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突然浮上侧脸，姜永周下意识地往旁侧一躲，侧过身，嗖啪一声，右手本能般地崩了出去，摆成叼手，准备将来人的手腕直接擒住。43wrv1
视线相触，一看到安雨擎那张惊惶中略带点嗔怒的脸，姜永周一下子泄了气，原本攥成喙状的幼手也悬在半空中，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只能悻悻放下。43wrv1
“看你那反应，说是刚从阿富汗战场下来的我都信，这种程度的ｐｔｓｄ已经很严重了哦，建议你去七医院找个大夫看看。”安雨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一罐冰镇的可乐重重摁在桌上，发出“哐啷”一声，“我好歹是修者，身体素质有打底，偶尔熬会儿也没什么。但你嘛……”43wrv2
剪水一般的明亮眼眸在他身上扫视一番，安雨擎忽然露出了坏小孩恶作剧一样的笑，轻声调笑道。43wrv
“一看就是那种每天作息都不会乱的乖乖仔，事前没有受过任何培训，昨天下午遇到弓手的袭击，晚上又被逼着和从者当中近身战力最高的狂战士对敌，居然还没被吓到失禁。就一个菜鸟而言，已经算很成功啦～～”43wrv
说话之间，姜永周又打了个哈欠，眼神朦胧，一幅随时都可能会栽倒的迷糊样。43wrv
“既然这么困，去多睡会儿不行吗？就算要和我讨论战术，也不用赶个大早吧……这间教室原本是要给其他班早自修的，要是被人知道我滥用学生会会长的职权让他们换教室，搞不好会被弹劾的。”43wrv
“不行。”姜永周定了定神，摇头道，“忘了吗？上次我们在天台谈事情，立刻就被弓手伏击了。也就是说，那个archer和他的御主一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可能这会儿已经埋伏在校内的哪个角落里，等着我们落单。只需要消耗两支暗箭就能除掉我们……以他们那一队的视角来看，这是最佳选择。”43wrv
“……隐秘性……”安雨擎喃喃道，顿时明白过来，笑靥灿灿，“原来如此，反过来利用隐秘性的规则。对面教室有人早自习，一整个白天都有人上课，反过来，如果是下午、晚上，人就少了！人一少我们就容易落单，落单就可能被埋伏。”43wrv1
“可以啊你，看着愣头愣脑的，想不到在意外的地方，心思还挺细腻。”43wrv
她笑闹着，伸手拍了拍姜永周的肩膀，试图用这种亲密行为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一点。43wrv
结果却发出了好像击打钢铁上的厚实声音，震得她虎口发麻，连连甩手。43wrv
“你这个肌肉硬度会不会有点夸张，都快赶上铁了……”43wrv
“钢铁是死物，怎么比得过久经锻炼的肌肉呢？”姜永周淡淡说出了足以让物理老师吐血三升的言论，一边将放在桌子上的冰可乐缓缓推出去几寸，沉声道，“所以，虽然很谢谢你，但这个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43wrv6
“将身材维持成现在这样可花了我不少心思，每一块地方的肌群分布也是仔细计算过的，有些地方很难减下来，长回去却快的很。所以，一切可能导致体脂率上升的东西都要尽量避免。”43wrv7
安雨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自律的同龄人，不由惊奇，难免多看了他两眼。43wrv
寒冬腊月，姜永周仍然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衣，分外单薄，布料几乎是紧紧贴在身上，同样也勾勒出他的身体轮廓。他的身形并不像健身冠军那般威猛，但是在这个体重下，已经负载了最大量的肌肉，肩膀宽厚，双臂粗硕，背部的肌群不自觉绷紧，如同一只展开翅膀的蝴蝶，颇有种奇特的艺术感。43wrv4
而且他好像一年四季都留着这个难看到极点的寸头，这又是为什么呢？43wrv6
安雨擎暗暗叹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丝怜惜之意。43wrv
她总觉得，这个独特的少年是刻意将自己和全世界分割开来，像铁匠铸造一块精铁一般，用锤子、烈火和高温一点一点斧凿这具身体，直至他能适应任何形式的挑战。这个过程想必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从方才的话不难推断，他对自身形体的追求已经到了近乎病态的程度。43wrv
与她这样的修者不同，凡人的寿命一般在七八十岁左右。如果早年间的训练强度过高，反而可能留下隐疾，缩短寿命。照他这个练法……估摸着也不是奔着延年益寿去的，安雨擎甚至隐隐感觉他有点自毁倾向。43wrv
用自己短短的一生，六七十年，去做一件大概率是飞蛾扑火的事，真的值得吗？43wrv7
“盯着我看干什么？”就算姜永周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安雨擎那双扑闪的大眼睛怔怔凝视自己，不觉有些不自在，如芒在背，“我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43wrv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计策，对，计策！”安雨擎被他问得一个激灵，连连摇头，“上一次圣杯战争，持续时间大约是七天左右，这一次应该也差不多。现已过去一天，不知道已经有多少组人交过手了……我们虽然联盟，但是战力却没有得到显著增强，还是被人打了埋伏。”43wrv1
“昨天晚上，那个女孩完全有能力将我们一举剿灭……对她来说，这应该是最省力的方法，但她却没这么做。事后我问了自家从者，你懂得，就是那个干饭神……”说到灶王爷，少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啧了啧嘴，“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召了个大爷过来，我还得给他好吃好喝供着。”43wrv2
“但这事儿肯定不会这么简单，那天晚上，必然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一个处在圣杯战争中的御主放弃就地杀死竞争者，其势必不在小数。若能探明，说不定能顷刻之间改变局势。”43wrv
姜永周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婉君，也跟着叹了口气，“没说。”43wrv
“一个字都没说？”安雨擎挑起柳叶般的细眉，眨了眨眼，奇道，“不对啊……我看你那边的小姐姐挺靠谱，和我这边这个大爷不同，精干老练，再怎么都应该说点东西出来吧？”43wrv
“哈？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问？”安雨擎顿时大惊，身体下意识往姜永周的位置倾斜几寸，飘来一股好闻的清幽香味，“我看那小姐姐对你很忠心，只要你开口，她肯定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43wrv
“嗯，确实，第一次见面，她就给人这样的印象。没来由的忠诚……好像只要我下令，哪怕让她去把红海水喝干，她也会去做的。”姜永周一脸苦恼，喃喃道，“但是，我总感觉她对那晚的事不太想说。就是那种……很微妙的气氛，你懂吧？”43wrv
“知道知道。”安雨擎连连摇头，俏脸上堆满坏笑，顺势还用手肘拐了他两下，“孤男寡女住在同一间房子里，气氛有点微妙也可以理解啦。那个小姐姐看着冷淡，到底也是女孩子……”43wrv1
“……”姜永周眯起眼睛盯着她，颇她这番有些轻佻的言辞略感意外，但还是摇了摇头，“虽然不明白，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既然她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另一个嘛，昨天睁开眼就是半夜两点，我也确实困得不行，来不及想这些就睡昏过去了。”43wrv
“诶～～～不说就不问吗？想不到啊……看上去这么糙一人，还蛮有绅士风度。”43wrv
安雨擎抿嘴一笑，双眸却黯淡下来，秀眉微微蹙起，露出愁容，叹了口气，“只是，这下没了突破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呢？”43wrv1
“也不是完全没有……你还有印象吗？最初，是婉君向那个小女孩刺了一剑，结果她的伤口很快就痊愈，那个时候，她其实并没有进一步下手的意思。但是她的从者似乎和婉君有什么旧仇，一时无法抑制恨意，冲将上来，这才让大战一触即发。”姜永周回想起昨晚的种种，冷汗直流，声音也不由地放轻下来，“那时……她是怎么称呼自己的从者？”43wrv
“大老师？”安雨擎大惑不解，“我离得远，还真没听见这一句……话说大老师是什么意思？合着这八尺大汉生前还做过老师？他这打扮不像老师，倒像是军火商人，在各个国家之间来回倒腾，推销产品的那种……一拳下去，地面都给他砸碎了，这种力气可不像文弱书生啊。”43wrv5
“历史上有这样的老师吗？呜……让我想想……”她闭上双眼，做冥思苦想状，尝试五秒无果之后放弃，“不行，高考的时候没选历史，那门功课也才得了个Ｃ而已，完全想不出来。”43wrv
“我说，你就不觉得……这个从者……我们在哪里见过吗？”43wrv
姜永周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圆脑袋，发出“噗噗”的闷响，神情苦恼，和安雨擎那种为了划水做出来的思考表情不同，他是正儿八经在搜寻记忆，奈何灵感稍纵便逝、迟迟不现，“眼睛凸出，耳垂肥硕，额头宽厚，头骨处好像还凹陷下去一块，皮肤那么粗糙，说明他终日奔走、日晒雨淋……嗯……符合以上这些条件，同时可能还当过老师的人……”43wrv1
一个懒洋洋的声调从二人身后传来，惊得他们连忙转身后看，却见一名短发少女伸着懒腰，双腿一蹬，从一大堆折叠椅上缓缓挺身而起。这个动作无疑很考验腰部的核心力量，寒冬腊月，这位姑娘的纤纤细腰被这个动作凸现，流露出几寸浅白肌肤，宛若珠玉，尽显甜美的青春气息。43wrv
少女睡眼朦胧地搓着眼睛，还未意识到夹在短发上的发卡都歪了。43wrv
一抬头，就看到大名鼎鼎的学生会长和一个留着寸头的魁梧男生坐在一起，纷纷转头，用凶恶无比（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眼神盯着她，顿时捂住嘴巴，神色惊惶，不知道该说什么。43wrv
“那个……学姐，学长……不是，我没有逃早自修啦。昨天晚上我熬夜追剧，今天特地定了七点钟的闹钟，一直在这里等着。谁知道……我们班的同学不知道去哪里了……”43wrv
她支支吾吾地说着，心中却泛起嘀咕，你一个学生会长不去检查，在这间教室里和男生私会，怎么看怎么诡异。我不会是撞破了你两的好事吧？43wrv
安雨擎微微一愣，很快便恢复了人前稍有些高冷的样子，音调放缓，不动声色地远离了姜永周一个身位，“这位同学，好像前几天下午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吧？”43wrv
“嗯嗯，学姐，我叫李红鸾，也是健身操社团的成员。那天下午，这位……学长，把我家老哥摁在地上一顿暴打，我就在学姐旁边。”李红鸾甜甜一笑，也许是刚刚睡醒，一头秀发还有些乱，白皙的小脸却红扑扑的，“原来学姐和学长认识啊，这就好解释了。”43wrv1
“刚才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你们谈论什么大老师……什么什么的嘛。”43wrv
姜永周连忙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盯着她，“你还听到其他什么？”43wrv
“呜……”李红鸾还是第一次和他说话，被这种长驱直入的问话方式吓了一跳，娇小玲珑的身体略微蜷缩，眼神又在他和安雨擎之间飘来飘去，心中暗暗惊讶。43wrv
“没，没有……”李红鸾还以为这两人真的有猫腻，顿时连连摆手，“我就迷迷糊糊醒了一会儿，听你们说什么历史……什么老师的……如果不是去看以前的老师，大概就是讨论最近网上很火的‘大老师’吧？”43wrv
她忙不迭地拿出手机，打开屏幕搜索一番，只求把二人的注意力转移过去。43wr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