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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尔特尔，你是来干什么的？”412q1
“我来杀人。”412q1
“可我听说你是来找人。”412q1
“寻找只是过程，杀戮才是结果。”412q1
“那你要杀谁？”412q1
“杀我要找的那个人。”412q1
史尔特尔舔舐着冰淇凌的顶端，显出少许陶醉的神情。412q1
“你帮我找到她，再由我杀了她。这就是我们的工作。”412q1
虽是顶着六月末的烈日，但黎暄却感觉排队等候的时间转瞬即逝。412q1
史尔特尔一人买了三份甜筒，还都是同一口味的。412q1
而在那之前，黎暄和史尔特尔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两人的对话天马行空，像浮萍一样飘忽不定，大多是些空洞又没营养的内容。412q1
总之，他们完全没谈起工作的事情。412q1
也因此，到了不得不认真谈谈的时候，黎暄才会倍感惊讶。412q1
“你要找的人，就是她？”412q1
顺着史尔特尔的话语，黎暄从口袋中抽出老鲤交代的照片。412q1
白发红瞳、眼神深邃、面无表情。412q1
浮现在画面之中的，就是这样一位凄惨而美丽的女性。412q1
在阳光的映射下，她宛如死者般憔悴的容颜更显苍白。412q1
尽管，这仅仅只是一张照片——但不知为何，黎暄对画中的人，感到一阵莫名的怜悯。412q1
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悯。412q1
“她是？”黎暄问道。412q1
“她是怪物。”史尔特尔答道。412q1
“我问的是她的名字。”黎暄皱眉。412q1
“名字吗？她曾经有过那种东西。”412q1
史尔特尔的眼里，染上少许冷漠的色彩：412q1
“只可惜，它现在不再需要名字了。”412q1
“……是吗。”412q1
“如果你乐意的话，称呼她为‘浊心’或者‘斯卡蒂’都没问题。”412q13
虽然她不会在意。史尔特尔又笑道。412q1
“这样。”黎暄颔首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找她？”412q1
“为了弥补过错。”412q1
史尔特尔的舌尖，沁染些许淡蓝的颜色：412q1
“她是我们养育的怪物，它是我们放任的结果。我们曾试着拯救她，结果却失败了。如今它披着人类的皮囊，在世间行走。而我的任务就是让她回归尘土。”412q16
“所以，你要杀了她吗？”412q1
“为了拯救世界。”412q1
“只凭你一个人？”412q1
“因为我是无敌的。”412q16
史尔特尔耸耸肩，又添去唇边的奶油：412q1
“别看我这样，我也算小半个怪物——话虽如此，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杀死它。最坏的结果是一换一。”412q1
“……”412q1
为什么？412q1
黎暄感到困惑。412q1
为什么这个看上去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能如此随意地把“杀死”之类的字眼挂在嘴边？412q1
为什么，她能以这样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么残酷的话语？412q1
起初，黎暄还以为她只是神经大条，又或许是还没有从“那个时期”走出来。412q1
但越是深入地谈下去，便越能感觉到——412q1
史尔特尔，是认真的。412q1
大多数人都会遇到怒火中烧的时候。在那种情况下，萌生出“杀死某人”的想法也并不奇怪。但史尔特尔的情况截然不同。412q1
她眼中蕴藏着的情绪，和那种冲动而肤浅的“愤怒”是完全不同层次的存在。412q1
那是冰冷无情的杀意。412q1
将自己的性命当作筹码，放置在天平之上，以此交换他人的生命。412q1
履行这套夺人性命的程序，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412q1
史尔特尔不畏惧死亡。412q1
只有轻车熟路的刽子手，才能露出那样的眼神。412q1
（……为什么会这样？）412q1
“换言之，你不是歌手，而是杀手？”黎暄又问道。412q1
“我是歌星杀手。我用音乐杀人。”412q12
“但罗德岛应该是一家医药公司才对。”412q1
“药企只是幌子。其实我们都是杀手。”412q13
“罗德岛是黑社会老巢吗？”412q15
（…为什么会这样？）412q1
“开玩笑的。”412q1
史尔特尔显出满不在乎的笑容，继续道：412q1
“别人我不清楚，但领头的那些人，是真心实意地在为这个世界的未来着想。她们是一群傻瓜，只知道竭尽全力地拯救他人。为了救治患者不眠不休的人、为了拯救民众奋不顾身的人、为了廉价泡面搞垮黑心企业的人。”412q16
“最后那人也是在为世界的未来着想？”412q14
“总而言之，她们就是这种只知道救人的白痴。”412q1
史尔特尔的笑容里，显出微妙的寂寥：412q1
“是我无法理解，却又无比羡慕的白痴。”412q1
（……不对吧。）412q1
不知为何，黎暄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胸闷。412q1
胸口好像被一块巨石挤压着，沉痛地无法呼吸。412q1
史尔特尔没有夸大其词，没有添油加醋。黎暄能够感受到，她所说的都是事实。412q1
罗德岛的事迹，他多少有所耳闻。或许正如史尔特尔所说的那样，那是一群愿意为了拯救他人而牺牲的白痴。412q1
可是、既然如此的话，既然如此的话，既然如此的话……412q1
不就像是在说——照片上的“她”，是这样的罗德岛，都无法拯救的存在吗？412q1
不可救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412q1
史尔特尔所做的事情，是代替罗德岛，救治她们无法救治的病人。412q1
（为什么……）412q1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412q1
注视着照片上的那位少女，黎暄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412q1
“难道，已经没有办法了吗？”412q1
“嗯，回天乏术。”412q1
“但……”412q1
“停。你不准再问下去了。”412q1
史尔特尔唐突地递来一支甜筒，封住了黎暄的唇齿。412q1
感受到舌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他将涌至嘴边的话语吞咽下肚。412q1
“我不太喜欢多愁善感的人，更讨厌为了一点儿鸡毛蒜皮的破事就掉眼泪的人。”史尔特尔道，“所以，我不会告诉你更多的事情。”412q1
“你是说，让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协助你去杀她？”412q1
“不是杀它，是救她。”412q1
“我无法接受。”412q1
“你必须接受。”412q1
史尔特尔加重了语气，好似在责备黎暄。412q1
或许，她是在激励我。黎暄心想。412q1
“因为你无力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412q1
注视着黎暄的双眼，史尔特尔面无表情地说道：412q1
“你能做的事情，只有协助我找到她、杀死它。这是你我的工作，也是对她最后的救赎。”412q1
“……”412q1
在眼神相接的这一刻，黎暄才意识到自己错了。412q1
史尔特尔并不是在责备他，也并不是在激励他。412q1
她苛责的对象、逼迫的对象，是她自己。412q1
她怎么会不怕死？没有人能将自己的生命视为尘土。412q1
她只是逼着自己去战斗，逼着自己去履行职责。412q1
——我真傻，真的。412q12
我曾评价史尔特尔是个傲慢的人。但现在看来，真正傲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412q1
被称为“斯卡蒂”的女人。被称为“浊心”的女人。412q1
罗德岛无法拯救她。最清楚这件事的，不就是她们自己吗？412q1
她们经历了多少尝试？她们经历了多少挣扎？她们经历了多少绝望？412q1
我一无所知。412q1
我明明一无所知，却在这里大放厥词。412q1
我……多么恬不知耻——412q1
“话就说到这里，我不擅长与人辩论。42动手不动口。”412q1
史尔特尔，将那支吃到一半的冰淇凌送给了黎暄。412q1
“如果你无法接受任务的内容，大可以夹着尾巴逃走。我会和鲤联系。”412q1
之后该怎么做，你自己选择。412q1
她故作潇洒，干脆地松开了手。412q1
但她的眼神里，还是隐约浮现出些许沉重的情绪。412q11
——然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412q1
“做好觉悟了吗？”412q16
“我已经做好了。”412q1
于是，黎暄站起身来。412q1
少年同魔女一起，踏上寻找怪物的旅途。412q1
//作者的闲话：
来到龙门的史尔特尔是以“自由//失效”时装的形象登场。她原本的那套衣服，有点微妙的深邃黑暗幻想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