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部门的其他干员还有云层此时都在这里,云层倚靠在门边上端详着手指尖夹着的一根香烟。lpatV
玛佩尔的床边站着另一个红色长发身穿医疗部门白大褂的女菲林,看见亚叶领安泽尔走进房门便笑着招呼道:“嘿,亚叶你们可算来了。”lpatV
“安托?你为什么在这里?”亚叶看见来人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惊喜笑容,向着来人问道。lpatV1
“还不是因为你带这个叫做苦弱的干员去做体检了,为了防止玛佩尔在这中途发生什么变故这才把我叫过来给你稍微代下班。”这被叫做安托的女医生略显无可奈何的解释道。lpatV
“那还真是麻烦你了。”亚叶听见安托的说法立刻就相信了,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玛佩尔的主治医生,急救区域的其他医疗干员还有自己要负责的病人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帮她的忙,那么通知医疗部要个支援也是没有问题的,没看见现在在房间里只剩下了安托和云层了吗。lpatV
至于是安托,为什么是安托,这还有解释吗,她是安托就已经可以解释了。lpatV
“没事,等下工作结束请我去上面吃一顿甜点就行,你知道的,老格兰开的那家。”安托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和亚叶眨了眨眼笑道。lpatV
“行了女士们,闲聊时间就到这里,现在可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在一边挂机了很久的云层直起身子,收起了把玩了许久的香烟拍拍手打断道。lpatV
他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玛佩尔,认真问道:“玛佩尔小姐,按照你的请求我们把苦弱带来了,可以和我们聊聊了吗。”lpatV
“你的肩膀,还好吗?”玛佩尔先向云层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接着向安泽尔关切问道。她的声音偏小,似有些许悔意。lpatV
“没事,只是一些皮肉伤,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安泽尔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肩膀被白大褂遮住的地方,他似乎有种错觉,感觉到自己的肩膀的血肉在蠕动,带着微妙的瘙痒感和轻痛感。lpatV
“对不起,那时候我的神智有些不清,我......”玛佩尔道了声歉,说话声音变得暗淡下来,她伸出手扶住自己的肩膀,那里密布着源石结晶,黑色的结晶,宣示着她矿石病人身份的源石结晶。最后,她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云层认真说道:“先生,已经够了,你问吧,我会回答的。”lpatV
“女士,虽然这个问题会有些触及你不愿意回想的记忆,但我希望你能够尽量回答,这于我于你都是十分重要的,不用紧张,这里是罗德岛,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你很安全。”云层从怀中掏出一本笔记本坐到玛佩尔的对面,在提问之前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语。lpatV
在玛佩尔平静点头之后他才继续问道:“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能和我们说说吗,有关你的身份,还有这矿石病。”lpatV
“我会尽量说我能够想起来的事情。”玛佩尔点点头认真说道:“我叫玛佩尔·格林,住在托内尔村,一个维多利亚乡间的小村子,一个很普通的地方而已,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有兴趣的。”lpatV
“因为一场暴动?因为工人和贵族的争斗?我不知道,我也不在意,总之因为听起来很可笑的事情发生了合理但是毫无必要的暴动,而暴动的位置就在我们村。”lpatV
“原因呢?”云层听到这里突然抬起头提问道:“如果说是暴动的话总需要有个原因吧,为什么争斗,为什么会发生在你的村子?”lpatV
“在维多利亚这片大地上又能有什么稀奇的原因。”玛佩尔听到云层的追问嗤笑一声说道:“无非是贵族老爷想要我们乡下人的地,建工厂,建游乐设施,建诸如此类的东西。如果只是单纯这样也不会发生什么暴动,毕竟贵族老爷要建在哪里要建什么都是他们的喜好,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抵制的资格的。”lpatV
“而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了一群感染者群体。”说到这里玛佩尔的脸色微微发白,眼角扬起一抹恨意,“起初只是在我们这里落脚求几日歇息的时间,没想到在那贵族来之后出了歹意。”lpatV
“私藏矿石病人是重罪,明明我们给了他们善良,而他们却做出了这样的事......”lpatV
“他们伪装成村民阻碍贵族,煽动相互之间的仇恨,这边和我们说贵族要让我们无家可归,而那边又说我们是一群做好武力抵抗准备的暴徒。”lpatV
“我们是暴徒?我们是什么暴徒,我们凭什么当那个暴徒,凭着九十岁的老迪文?还是凭着五岁的小卡尔?贵族不在意这些,他们当然不在意这些,他们只想要我们的地而已;而那些感染者,他们更不会在意这些,他们要的只是一场混乱而已。”lpatV
“他们点起了火,他们替村民攻击贵族,他们替贵族袭击村民。就凭着这场火,我的家被毁了,我的家人,我的弟弟......还有我自己。”lpatV
说到这里她的全身颤抖了起来,双手死死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几乎要把它生生撕破。她的身边的花瓶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亚叶看见这一幕下意识想要冲过去,却被站在她身边的安托拦住了去路。lpatV
安泽尔沉默地走到她的床边坐在她的身边,她的视线能够看得到的地方。他不知道该这么做才好,但什么都不做他又觉得不安,最后只能是坐到了她的身边而已。lpatV
“玛佩尔女士,如果回忆十分痛苦我们可以停止继续这个话题。”安泽尔在自己的老前辈云层还没有做什么表态的时候先和玛佩尔说道:“不需要勉强,这里是罗德岛,你狠安全。”lpatV2
在听到安泽尔的声音之后玛佩尔颤抖的身体慢慢停了下来,她深吸几口气,向安泽尔露出了一张无事的宽慰笑容说道:“如果我能想得起来的话我很乐意告诉你们后续的事情,但是这里的记忆我也变得有点模糊不清,在我记忆里只剩下了混乱的火焰,人影,尖叫,鲜血还有受伤的自己。或许我就是那个时候被感染的,成为了感染者,和那些人一样的感染者。”lpatV
“可笑吧,太可笑了,感染者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生活。而我还没来得及仇恨他们,仇恨感染者,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要仇恨谁,我就先一步成为了感染者。”玛佩尔又一次伸手抚摸着自己肩膀上的源石结晶,失声笑着,“我现在该恨谁,我连摧毁了我的家的凶手的脸都想不起。我想恨感染者,但是我自己也已经是感染者。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恨不得拿一把刀把自己肩膀上的恶心石头全部挖去,恨不得直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lpatV
突然,她身边的花瓶猛然飞起,这突然的景象吓得安泽尔直接站了起来。接着他看着那个花瓶慢慢飘着,飘进了玛佩尔的怀里。lpatV
“这是多么不可理喻,我就像是个怪物,就像那些感染者一样。”玛佩尔笑着,伸出手一根一根摘下花瓶里的花朵,将它摆在了床上,将它扔到了地上。lpatV
站在她身边的安泽尔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能很清楚感觉到玛佩尔的极端情绪,她在恨,在怒,但是也在笑。他又一次想起了那黑影里的房间,坐在黑暗中的恐惧疯狂的少女,那举起的刀刃,毫不留情落下的刀锋。她当时到底陷于什么样的幻想中,她的眼中看到的到底是什么。lpatV
“玛佩尔小姐,请你尽量避免使用你的源石技艺。”亚叶此时突然出声,从医生的角度说道:“你身体的矿石病情况并不稳定,使用源石技艺的行为可能会进一步恶化你身体的状况。”lpatV
“那就让它恶化吧,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回答很平静,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态,“我累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lpatV
“嗯,谢谢你的配合。”云层点点头收起了自己的笔记本,毫不拖沓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叫上了安泽尔。lpatV
安泽尔略一犹豫,看了一眼床上仍然低着头的玛佩尔,最后还是咬咬牙离开了房间。lpatV
云层和安泽尔离开之后顺带关上了门。亚叶确认了一眼之后将眼神放回了玛佩尔身上,认真说道:“他们离开了,或许我们可以聊一些其他的东西。”lpatV
“还有什么话要说么?”玛佩尔抬起头,用碧绿的瞳孔看着亚叶和安托。lpatV
“你愿意不愿意继续接受罗德岛的治疗。”亚叶说着,用着严肃认真甚至是残忍的语气:“你愿不愿意继续活下去?”lpatV
“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们会抛弃我么?”玛佩尔把问题抛了回去。lpatV
“不会。”亚叶肯定地摇头,“罗德岛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矿石病人,这是原则。”lpatV
“我无话可说。”玛佩尔摇头,不知道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lpatV
门外,走廊上,云层靠在廊道上,而安泽尔就站在他的身边。lpatV
“这姑娘,你怎么看?”云层仍然是在把玩着自己的香烟,向安泽尔问道。lpatV
“什么怎么看,一个生活横生变故的女孩而已。”作为旁观者的安泽尔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突然的打击摧毁了她的生活,把她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人,想要仇恨甚至不知道该恨谁,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愤怨痛苦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忘了一部分记忆有没有忘得干净,能够和我们说出来这些话已经是很坚强了。”lpatV
安泽尔将心比心了一下,若是这样的故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可不一定抗的下来。自己也算是横生变故的那类人吧,但是他比较幸运,他把过去忘得比较干净。lpatV
“是啊,这片大地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和矿石病在一起的大多都是悲剧,我们见得太多了,你能明白我为什么会带你到这里来吧。”云层叹了口气慢慢说道,“人事部的工作并不比外勤轻松,我们都在承受着这片大地的伤痛。如果外勤直面天灾与疾病反倒是痛快,要么流血,要么身死,总有发泄的方式的。而我们需要记录下这一切,我们可没有那么潇洒的权利。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无法理解,你才来一天,甚至才刚开始接触工作,甚至还有我带着你,但是做好心理准备吧,做好很多很多的心理准备。”lpatV
安泽尔沉默地听着,他明白云层是在告诫着自己什么,但是他确实无法理解他口中的心理准备到底是什么,是要记录这些悲剧吗,还是这些藏在语言和文字中的故事会带来多大的痛苦。他还不明白云层为什么会露出这个表情,他甚至不知道他说的心理准备到底是什么。lpatV
“之后我会和上面申请一下玛佩尔加入罗德岛的协调工作交予你,也算是你的第一项任务了。”云层说完了这些话另开话题说道。lpatV
这把安泽尔说得有些奇怪:“这姑娘也要加入罗德岛吗?她不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吗?”lpatV
“因为除了加入罗德岛之外她已经别无选择。”云层指尖搓动那根香烟:“维多利亚不接受感染者,她已经失去了家园,她的村子也不可能继续包容成为感染者的她,把她留在维多利亚就是让她去死,罗德岛是不对放弃任何一个接收治疗的感染者的。”lpatV
“所以她注定要跟着罗德岛离开,矿石病的治疗成本可不低,让她成为干员是必然的,而且这姑娘可不简单,维多利亚皇家学院的学生,主攻机械工程学,呵,高材生。”lpatV
在说这句“高材生”的时候他顿了顿,露出了一张讽刺的笑容。lpat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