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雷尔平静地讲述了他如何在罗德岛上知晓了密特拉崇拜的存在，然后通过试炼，成为这个秘密试炼的一员。3sDfF
“这倒是可以写作一本冒险小说。”帕拉塞苏尔斯笑道，“贞德小姐，您现在可以评判索雷尔先生的信仰是否虔诚了吗？”3sDfF
“根据索雷尔先生的说法，他在米特拉信徒的集会中一直询问，信仰米特拉是否会让他远离耶稣基督。在多次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索雷尔先生才肯加入他们。”完全正确地念对密特拉的名字对贞德这位目不识丁的村姑有些困难，她拼尽全力，才勉强发出“米特拉”这样半对半错的音节。3sDfF
西蒙能感受到贞德此时的焦急。在过去和王公贵族讨论事宜的时候，她因为自己的出身和见识，或许常常陷入这样的窘迫，不过她天生的魅力和自信足以让她在这种时候举止得体，受人尊重。3sDfF
索雷尔笑了笑，他也好像一开始就相信贞德这位英勇无畏的少女能够理解他的信仰。毕竟贞德放弃相对安稳的生活，以女子之身面对敌人，就是因为她和索雷尔一样，都是相信正义和光明之人。3sDfF
“我曾经也被人斥为异端，女巫，叛教者。”贞德冷冷地说道，“所。以我现在对您的了解，我认为您不会是叛教者，异教徒，或者黑魔法师。与之相反，您是一位值得敬佩的信徒。”3sDfF
他笑得格外开心，好像得到圣女认可的是他而不是索雷尔一样。西蒙厌恶地看着帕拉塞苏尔斯丑陋的笑容，他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为索雷尔和贞德之间的互相理解而开心，而是帕拉塞苏尔斯发现贞德心思单纯，容易相信他人的说辞，所以不会为了可疑的炼金术而责怪自己。3sDfF
“帕拉塞苏尔斯阁下，请您小心行事。”西蒙提醒道，“法兰西没有人愿意看到圣女和异端的奇技淫巧扯上关系。”3sDfF
帕拉塞苏尔斯话音刚落，管家普朗歇就在房间外高声宣布晚饭已备。3sDfF
“哎，本来我还想接着罩袍上的人脸太阳，讲讲硫磺和太阳之间的联系。”他失望地摇摇头。3sDfF1
“饭后也没时间了。现在时候不早，我和索雷尔明日还要起早去学城买您要求的器具。”西蒙第一个走出了房间。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3sD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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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最熟悉巴黎的巡警和流氓都不敢说自己对盘绕结节的巴黎街道了如指掌。在密密麻麻如迷宫似的大街小巷中上演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3sDfF
有经验的，或者说有洞察力的巴黎居民特地提到两条分别处在巴黎东西，连接老城。大学城。新城这三部分的两条长街。新来巴黎者，包括国王陛下，都是靠着这两条巴黎的生命线，毫无阻碍从一城走到另外一城。3sDfF
第一条长街就是西蒙和索雷尔脚下的石板路。它在新城被称之为圣马丁街，因为它是从新城圣马丁门开始蔓延。然后，两人穿过塞纳河上的小桥和圣母院桥，经过这条长街在旧城的，被称之为犹太街的部分，来到此街在大学城的部分，圣雅各街，因为它止于圣雅各门。3sDfF
新城和旧城各有两条和贯穿巴黎三城的长街垂直相交、与静静流淌的塞纳河平行并进的大街。在大学城，此街从圣维克多门直至圣日耳曼门，连同圣雅各街一起，成为密密麻麻，四处散开的支路的主干。3sDfF
西蒙和索雷尔到达大学城后，走到了一条人声嘈杂的支路上。早起晾衣的妇女和赶着做早礼拜的学生发出的喧闹声震天动地。他们吵醒了还在梦乡中的居民，引来更多更刺耳的叫骂。3sDfF
他们的目的地是众学院中最朴实无华，最不引人注目的医学院。帕拉塞苏尔斯要求的风箱和熔炉可以在医学院附近的民房中买到。因为古怪的医生学徒总会用到这些器具。除了不嫌麻烦，长途跋涉到铁匠铺定做外，他们唯一的选择便是从周边高价收购。3sDfF
因为医学院学生不少，需要的器具供不应求。长期如此，竟然促成医学院周边相关产业的诞生。3sDfF
太阳刚刚升起，西蒙感觉早晨的清风中挟裹着轻轻地啜泣。或许是不远处在医学院停留的尸体在抽泣。3sDfF
暗淡的太阳让西蒙想起自己老师家中昏暗的炼金实验室，他借着这微弱的光亮，观察自己周围的情况。3sDfF
这些售卖各种器具的店铺顾客很少，或者说，只有他和索雷尔两人。店铺的主人也懒得打理商品，或者招揽客人，全都无精打采地干着家事。或许现在并不是医学生们采购器具的时候。3sDfF
在店铺周围的千篇一律的泥瓦房中，西蒙又看见了那熟悉的黑色身影。3sDfF
受命监视西蒙一行人的猎人们丝毫不在意自己被西蒙发现，完全没有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地形优势，隐藏自己的身形，反而是大大方方地，穿着标志性的黑袍，站在窗前。3sDfF
西蒙内心气愤而无奈，他不想一直都在这群古怪的战斗狂的注视下办事，可是如今的他受制于人，只能忍气吞声，瞪了那个监视他们的猎人后，继续从一堆沾满灰尘和晨露的物件中挑选帕拉塞苏尔斯要求的风箱和熔炉。3sDfF
索雷尔走到一个小巧的香炉旁，痴痴地注视着它。想必是昨日和他们讲诉的故事又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3sDfF
“您还在回味密特拉的试炼吗？”西蒙在狭小的空间中挥舞着左手，想要模仿索雷尔在幻觉中使用密特拉奇迹的动作，“您击杀巨牛的那一招......叫什么阳光之枪来着。实在是太叫人印象深刻了。”3sDfF
“太阳长枪。”索雷尔温和地纠正了西蒙，并提醒他周围易碎的试管，“那不过是幻觉罢了。我觉得我更应该着眼于如何在现实，在此时此刻帮助他人，捍卫正义，而非沉湎于过去的回忆。”3sDfF
西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双眼看向索雷尔背后装着金色标枪的箭袋。3sDfF
“可是您的标枪......还有您在战场上投掷标枪的战斗方式。我敢肯定您这是在纪念幻觉中的太阳长枪，并且想要在现实中尽可能复现出那一幕。”3sDfF1
索雷尔一言不发，突然从箭袋中取出金色的标枪。太阳光在枪上一闪刺眼的光芒让西蒙几乎睁不开眼。3sDfF
“不要动，不要出声。”虽然脸庞被桶盔遮挡，但是西蒙还是从缝隙中瞧见索雷尔严肃的目光。3sDfF
他们站着没动，好像周围的一切把他们裹住了似的。西蒙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女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叫喊着什么。3sDfF
“在另一边。我听到了西班牙人的说话声。他们在追逐一个女孩。”3sDfF
索雷尔飞快地说出他听到了的东西，然后一把将西蒙推进店铺内部。3sDfF
店铺被房屋隔开的另一边，玻璃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和铁器铜器摔在地上的哗啦声此起彼伏，还是伴随着几声刺耳的尖叫，年迈店铺的老板绝望地哭了出来，一下子昏死过去。在这几分钟里，他几乎失去了自己四分之一的家当。3sDfF
店铺的女主人急匆匆地跑下楼，想要招呼自己的丈夫到楼上避难，但是却看见他倒在一团狼藉中，吓得地捂住脸。3sDfF
“你.......了你是谁？怎么进来我家的？”她余光注意到站在丈夫身旁的西蒙，鼓起勇气，捡起一块碎掉的玻璃，不过被割伤的户口，死死握住它。3sDfF
“我是国王骑士的侍从。”西蒙很快反应过来他该做什么，“我的主人在另外一边阻止西班牙强盗。我必须帮他。”3sDfF
西蒙亮了亮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巧手弩，然后指了指楼上。3sDfF
“搭把手，把我家老头子抬上楼。我带路。”房屋的女主人长舒一口气，她的确看见了有一个打扮古怪的骑士从面前这位年轻人刚刚逗留的店铺冲到另一边，于是相信了西蒙的说辞。3sDfF
道谢后，西蒙用尽全力，勉强借着胳膊窝，把老板拉到楼梯口，然后在女主人的帮助下，把他抬到了二楼。3sDfF
“阁楼就在上面。有个小窗。”女主人擦了下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3sDfF
“谢谢，记得密封好窗子，不要去看，管好你们的孩子。”西蒙向一脸懵逼的两个小孩友好地笑笑。小孩们滚圆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注视着西蒙俊美的脸庞。乖巧地点头回应他。3sDfF
西蒙爬上阁楼，找到了女主人所说的小窗。在二楼，他就能听见西班牙审判官粗野的呼吸声和他们逐渐放慢的脚步声。3sDfF
他打开小窗，看着统领审判官的队长放在嘴边，发出一阵短促的吼叫。五个审判官围在一个披着阿拉伯式丝绸长袍的年轻女人周围。这个女子淡褐色的皮肤在太阳的照耀下，发着暗金一般的光泽。微微卷曲的长发质地如包住它们的丝绸一样柔滑。3sDfF
索雷尔站在这苗条颀长的女人和西班牙审判官之间，左手持着金色标枪，右手拿着的长剑低垂点地，3sDfF
“法兰西的骑士，西班牙的神圣异端审判庭只是为了逮捕异端，让它们接受公平而正义的审判。我们尊重勇敢的骑士，也理解骑士保护‘弱女子’的精神。”3sDfF
“放下您的剑，将那个女巫交给我们。难道法兰西的骑士还会保护异端？”审判官队长继续喊话道。剩余的四位审判官也一齐出声附和。3sDfF
他们的叫喊声高亢而坚定，在房屋间回荡。空气似乎都被这审判官们高涨的气氛点燃了。3sDfF
“随意指责他人异端可不是什么文明的行为。”索雷尔应道，“我也从来没听说过西班牙的审判官能在法兰西给人定罪这一道理。”3sDfF
西蒙这时候注意到，和上次袭击他们的审判官不同，这次的五名审判官全部都是手持迅捷剑和格挡匕首。没有人携带火绳枪作为辅助火力支持。3sDfF
“神圣异端审判庭的审判官已经得到受上帝蒙恩的奥古斯都和罗马教宗的支持。我们能在罗马，在那不勒斯，在米兰，在德意志，在奥地利，甚至在新大陆追捕并审判异端。为什么不能在法兰西的土地上行使我们的权利。”3sDfF
“狂妄至极！（Insolentia ）”索雷尔用拉丁语怒斥道，他想到前些日子无缘无故对自己和对贞德出手的审判官，心中无名火起，“你们就是一群自诩正义，危及旁人宝贵的生命以彰显自己的虔诚和荣誉的无耻之徒！”3sDfF
审判官队长楞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被这样劈头盖脸地训斥过。不过很快，他回过神来，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尽量用心平气和的语气回应：“会有通晓神学和法律的法官审判这个女人。她会得到公正的审判和合理的处罚。”3sDfF
“精通神学？审判贞德的家伙哪个不是巴黎大学的法学博士？最后所谓的公正的审判结果是什么？一位拯救自己人民的圣女被宣告为女巫。她得到的合理的处罚是什么？在众人围观下被活活烧死？”3sDfF
本来准备等待情况有变，再通过射击支援索雷尔的西蒙被西班牙审判官厚颜无耻的宣言激怒了。他拿着手弩，抢在索雷尔回应前叱责西班牙人。3sDfF
“西蒙？我不是叫你躲好吗？”索雷尔表面上责难西蒙，其实内心暗自为西蒙的发言叫好。3sDfF
“好啊。所谓高贵的法兰西骑士不仅庇护异端，还偷偷设下埋伏。我的兄弟们，利剑出鞘之时已到！攻击！可以不留活口！”3sDfF
西班牙审判官队长一个箭步，冲到了索雷尔面前。这时候，他才从护脸的面罩后看清索雷尔罩袍上的人脸太阳。他突然走了下神，脑海中想起了自己的同僚向自己提到过那个自称圣女贞德的钢铁傀儡，和信仰太阳神异教的骑士。3sDfF
那个埋伏在阁楼的年轻男子的发言和面前这个以太阳为名的骑士的打扮证明了法兰西两大异端的关系。3sDfF
虽然脑中思考着其他事情，但是他的身法没有因此变得迟钝。他灵巧地躲过向他挥砍过来的长剑，然后转身一剑，精准地刺向索雷尔桶盔的缝隙处。3sDfF
与此同时，他的一位同僚向索雷尔身后包抄过去。两人冲向西蒙所在的房屋，还剩一人则找了个软柿子——那个手无寸铁的女巫3sDfF
已经没人能制止这一切了。3sDfF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