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了两下鼻子，卓娅搓了搓鼻尖，破涕为笑，重新发出了她爽朗的声音，“啊，长光所长，你说的对，你说的对。”41glJ
低下头，卓娅再度握住了面前的操纵杆。在握住的那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与这架飞机连接了起来，她的心脏正与这架飞机的引擎一齐跳动。深呼吸了几口气，卓娅使用着在学校中学会的方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上下挪动了一下手指，卓娅戴上了氧气面罩。透过无线电和直接穿过面罩的振动，两个叠加在一起的声音出现在了长光的耳中，41glJ
见到卓娅逐渐进入了状态，长光也不再言语。固然纯机械联动的飞机在可靠性上远胜于安装有航电的飞机，这已经是在第三次中东战争中被验证过的事实，但与之相对的，操控纯机械的飞机对飞行员精力的消耗也要远大于拥有微电脑辅助的飞机。更何况，长光也并不确定，卓娅上一次驾驶这种老式飞机还是什么时候，是否会有手法上的生疏。41glJ
在地面上，长光虽然选择了无条件相信自己的部下，但在真正感觉到发动机一直传到后背的震动逐渐增大时，她还是不免变得有些紧张。抬起头，长光反复地将身边的开关拨来拨去，看似是在调试机器，实际上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缓解她的紧张。41glJ
机库的卷帘门逐渐升起，外界阳光斜射进灯火通明的机库中，长光微微皱起眉头，努力适应着骤然增大的通光率。而就在她侧过头努力想要看清仿佛散发着白光的机场跑道时，卓娅就开始对外面的地勤交叉挥舞着双手，示意飞机已经可以进入起飞跑道。41glJ
感觉到身体下的飞机突然就开始了移动，长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的，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虽说飞机起步的速度并不快，长光只是身体稍稍摇晃了一下，就被安全带拉回了位置，可她的手心一下子就渗出了汗水。41glJ
似乎是从座舱盖的反光中注意到了长光的反常，卓娅瓮声瓮气地笑了一声，问道，“长光所长，您是担心我的驾驶技术么。您就放心吧，我在学校的时候，外号可是被称作‘秃鹫’的。您就等着看我的超play吧。”41glJ1
“这是什么外号啊，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话吧。”长光在心中腹诽一句，用手攥紧了飞行马甲的边角。41glJ
飞机缓缓地驶出机库，长光望着那些被自己拉来留守的几名地勤人员都聚拢在了一起，站在跑道旁，对着两人，对着两人的战机挥舞着帽子。在引擎的轰鸣声中，两人听不到那些人都对着自己喊了些什么，但只是看着他们的样子，长光就已经能够体会到他们想要传达的心意了。41glJ
卓娅侧过头，对着恪尽职守到最后一刻的战友敬了一个礼；长光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也同样对着他们伸出了一个大拇指。41glJ
对于此刻的切尔诺贝利来说，没有，也不需要任何的机场调度，空域管制。没有停留片刻，卓娅将飞机驶出机库，就直接插入到起飞跑道前。41glJ
故意说着有些挑衅的话语，卓娅仿佛是为了配合自己的说法，松开了一些油门。41glJ
不过，这种程度的激将法，对长光这种老油条起不了任何作用，她不客气地同样嘲讽了回去，41glJ
“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到时候在天上，你能及时计算出合适的角度方位么。”41glJ
突如其来的加速度直接把长光还没说出来的话给摁回了肚子里，整个座舱内，只能听到卓娅一个人带着笑意，游刃有余的声音，“长光所长，您可不要，一开始就昏过去了啊。”41glJ
“我，我可是有天然圣痕的人，区区几个G的加速度，不要紧的。”41glJ
长光很想要让自己中气十足的这么回答。曾经，她完全可以不怎么锻炼，但在圣痕的加持下，她的身体素质仍然可以轻松超越大部分普通人。而天然圣痕，更是在质量上远胜于天命拙劣模仿出来的人工圣痕，这早已是一个公论了。然而，这次，从祖先那里传下来的基因，似乎并不能庇佑长光继续嘚瑟下去了。41glJ
长光感觉自己的胃在颤抖，食道在颤抖，连脸颊都在颤抖。这比她坐过的跳楼机还要激烈数倍，她想要呕吐，但是她谨记着自己决不能在空中吐出来。下意识地捂住嘴，但她的手触碰到的，却是自己的氧气面罩。想要伸出手，拍一拍卓娅的后背，让她放慢一些速度，长光又想起她们的时间并不充裕。41glJ
长光脸色发白，感觉整个身体翻天覆地，但万幸的是，她还能维持自己意识的清醒，还能在思来想去之后，把符华锁定成让自己这么难受的“责任人”。没办法，她既不能怪卓娅，也不能怪依芬，这更不可能怪她自己没有先见之明。长光找来找去，也只能让依芬的老相好，符华来承担这个责任。41g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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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机之外，它的引擎声响彻了整片切尔诺贝利的天空。41glJ
依芬抬起头，望着那架孤零零的飞鸟划破天空，从机翼的两端拉出长长的白线，向着西北方飞去。41glJ
依芬一直目送着雅克-38由远及近，又逐渐变小，最后在天空中成为一个黑点。长光和卓娅的目的地是英雄之城，列宁格勒的附近。在那里，她们会进行一次中继偏转，让从北海上方发射出的理之律者能量传达到这里，切尔诺贝利。不管听几次，依芬都觉得这是一个相当疯狂的计划，完全就像是一个，只有奥托会采用的计划。41glJ
可现实是，提出这个计划，施行这个计划的，是她的约阿希姆。41glJ
这算是某种殊途同归么。依芬摇了摇头，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她感觉，自己竟然能冒出这样的想法，大概也是被这种疯狂所传染了吧。41glJ
眨了眨眼睛，依芬望着蔚蓝的天空，被高纬度的阳光刺的眼睛有些发疼。低下头，随手将鬓前的长发撩到耳后，依芬像是再次发现了这个医院前的小广场。平日里不说人满为患，但总归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此刻除了风吹过地面，带动几片树叶之外，再没有一丝响动。41glJ
依芬仿佛是第一次注意到这广场上用石板拼接而成的花纹结构，那是一层层不同颜色的同心圆。站在圆圈的正中心，仿佛自己就是那个靶心，依芬伸出手，一个接着一个的数到最外圈，而当她抬起头时，她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41glJ
在广场低矮的铁栅栏之外，一个全身打满了白色绷带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拄着走到了广场旁。41glJ1
程立雪的脑袋被绷带缠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只眼睛，一只手和一只脚上打着石膏，怎么看，都像是需要卧床休息的时间。可最让依芬难以置信的是，她不但没有跟着大部队撤走，在她竟然还拖着病体，走到了这座广场旁。依芬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支撑着程立雪从病床上爬起来，是什么让她咬牙来到了这里。41glJ
依芬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可紧接着她就意识到自己此前做过什么，愧疚地转过头，不敢再看向这个孩子。41glJ
然而，从远处传来的跌倒声让依芬的脑袋一热，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从身后抱住了程立雪，跪坐在地上，把程立雪的脑袋轻轻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41glJ
决定已然做下，依芬深知，她对程立雪造成的伤害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弥补，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依芬已经做好了准备，应对程立雪的诘难，准备好接受程立雪质问为什么要对近在咫尺的她不管不顾。41glJ
可出于依芬预料的是，倒在她怀中的程立雪竟然露出了释然的神色，摆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程立雪抬起唯一能够移动的手臂，抱住依芬的臂膀，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依芬小姐，真的是您，您，您终于回来了。”41glJ
依芬不知道弥萤在天命究竟做了些什么，只是她已经能猜到了，那对她身边的所有的人，都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41glJ