说过，只有那些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才有真正的善恶观。”41oFb
被维克多突然变脸吓了一跳，塔露拉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但很快她就重新站直，坚绝地摇了摇头，“是的。不管你接受与否，我都不会改变我的信念。我坚信，人心本善，教育只是诱因，能够放大人心底的善意。或许这不合你的意思，但是，如同浮士德一般，我会在我所坚信的道路上不断前进。41oFb
我曾遇见过那些不曾受过教育，但依旧善良的普通人。如果我就此认同你的话语，那他们的意志就会被否定。所以只有这点，我绝对不会退步。我会不断去追求那或许不完美的未来，因为我会让那不完美的未来变得完美！”41oFb
盯了塔露拉一会，见她的眼神没有半点躲闪，维克多的表情方才冰雪消融，重新露出了笑容，“你的觉悟及格了，我不强求你接受我的想法。但是记住，保持你的这份觉悟，不要让任何东西影响到你，就算是你脑袋深处的意识也不行。只要一直保持着这份觉悟，你就永远都是感染者斗士，塔露拉。”41oFb
闻言，塔露拉心底不禁松了一口气，她其实挺担心自己跟维克多闹翻脸后，火炬和整合运动的关系会变得非常僵硬。毕竟她其实还是想要能够与火炬合作的，对方的实力正是整合运动现在最欠缺的东西。41oFb
“但是，我也要告诉你一点，那就是我绝对不会原谅那些肆意践踏生命的人。当那样的人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们一个都不能活下去。”41oFb
维克多话音刚落，村子里其他几栋房子瞬间被火焰吞噬。41oFb
“你有你的意志，我也有我的。我不能容忍肆意践踏他人性命的人。他们连最基本的人性都已泯灭，愚昧不是他们的挡箭牌，既然你见过以善意对待感染者的人，那你就更应该明白，无知不代表可以肆意作恶。这是人性的底线，谁都不能践踏。”41oFb
塔露拉看着维克多的双眼，她在他眼中隐约读出了一丝恨意。41oFb
“你在恨着什么人。有人伤害了你的亲人，又或者是伤害过你？”41oF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