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年秋季枯燥，灰暗而瞑寂的某个长日里，沉重的云层底悬于天穹之上，我独自一人策马前行，穿过这片阴沉的，异域般的乡间土地。”f1ikM2
米哈依尔看向这个提问的小女孩，正是之前抱着阿丽娜的那个女孩。f1ikM
凉爽的气候，红色的树林，漫天的落叶，躲在落叶堆底下的敌人。f1ikM
每一片被落叶覆盖的地面下，都有可能埋藏着触发式地雷或源石炸弹。f1ikM
“那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农作物都成熟的时候，村里的大人们收获很多的作物，然后制成我们平时吃的那些粮食哦。”f1ikM
米哈依尔向阿丽娜投以感谢的眼神，但随即他发现，身前已不仅有孩子们坐在那里，包括阿丽娜在内，数十个村民也已经围在了这个篷子旁边。f1ikM
“小子，怎么不继续了？”尤里大叔扛着捆好的木柴，说道，“你讲的还挺有趣的，我们村里没有人识字，像这种书籍在我们手上也不过是废纸。”f1ikM
“对啊小子！多讲点，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喜欢听这种没听过的东西，倒还颇有点意思！”f1ikM
“今天就到这里吧，都已经中午了，米哈依尔才刚刚恢复身体，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也该让他休息休息了。”f1ikM
听阿丽娜这么一说，这些村民才恋恋不舍地离去，继续忙活手上的农活。f1ikM
“米哈依尔哥哥！”米哈依尔站起身正想离开，那个之前抱住阿丽娜，向他提问的小女孩跑到他面前，往他面前伸出了小手，“谢谢你给我们讲故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f1ikM
女孩失望地收回了手，低下了脑袋，连头上的狐狸耳朵也耸拉了下来。f1ikM
“孩子的心意还是领了吧，”阿丽娜这时劝道，“这些糖是之前和一个旅行的商队交换物资的时候换来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又不舍得多吃，但他们却仅仅因为你给她们讲故事，而愿意把这些对她们来说如珍宝的糖果送给你。”f1ikM
米哈依尔沉默了片刻，他蹲下身子，让自己和小女孩保持差不多的高度，然后接过了她手里的糖果。f1ikM
“你们的好意我领了，但答应我，这种稀缺的东西以后不要轻易送给别人，好吗？”f1ikM
“诶嘿嘿……”女孩傻乎乎的笑了，然后答应道，“如果是米哈依尔哥哥的话，都是无所谓的啦！”f1ikM
“我也不行，这片荒芜的土地很难长出作物，食物是对你们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不是能随便给外人的东西。”f1ikM
“米哈依尔哥哥这么好，才不是外人呢！”小女孩不满地说道，“我叫莉娅，米哈依尔哥哥一定要记住了！”f1ikM2
他没有应付小孩子的经验，即使是村里的孩子们，他也只会满口生存之道。f1ikM
这些孩子不像他在卡兹戴尔领养的那个萨卡兹女孩，她们更加单纯，天真，根本意识不到这个世界的险恶。f1ikM
但他也不可能把她们当作那个萨卡兹女孩来对待，他没有资格，也没有义务。f1ikM
看着蹦蹦跳跳离开，去和其他孩子们玩耍的莉娅，米哈依尔抱怨着。f1ikM
“但她们看起来倒是蛮喜欢你的，不是吗？”阿丽娜站在他身边，看着那些打闹成一团的孩子们，说道，“米哈依尔对人这么善良，被她们依赖上不也很正常吗？”f1ikM
“善良……吗……”米哈依尔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喃喃道，“作为雇佣兵杀死这么多人的我，竟然也称得上善良吗？”f1ikM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多思者累，心重者苦，即使对他人的关切只是为了遮掩住自己不堪的从前，但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也是真的吗？”f1ikM
米哈依尔愣住了，他没想到没有读过书的阿丽娜会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语。f1ikM
“说起来，米哈依尔不饿吗？已经中午了，再怎么也要吃点吧？”f1ikM
米哈依尔只能用这种理由含糊过去，毕竟他现在的食物只有血液和人肉。f1ikM
“那你早点吃饭，我先回去照顾塔露拉了，她现在还是伤员，可不能没人看护着。”f1ikM
和阿丽娜告别后，米哈依尔最后看了眼孩子们，转身向着村外的方向离去。f1ikM
他是要离开了吗？并不是，他确实得想办法解决食物的问题。f1ikM
就像当初试着用动物的血液饱腹，虽然反胃，但能维持片刻的理智。f1ikM
树枝和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雪层，这是那些雪原上的动物们隐藏自己的方法。f1ikM
但这难不倒米哈依尔，连隐藏在落叶堆下的敌人他都能精确地找出，区区一些牲畜，根本躲不了他的目光。f1ikM
半时辰后，米哈依尔跪坐在一具驯鹿的尸体上，将佩剑收入鞘中，再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剥下驯鹿的皮，剖开驯鹿的肉。f1ikM
他捧起一块鹿肉，看着这块血淋淋的肉，他忍着厌恶开始撕咬起来。f1ikM
腥臭的血液进入食道，引起强烈的反胃，但他还是强迫着自己将肉塞进嘴里。f1ikM
血液顺着手指流到手腕处，然后滴下，将身下的雪地染红。f1ikM
良久，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擦去额头上流下了冷汗，喘着粗气。f1ikM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颗莉娅给他的糖，拆开糖果的包装纸，捏着那颗透明带着点粉色的糖果，他将它放入了口中。f1ikM
出乎意料地，一股没有想象过的甜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甚至掩盖了鹿肉遗留下的腥臭味。f1ikM
他不知道这颗糖果的成分，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尝出糖果的味道。f1ikM
他只知道，这是第一次不依靠药物，身为温迪戈的他却能吃下东西。f1ikM
没一会儿，嘴里的糖就融化了，他摸向自己的口袋，找遍浑身上下，除了手铳和那四枚源石炸弹，什么都没有。f1ikM
夜晚，躺在床上的米哈依尔睁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回想着那颗糖果的味道，思考着以后的打算。f1ikM
这时，一道身影推开了他的房门，他也闭上了眼睛，装作熟睡。f1ikM
那道身影搀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地走到米哈依尔的床边。f1ikM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微眯着眼睛的他看清了来者，是虚弱的塔露拉。f1ikM
塔露拉站在床前，看着米哈依尔的面庞，她再一次举起了小刀，欲划开自己的手腕。f1ikM
这时，米哈依尔突然伸出手，抓住塔露拉持刀的手，制止了她的行为，他坐起身，用质问的眼神盯着塔露拉。f1ikM
“我说为什么这段时间来，我都没有感觉到过饥饿，每天早上醒来嘴里也会有血液的味道，原来一直是你……塔露拉。”f1ikM
塔露拉的目光瞥向一旁，她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低下了头，身后的尾巴也垂落下来。f1ikM
“唉……”米哈依尔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什么，塔露拉，你的行为我很感动，但是你现在的身体并不允许你再这么任性下去了。”f1ikM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米哈依尔你不是温迪戈吗，没有血肉是活不下去的吧？”f1ikM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操心，我能自己解决食物的问题，但是塔露拉，你现在最需要先担心的是你自己的身体，而不是我这个同行者。”f1ikM
“回去吧，要是阿丽娜发现你的身体变差，肯定又免不了一顿数落。”f1ik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