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响，刻在匕首上的八芳星图案微微泛出蓝光。殷红的血渗透入漆黑的刀身之中，很快便消失无踪迹，而那凶兵也像饮饱了人血一般，迸发出一股寒光，隐约伴随着恶魔的低语声。3v5Mc
“呜……什么……这是什么东西……唔啊啊啊啊啊啊啊————！！”3v5Mc
“不……不要啊，我没想这样……喂！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啊————！！”3v5Mc
刘钰之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尖啸起来。他的整条左臂使劲甩动，好像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像极了市场上活鱼的尾巴。作为身体的一部分，此刻却获得了自己的意志，自作主张地违抗大脑，将这把匕首死死握住。仔细看去，他的五指深深嵌入了掌心皮肉中，其力之大，甚至掐出鲜血……而那汩汩鲜血自然是一滴没漏，完全被那黑色匕首舔舐殆尽。3v5Mc
一片骚乱之中，风铃忽然听到……准确说，是捕捉到一股奇异的震动。它非常隐蔽，好似一抹若有若无的春风。这股震动还有这独特的韵律，仔细数来，是将近十来声轻响同时响起，先后有着微妙差距，因而形成一股回音。3v5Mc
颜色很浅，声势极小，但这些细节无一不透露着其本领已如臻化境，简直不是凡人可以企及。仅仅一震之威，竟然就将那些记者随身携带的电子器具全部损坏，半点信息都没留下。3v5Mc
不会错，这么近，不可能看错的！就是有十二个，这家伙，这个整天出现在荧幕里的男人……点亮了身为一个凡人可以点亮的全部脉门！就算是自己哥哥，九黎族的“圣子”，素来被视为天才，也只开了八个而已。3v5Mc
另一面，姜永周正待看个仔细，却感到一股莫名震感凭空传来，如同一柄大锤结结实实砸在胸口，心口一闷，当即侧身飞扑出去，总算没有被喷出来的热血溅到。3v5Mc
低头一看，从他伤口处喷出的鲜血如泉涌，喷溅在地面上，瞬间由红转黑，并发出了酸碱中和时一样的怪声。3v5Mc
石砖的一部分瞬间化作轻烟，四散而去，吓得姜永周面色煞白，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后退几步，不敢再和他有什么瓜葛。此景被周围人看到，自然是引起又一阵喧哗，纷纷后退，好在此次邀请的记者人数不多，还不至于酿成踩踏事故。3v5Mc
“快看，地面怎么成这样了！他的血……好像硫酸啊……”3v5Mc
“啊……呃啊……好痛啊~~痛死我了~~~~~”刘钰之拖着一口气惨叫着，似乎是用尽浑身力气转过头，看向众人，方才疯癫的双目中满是渴求，好像一下子又变回正常人了，“别走，别走，救救我……我要痛死了……救救我……”3v5Mc
他这样说着，左手却高高举起，做出了完全相悖的动作。3v5Mc
仿佛还怕刺得不够深，捅进去之后，刘钰之的左手顺势拧了两下，让匕首在骨肉之间搅动。3v5Mc
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足够吓退众人——一个醉汉，满口胡话，抬手就是自戕，几股血柱从伤口里飚出来。现代社会哪里还见过这种景象，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转身就跑。3v5Mc
可怜的刘钰之被人群甩在身后，避之不及，被刺的双腿瞬间软掉，整个人伏跪在地，哭嚎不已。一边哭，他的左手就像是从他身上脱离出来的第二个生物一样，再度将匕首高举起，寒芒闪烁，刀刃对准了自己的脊背。3v5Mc
“发发慈悲，救救我……再不济……叫个救护车也……”3v5Mc
这已经是他往身上捅的第四刀，疼得他水深火热、死去活来，浑身止不住痉挛，五官几乎都扭到一起去了。传闻古时候有凌迟之刑，要受刑者受足数千刀而死，酷烈至极。此前，姜永周只在书中听过这种刑罚，难以想象，如今亲眼看到有人举刀自残，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一下子摄住了心神，止步不前，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3v5Mc
不远处，墨笛向前微微迈了一步，随即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色怅然，长叹一声，再无行动。3v5Mc
契约拟定之时就已说好，身为圣杯的锻造者，他只能旁观，不能直接干涉圣杯战争中发生的事。再者，如果此时出手相助，难保不会在凡人当中暴露身份，届时……自己谋划百年的大计都要受到干扰。为保大计顺利进行，他现在还不能丢弃“墨笛”这个身份。3v5Mc
就在他尚在踌躇之时，身后早已飞出一道身影，直奔刘钰之而去。墨笛微微一怔，在意识到此人身份后又松了口气，嘴角勾出一抹释然的笑。3v5Mc
有些人总会无条件地去做些傻事，哪怕这些事……不能带给他任何“利益”。3v5Mc
“少年，退后！”夫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双足一顿便刹住了车，一边朝姜永周挥手，“我来处理！”3v5Mc
话未说完，一记手刀劈在刘钰之的后颈处，发出一声闷响。这一下可谓是精妙至极，力道沿着还未中刀的颈椎一路向上传递，传至头骨，形成共振，于是大脑就如碗里的清水豆腐一般快速晃动起来。来不及吭一声，刘钰之便双眼一翻，口中惨叫声戛然而止。他像一个断了电的暖宝宝一样，一声不吭地瘪了下去，大头朝下，“扑通”一声栽倒在地。3v5Mc
饶是如此，此人身下的鲜血早已汇聚成一汪小小的血泊，再看他身上数处刀伤，触目惊心，分外骇人。3v5Mc
夫子眉关紧锁，并不俊秀的脸庞上写满忧虑之色。生前周游列国，自然免不了遭逢战事，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国际公约，见到他们一行人，双方也不会停火，还是照打不误。于是夫子一行不得不在刀枪剑雨之中穿行，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修罗场，已死的，重伤的，未死还有口气的……有时城池攻防，守城的一方还会将粪便煮开了沿着墙壁浇下来，那要是擦着碰着，真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3v5Mc
“伤口之深，足以见骨！一般人决计无法忍住此等疼痛，刺到一半便停住，就算不想停，终归也拗不过脑子。但他……他的手却像是单独长出来的，完全不受疼痛影响。”夫子盯着那把黑色的匕首，喃喃说道，“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3v5Mc
姜永周愣了一下，有些拿捏不准到底该用什么口气回答，毕竟就在昨夜他们还是互相交过手的敌人。3v5Mc
“千年过去，想必医术也不会断了传承，应该比我们那时更加厉害了。此人流血不止，我可先将其简单包扎一番，止住伤口流血再说，你速速去请附近名医来此。”3v5Mc
“那个……”姜永周试着跟上这位超级老古董的思考模式，“其实，现在有医院了。”3v5Mc
“医院？”夫子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长眉挑动，“什么东西？”3v5Mc2
“简单来说，就是有很多医生聚集的地方，一般人看病会去那里，而且像这么严重的伤势一般都会送去急诊，立刻就有医生处理。”3v5Mc
“如此甚好。”夫子毫不犹豫地抓住长衫，轻轻一撕，撕下来一大片布料，“我先给他包扎一番，以免他失血而死。少年，你知道最近的医院在什么方位吗？”3v5Mc
“好。”夫子点了点头，将撕下来的布条搓成绳状，“待会儿包扎好了，烦请为我指路，去最近的医院为他疗伤。”3v5Mc
姜永周觉得有些好笑，但有那么一瞬，他又觉得这位从者并不是个坏人……起码，不像是坏到骨子里的那种。3v5Mc
恰逢此时，刘钰之毫无预兆地张开了双眼，眼眶瞪大，面无表情，却又龇目欲裂。3v5Mc
那双眼睛中，已看不见眼白，完完全全是一片漆黑。3v5Mc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