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可疑点排查一番之后，姜永周终于确认她对自己并无恶意，这座天台也仅仅只是普通的天台，并未做过任何手脚。这时他方才松了口气，转身，远远向她招手，示意她可以过来了。f1dcp
不知为何，现在反而是安雨擎扭扭捏捏，用一种近乎嗔怒的眼神看着他，步子都迈不开，脸上的红晕尚未散去，眉梢微微蹙起，带着些许怒容。f1dcp
姜永周也不介意，事实上，这样的距离让他倍感安心。万一……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自己看走了眼，她忽然又从什么地方掷出暗器来，七米以上的距离足够他闪避了。天台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花坛、扶梯，可以借着地形和她缠斗。f1dcp
以普遍意义来说，眼前这位少女确实很漂亮，这也是他的真心话。f1dcp
刘海齐眉，扎着一根短短的马尾辫，束在脑后，尽显青春活力。她的身材相当匀称，上身穿着一件深黑色的运动网球衫，胸脯如同蕾苞初绽，傲然挺立，紧紧贴合着运动衫的布料，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半弧线。腰身纤细柔软，盈盈一握，下身则是一条修身的白色长裤，其实这条裤子很贴合她的身材，但由于选色问题，看上去各种部位都勒得特别紧，反而将这对仙鹤般的长腿勾勒细致、曲线玲珑，更让人觉得曼妙无比。f1dcp11
明眸皓齿，灿若天星，再加上现在这般微微含怒的面容，足以让一般人心花怒放了。f1dcp
姜永周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沉声道，“你想和我说什么？”f1dcp
“……我们……先联合吧……”f1dcp79
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时，结盟的愿望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迫切了。f1dcp
“联合？”姜永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你是说结盟？”f1dcp
“我说你啊……难道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选中的吗？难怪，令咒也不知道掩饰一下，这么大摇大摆地就来上学了。”安雨擎叹了口气，摘掉手套，露出刻在右手上的令咒，“你看，所谓结盟就是这么回事儿喽。”f1dcp2
“对，对，对，我和你一样，是被【大圣杯】选中的参赛者。”安雨擎翻了个白眼，好像对自己的解说工作非常不耐烦，连连摇头，“所以我的意思很简单，圣杯战争并不禁止组队，我们联合，就是两个御主，两个从者，不就比其他组强了一倍吗？赢下来的可能性也会变高，是个双赢的选择。”f1dcp4
“实不相瞒，我是【清虚观】的弟子，此次出战，也算带着一点山门背景。”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安雨擎只能再加一把火，语气也变得婉转起来，极力跳动他的情绪，“不是那种装神弄鬼的道观哦，是真正的、有师承的道门之后，对于东方神秘学方面颇有造诣。而你呢，则是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对这些一无所知。如果跟我结盟，还可以免费得到情报上的支援，怎么都不算亏吧。”f1dcp7
安雨擎被他弄得有些急躁，语气也跟着加快，“你可能还不知道山门护佑是怎么回事……总之，圣杯战争很复杂，能有资格参战的，多是我们这个圈子内稍有点名望的家族，要么有师承，要么有权势。但圣杯战争迟早会结束的，一旦结束，从者重归英灵殿，你在这一战中得罪的仇家很可能会上门来复仇。如果你能和我结盟，到那个时候，清虚观说不定能护你一二……”f1dcp
“结盟，没有意义。”姜永周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我了解的没错，到最后，圣杯只能实现一个愿望吧？”f1dcp
“且不说我们这对组合能不能击败所有人，就算成功了，最后我们还是面临着抉择问题——除非有人主动退出，否则，还是要以厮杀结束这场战斗。”他紧盯着安雨擎的双眸，完全不为所动，“我看不出结盟的必要性，按你所说，如果最后我和你展开战斗，不管输赢，肯定也会得罪你和你背后的山门，如此一来，又谈何护佑呢？”f1dcp
只要多琢磨两遍就能发现，她的这套说辞完全没有逻辑——在圣杯战争这种博弈中，结盟一点意义都没有。每个人都有愿望，甚至于每个被召唤出的从者也有愿望，在欲壑的洪流中，背叛就像呼吸一样司空见惯，哪怕能彼此扶持着走到最后，一样要面临二进一的选择。f1dcp
安雨擎倍感无奈，叹了口气，现如今，她也知道光靠动嘴皮子是不管用了，对面这位仁兄似乎并非粗鄙武夫，相反，他的逻辑和思考能力都相当优秀。再想耍小聪明被他看出来的话……恐怕他会扭头就走吧。f1dcp2
如同礼花爆开，点点微光在安雨擎身后汇成一处，凝聚成一个人形。f1dcp
灰衣、灰袍，头发如鸡窝一般乱，与那双落日余晖似的威严黄金瞳极度不符。现身的一刻，周遭莫名充斥着一股菜香味，番茄汁水在热油中滚过的气味格外突出……以姜永周的经验来说，这应该是番茄炒蛋的味道。f1dcp
“这位就是我的从者，caster，翻译成中文就是术士……”说到这里，安雨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该怎么介绍自家的从者。f1dcp
“他自称自己是……灶王府君，也就是民间传说里的灶王爷。”f1dcp
姜永周瞪大了眼睛，早在婉君出现的时候，他的世界观就已经被打碎重组了一次，原以为百毒不侵，不曾想，现在又一次被打得粉粉碎。f1dcp
“什么府君？”f1dcp6
“灶王府君！你玩儿上瘾了是吧？！”安雨擎恼羞成怒，索性一叉腰，嗓门儿又大了起来，“总之，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摆在这里。这也是我四处寻求盟友的原因……我的从者……”f1dcp
说到这里，她的音量急转直下，说话都没什么底气，“不太擅长战斗。”f1dcp
看看自己的从者，婉君，虽说是女孩子，但好歹一身甲胄。看这套扎甲的造型，应该是某位战国时期的将领，怎么说都是有战斗力的。而这位灶王爷……虽说是家喻户晓、信众广泛的神，却从未有听说过他有什么英勇战斗的事迹，你要求一个管厨房、管灶火的神去大杀四方，未免也有点过分了。f1dcp30
不知是不是被御主下了噤声的命令，灶王爷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f1dcp
那鎏金色的瞳孔中传递出煌煌天威，令姜永周有些心虚。f1dcp
“原来如此，灶神啊……”他有些感慨地说道，“以前，杨大叔每年都会祭灶王爷，每年的日子都不一样，说是什么……‘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哈哈……没想到你真的存在。”f1dcp2
“知道。”灶王爷开口，声音比他想象的还要低沉，“那个人的麦芽糖……是咸的，因此让我印象深刻。”f1dcp11
“我记得所有祭拜过我的人，我认识这片华夏土地上所有站在灶火前的人，父亲、母亲、儿子、女儿、老师、学生……所有人。”他用不折不扣的神明语气说道，“当然，也包括你。”f1dcp11
“现在，我的御主貌似认为我没什么作用，因此想要另外招募帮手——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f1dcp2
神抛出的橄榄枝，这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姜永周竟有股受宠若惊的感觉。f1dcp
“关于这个，请让我回家和我的从者商议一下，再……”f1dcp
说到一半，姜永周怔了片刻，微微侧过耳朵，神情凝重。f1dcp
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奇怪的响声，隔着很远，但是被风送过来，传入他的右耳，大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分辨这是什么声音。f1dcp
记忆宫殿纷繁复杂，半秒过后，他终于在脑海深处找到了对应的答案。f1dcp
弓弦。f1dcp2
弓弦被拉开，射出箭矢，回弹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声音。f1dcp
万分危急，姜永周也顾不上解释了，一个舍身飞扑将安雨擎扑倒，双手更是不偏不倚，重重按在她的肚子和胸部，结结实实揩了一把，疼得她忍不住嘤咛一声，脸色羞红，一口玉齿几乎咬碎。比起背部着地的疼痛感，这种羞耻感更让她难以忍受。f1dcp
但当她用余光瞥见牢牢钉在不远处地面上的那发箭矢，怒火自然就消退下去了，转而变成满头冷汗。f1dcp
姜永周一个伏地挺身便从原地跃起，顺势一把搂住安雨擎的腰身，发力，二人一起在地面上翻滚一圈，这才堪堪躲开两发箭矢。就在他们做出翻滚动作的同时，越来越多的黑色箭矢从空中落下，接连钉入他们曾经翻过的路径，每一发都深深没入其中，只留出一段寒芒闪烁的箭杆。f1dcp
二人一头扎进园艺部的盆栽堆里，压坏了不少花花草草，总算是找到掩护，有了片刻喘息余地。f1dcp
“你的从者呢？”安雨擎经历了生死一线，被吓得上气不接下气，“都这时候就别藏着了，赶紧叫出来战斗啊！”f1dcp2
“你有病啊！”她扯着嗓子吼道，“圣杯战争已经开打了，从者是唯一能保护御主的存在，你让她在家里待着？怎么？给你煮饭吗？！”f1dcp1
婉君捂着嘴打了个喷嚏，有些狐疑地用手背触了一下额头。f1dcp
她搅动木勺，继续搅拌锅里的热汤。f1dcp13
“啊……这……”姜永周被问得难免心虚，“这应该是【弓兵】对吧？你的从者有什么办法吗？”f1dcp1
“……明知故问！”安雨擎翻了个白眼，“别管这些了，当务之急是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他肯定是在某个地方狙击我们。天台这种室外场地实在太危险了，必须立刻脱身！”f1dcp
“知道了。”姜永周环视周遭，定了定心神，“待会儿我掩护你，你先往那边跑，跑到门里面之后再……”f1dcp
一发黑箭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弯转曲折，正朝安雨擎的脑袋袭来。f1dcp
她甚至来不及惊叫，随手抄起一个花盆遮住脑袋，整个身体蜷缩到了最小。f1dcp
花盆应声而碎、四分五裂，泥土全都洒在脸上，冒着一股新鲜的腥味。f1dcp
过了好久，确认皮肤上没有疼痛的感觉，她才敢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f1dcp
顺着箭杆往上看，却看到一只布满疤痕的手紧紧握住了箭杆。f1dcp
“请放心，御主。”灶王爷不知以何种身姿穿过箭雨，正好出现在他们身前，徒手抓住了一支速度九十米每秒的箭，连气都没喘一下，“虽然我比较弱，但好歹也是神，这种程度的箭……”f1dcp8
“咔啦”一声，也未见他如何用力，箭杆便在他手中断作两截。f1dcp4
“而且，对方似乎也不打算继续攻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断箭扔开，转身，遥遥看向某一个方向，“原来如此，只是试探性的佯攻吗？”f1dcp
“呜啊……”老将军的【鹰眼】瞬间被打断，一对鎏金色的瞳孔印在他的视网膜上，久久不能褪去，暂时剥夺了他的视觉。他放下铁弓，半跪在地，有些痛苦地捂着脑袋，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容。f1dcp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