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瑾悠轻手轻脚地走到徐教授身边，发现这个老人正在画一只猫头鹰，采用的技法和那天自己补小偶像拙劣画作时候用的几乎完全一致。kY0XK
画完最后一笔，徐教授才抬起头来。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万瑾悠，他立即笑了起来，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一些。kY0XK
“徐教授您好，我是万瑾悠，这次应boribori的邀请来拜访您。”kY0XK
“小姑娘不错，很不错。”徐教授放下了手里的笔：“我学着你的画法画了一下，感觉虽然你那天没用心去画，但是个人风格已经很明显了。你的老师是哪一位啊？”kY0XK
万瑾悠思考了一下：“我还真的没有很系统的去学过，就是在网上和朋友交流了一些，然后看公开课和资料自学。徐教授，我就在网上看过您讲的《美术基础》和《近代中西美术交流对国画的影响》，印象很深。”kY0XK
她实际上并没有看过徐教授的公开课，只是在boribori上搜到了这两门课的视频。来见徐凇玶之前，万瑾悠也是做了一些功课的，至少是把对方的情况做了一个简略但是全面的了解。kY0XK3
“啊，那是boribori邀请我录的，想不到你还看过我的课啊。如果没有老师的话，你能画到这个水平，真的是不容易。”徐教授示意万瑾悠坐下：“小邓啊，给小姑娘倒杯茶。”kY0XK
万瑾悠很客气地并拢双腿坐下，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徐教授，能有机会拜访您，我真的是觉得非常荣幸。”kY0XK2
徐教授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看着万瑾悠：“小姑娘，我可以和其它人一样叫你小悠吗？”kY0XK
“啊，那肯定是可以的。徐教授您不用这么客气，我有机会来向您请教，这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kY0XK
“嗯，会一些，不过我觉得自己最擅长的应该还是国画。”万瑾悠还是显得有些拘谨，目光有些躲闪地看着徐凇玶。kY0XK
“小悠，你简单画几笔让我看看吧。”徐教授让出了桌子前面的位置。kY0XK
万瑾悠站了起来，向着面前的老人略微欠身：“徐教授，我画些什么比较好呢？”kY0XK
徐凇玶想了几秒：“不少古人都觉得女子二八年华是最美的时刻，今时今日这说法虽有些过时，不过小悠你这个年纪确实是青涩而又浪漫，要么就画一幅自画像吧。”kY0XK
对于绘画者来说，自画像可以说是很多新手都会去尝试的东西，不过在高手的笔下，它永远承载了比人像更多的东西。kY0XK
拿起徐教授惯用的笔，万瑾悠反而是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笔。kY0XK
前世高考完和父母说明自己想打职业被拒绝时坐在天台上的委屈、找辅导员退学去打LSPL的决绝、进入世界赛的兴奋、被淘汰后看着回程客机舷窗外景色的感慨、退役后坐在看台上看老队友比赛的落寞……kY0XK
还有这一世孤身独居的孤独、坚持踏入职业电竞的坚定、得到系统时的惊疑、意外走红之后的不安……kY0XK
想来想去，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动第一笔了。如果是油画的话，搬一面镜子用写实的方式把自己满脸的胶原蛋白画出来也是个可行的选择，不过现在她要画的是重意境的水墨画，去强行写实只能是落了下乘。kY0XK
大约一刻钟之后，万瑾悠动笔了。毛笔在她的手里非常听话地在纸上活动了起来，大量流畅的线条在纸上听话地自由延展。kY0XK
在水墨画中使用大量的线条，其实是一件比较冒险的事情，稍有失误就会显得非常杂乱。不过万瑾悠得到了系统提供的画技，倒是不会担心这一点。kY0XK2
这大胆的画法也吸引了徐教授的注意力，让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站到了万瑾悠的身边，仔细看着她笔下的线条一点点汇聚起来，又留下了恰到好处的留白。kY0XK
在技巧和构图方面，万瑾悠几乎没有任何缺陷——不，是已经到了可以说是炫技的程度。kY0XK2
不过在这幅画完成到接近尾声的时候，徐凇玶还是没有看懂万瑾悠想表达什么。kY0XK
万瑾悠笔下的少女穿着襦裙，披着一件披帛，用的是很经典的古装少女形象。在她的笔下，少女的俏皮和活泼只看一个背影都能表现得淋漓尽致，国画的写意与古装的飘逸在看似杂乱却有有序的线条之中达成了和谐的统一。kY0XK
这幅画不够有特色，准确的说，这只是一位回眸浅笑的少女，很难让人看出她就是正在握着笔的万瑾悠。kY0XK
在她动笔之前，徐凇玶猜她会沿用这幅画其它部分的风格，着重表现自己的面部特征和少女情怀。kY0XK
只是寥寥几笔，万瑾悠就画出了一个和画面其它部分风格完全不一样的眼神。在这双眼之中，蕴含的是少女形体很难撑起的坚定。kY0XK2
站在一旁的徐教授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鼓起掌来：“小悠，好啊，真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最后几笔之前，这画是婀娜生姿，我猜这眉目间当是顾盼存情，留得江南女子的七分温婉、三分韧性；可是小悠你这最后几笔把眉目勾勒出来，竟是有了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又不会显得过于粗犷破坏了画面协调性，这就是你，这就是你啊！”kY0XK3
“徐教授过誉了。”万瑾悠退到了一边：“还请您指点一二。”kY0XK
“指点谈不上，只能说是交流了。这次见到你之前，我本想留你在我身边学画，可如今看了你的自画像，我真是觉得自己虚长五十余岁啊！之前我还觉得我们几个家伙都老了，怕年轻一代都去学西洋技法，现在看来，有小悠你在，这担心是烟消云散，当浮一大白啊！”kY0XK3
万瑾悠在一边被夸得脸都有些红了：“徐教授，我有哪里画得不好的，也请指点一二。”kY0XK1
徐凇玶指了一下万瑾悠自画像的双眼：“看这双眼睛，你一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坚持和想法。”kY0XK
“嗯，我现在是一个职业选手，就是在电脑面前打比赛的运动员，特别想要一个冠军。不过绘画也是我最大的爱好了，以后我会多学多练的。”万瑾悠自己想得其实比这个还要多一些，但是有些话她是不能说的——说出来可能就要被拉去切片研究了。kY0XK3
她之所以画了一个典型的少女背影，代表的是对自己现在身份的接受——她现在就是在这个世界上的万瑾悠，而不是前世那个退役之后有些无奈地在直播的Castle；而她回眸的坚毅眼神，则是代表她会永远记得前世的荣耀和遗憾，在重活一次之后再次朝理想发起冲击。kY0XK2
“这个圈子里有些人喜欢论资排辈，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就拜我为师吧，这样有些沽名钓誉之辈就不敢跳出来挑刺了。你的画面整体和意境都很好了，不过技巧略微有些单调，老头子我多活了些年岁，有些承袭、探索而来的技巧还能稍微教你一些。”kY0XK
“谢谢老师！”万瑾悠真心实意地向徐教授鞠了一躬。kY0XK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